“世子殿下好英明!”
“三面夹击定能灭了朔北!”
“对,对,我等这就回去准备,明早天一亮大军就随世子开拔,绝不误了出征吉时。”
一众头领虽都没读过多少书,但是理解个诏书能力还是有的,经阿古达(海唐)这么一点拨,果然白狼部有权不经北京云潢府来调动他们诸部,而且借道东燕从东面进攻朔北,路过东燕那么富庶的国家,抢劫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啊。
“这么便宜行事?三面夹攻?”
乌云部的族长谩都诃小声呢喃一声,脸上震惊之色稍缓,仔细回味下诏令,这阿古达世子的计策可行度颇高。
朔北关的正面黑甲军的主力,有南院大王厄鲁特殿下率领的四十万大军拖着,西面云阳有白狼部少说六七万精骑,东面上径关再有他们诸部十三万多联军,这样没有了飞虎左军轻骑的两翼威胁侧应,六十万大军狼族一半的兵力都在这里,怎么都可以平了朔北。
“那就各自回营准备,兵贵神速,别再回本族耽搁时间了,明早天一亮大军开拔南下!”
阿古达(海唐)见各部头领包括乌云部在内,都没有质疑之声,甚至绝大多数都甚为踊跃,便一锤定音。
“可世子殿下,我们这次点将来的急,粮草肉干都只够这两天的,不回本族多加准备,到不了东燕啊,那东燕边境离云干河可有近三千里!”
于厥部的劾里钵见白狼部世子这么急的开拔,不禁觉得太仓促了些,狼族作战,向来是各部自备马匹兵甲粮草。只有上三部,将相多出的白狼部,后族出身的云狼部,狼皇出身的圣狼部,以及各部精锐抽调组成的铁浮屠中军,可以得到五京的调拨。
“粮草不是问题,我父汗临行前留下了不少,够支撑大军八九日的,等到了南边的龙定府,我会再给各部不少补充。”
飞虎左军早上偷袭白狼部大营,营内粮草虽然烧了些,卫彻,秦河他们离开时又带走些,但还留有不少,为尽快诓骗云干诸部南下,耗损狼族兵力,海唐鸠占鹊巢慷他人之慨,当然大方。
“哈哈,多谢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威武,我等这就告辞回营布置!”
诸部头领闻言各个喜笑颜开,没想到今天还能碰上这等好事,再无半点推脱,在乌云和于厥两部头领的带领下纷纷起身告辞回营。
便是原先挨着帅帐门口站着的几个犹豫的小部族头领,也各个下定决心,要连夜派人回本族送消息,他们随军先行,族里也别留什么兵力,牛羊就那么多,女人们可以照看,下至十二岁以上的半大小子,上至六十多的老头,凡是能拉的开弓,提的起马刀,跑得了马的都要一起赶来汇合,白吃上部的粮草,还能顺便路过东燕抢劫,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错过可是要挨雷劈的。
于是乎,‘白狼部’对面刚建立不久的大营一下子便热闹开了,原先是一些小部族的在派人传消息,不久其他大部族首领知道后,一拍脑袋暗道怎么没想到。这种包吃喝,还能抢劫东燕的好事,他们狼族西北的部落几百年都没遇到过,以前尽是眼馋南边的那些贵人们吃肉喝汤,这回怎么也得多去些人,一次抢个够本。
什么?怕不怕东燕大军?
不存在的,南边安逸多年的那些部族战力是什么货色,他们能不知道?
就那些歪瓜裂枣,都能可着劲的欺负慕容氏,隔三岔五的越境打草谷。之前是上京圣宁府当权的贵人们,都被南边头领们喂饱了,不许其他地区的狼族部落染指。
这回有尊贵的白狼上部少主阿古达殿下,在前面挡着,而且一直坐镇南京析清府的南院大王不在,他正奉狼皇诏令领兵远在朔北关呢,南边诸部头领们没了主心骨,机会难得。只要拍好阿古达殿下的马屁,即便最后南边各部闹到上京,还有国相麻达葛压着,他可是阿古达殿下的亲叔叔。
于是乎,包括最大的乌古部和于厥部也都行动了起来,以至于这次南下的大军越来越大,不断有各部族人赶来汇聚,直到两三天后才停止,南征大军人数也从十三万多变成了近三十万,扩大两倍多。
可以说整个云干草原方圆五百里,除了实在上不了马拉不开弓,懊恼可惜不已的老人跟伤残人士外,只剩下忙着放牧割草脚不沾地快疯掉的女人们和光屁股乱跑的小孩,其他什么都没留下。
当夜,对面大营送信的骑士四出,倒是把伪装白狼部族的飞虎左军将士们吓着了,起初还以为各部发现破绽通风报信,要不是大将军海唐的近侍汪和在营外巡视完归来,弄清缘由告知,已经暗中枕戈待旦厉兵秣马的将士们差点发起冲锋。
这汪和,是海唐九岁那年来朔北封地时,虞阳宫中跟过来的小太监,这十五年来随海唐历练也允文允武。白天那场大战,他率着玄虎暗卫协助飞虎军斥候散步外围四处要道,截杀了白狼部的十多波求救信使和其他云干各部派来查探的侦骑,使白狼部覆灭消息无任何泄漏。
五日后,云干草原南边八百里,林西路长宁府。
城门匆匆关闭,城墙上士兵林立,无不凛然,张弓搭箭一片紧张恐惧气氛蔓延,安抚使欢都鲁在四五位武将的簇拥下慌张登上西城楼,入眼所见,但见城外草原铺天盖地的少说有二三十万大军行军而过,万马奔腾,尘土飞扬,好不壮观。
要不是看到城下面路过南下的大军皆是狼族打扮,长宁府早就点起狼烟向邻近各城示警了,欢都鲁还纳闷,最近没有接到上京圣宁府文书告知有大军要南征啊?难道是府衙里的小吏弄丢了文书,没敢告知?
