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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云州有三杨

丞相杨文长,无子,膝下有三女,个个美貌异常,绰约多姿。

东齐闻名天下的治学圣地云下学宫,在品评天荒大陆四大名将的同时,也曾有“云州有三杨,南陆赵氏俏”之说,好事之人便将杨家三女与东宋国公主赵嘉宁,并称之为九州四大美女。

杨文长的长女杨玉,长得娇俏美丽,气质不凡,而且长于诗文,还通乐器、善歌舞。

十五岁时刚及笄,初即位不久的东燕国主慕容明华,不顾群臣反对,废掉原先的曹后,改立杨玉为国后,并不出数月,又将时为礼部侍郎的杨文长,连升三级,任为国相,至今杨文长已为国相十四载,是东燕立国五百余年,居相位最长,也最稳固的。

次女杨奚,小长女杨玉六岁,少时喜书好学,而且过目不忘,但性子冷淡,平常多深居于府中,整日诗书典籍相伴。

十六岁那年,与其有婚约的东燕宗室,手握重兵的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兼镇北大将军,武邑侯慕容赞之独子慕容明博,在与其成婚前的三个月病亡,杨奚成了望门寡后,更是一步不出府门。

直至四年前,其姐所生之子慕容玥被立为东燕太子,进宫参加储君庆典的杨奚,无意间被率东齐使团祝贺的东齐国君次子田章所见,顿时惊为天人,自此茶不思饭不想夜不寐,回国后一月就瘦了四十多斤,骨瘦如柴,形如枯槁。

一直想废长立幼的东齐国君田绾,怎能见爱子如此忍受相思之苦,只得再派使臣向东燕国主慕容明华请求两国通婚。于是在东齐付出了金二十万两,银二百万两,丝绸二十万匹,各色瓷器二十万件,盐,铁各二十万斤,箭矢两百万支的丰厚彩礼后,近些年国势倾颓,国库日益空虚的东燕君臣没有不答应的,于是杨奚的意见就不再是重要的,被封为昭义郡主后,就被塞进了出嫁的礼车。

幼女杨宓,又比次女杨奚小七岁,今年刚十六,年少美好明智,被其父视为掌上明珠,由于幼时多受其二姐杨奚熏陶,家中又藏书万卷,小小年纪就精于天文数理,既博学能文,又善诗赋,兼长辩才与音律。

但她性子与端庄的长姐杨玉,淡静恬雅的二姐杨奚不同,生性大胆而跳脱,不拘繁文礼节,犹喜爱四处游历和打马球。

杨宓十岁那年,偷偷的混进其表哥,工部尚书张劭出使中州大郑的使团,渡澹海上船时才被其表哥张劭发现,结果在大郑的丹水帝都闹出不少风波。

时年十五的大郑太子李长生,初见其就心生怜爱,回绝了其父皇李俭为其精心准备的东宫选秀,还说出“取妻当如杨宓”的话。

坊间多有传言,九州绝代双骄‘东无极西海唐’之一的东无极李长生,之所以如今二十一岁了还迟迟不成婚,就是在等东燕宰相杨文长之幼女杨宓长大。

如今半年后,就是大郑太子李长生在其父皇李俭逼迫下,实在推脱不了的再一次东宫太子妃选秀,杨宓正在大郑皇帝李俭发往各国邀请参选秀女的名单里面。

原计划下个月,与大郑太子李长生相熟的工部尚书张劭,将再次出使大郑,主要就是为了带上杨宓去参加这场几乎内定了的选秀。

早上急匆匆被召进宫的丞相杨文长,是和幼女杨宓一起出府门的,他是亲眼看着府中十几