可是再细看,那大军中有近乎一半的骑兵都没有身着甲胄,甚至还有不少十二三岁没长开的小儿和头发花白的老头挽弓跨刀,不时在大军两侧奔驰而过,即使着甲的骑士盔甲也五花八门,看那杂七杂八的各色旗帜,却像是北京云湟府那边的。
什么时候那边的下等部落也敢无诏越境了?
安抚使欢都鲁正想着要不要多事,给上京圣宁府去一本参奏时,就打消了念头,因为这会他看到了中军的数十杆独眼白狼狼首大旗高高飘扬,还有数千白狼部精骑坐镇中军,原来是上三部白狼部领军啊,不知是哪位贵人为主将。
正琢磨着,便见有数十骑狼族骑兵离开中军,直奔长宁府西城门而来,为首一将还擒着白狼上部的狼主大纛,这下可把城上各位主官们吓着了,慌忙命令守军打开城门,各位武将在安抚使欢都鲁的带领下忙不迭地下城楼往城门处赶。
刚赶到才打开的城门口,还未整队立定,那支骑兵便已奔到近前,为首那青年大将左手持缰立马,右手紧握大纛,安抚使欢都鲁却是数年前在上京圣宁府见过几回,乃是白狼族的少狼主阿古达。
“见过尊敬阿古达世子殿下,不知大军经过,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见过世子殿下,殿下恕罪!”
安抚使欢都鲁忙躬身问候,后面几位武将听到介绍也赶紧跟着行礼,同时心里一突,听说这位上部贵人骄横跋扈,脾气很是不好,可别触霉头。
易容成阿古达的海唐一愣,没想到这里还能碰上认识阿古达的,模糊的应了一声,鞭子一点让他们起身,虽说他的上京圣宁府话讲的很正宗,但是怕这认识的人发现与阿古达口音不对,便朝边上的白狼部亲卫头领打扮的汪和努了努嘴。
汪和会意下马,从怀中取过那本狼皇下给白狼部的诏令,然后用流利的狼语说道:“云干诸部奉狼皇诏令随我白狼部一起南征朔北,需要粮草补充,你等快快打开府仓将粮草送出城来,莫误了大军时辰!”
原来,云干各部这些天不断的从各族族内招来留守人员随军,军阵越来越庞大,虽然很多兵丁都不符合正经的狼族征兵标准,但是也皆能骑马挽弓劈砍,对海唐来说只要不影响行军速度,便是阿古达将兵多多益善,军势越大,给东燕带来的压力越大,慕容氏跟朔北联盟共抗狼族的成功性越高。
于是,本来可以支撑十多日到南边龙定府的粮草,因为多了一倍多人,便只够明后两天的了,所以便顺便路过方圆两百里内唯一一座大城长宁府要粮。
“补充粮草?”
那安抚使欢都鲁诧异一声,恭敬的接过诏令查看,边上几个武将也凑过来细瞧。
这几位都是读过书的,尤其是安抚使欢都鲁,还是狼族有名的才子,要不然也做不了长宁府这样大城的主官,他曾在上京圣宁府翰林院供职,看过狼皇许多诏书,字迹与这诏令上分毫不差,自然做不得假。
诏令虽然讲的是让白狼部狼主帕苏干,领兵十万借道怯列部去偷袭云阳,与南院大王一起夹击朔北关,丝毫没提粮草之事。可有‘可便宜行事’这五个字,他也就没细想为什么白狼部少狼主又领着北京云湟府那边的部族,南下路过与去朔北完全不相干的林西路长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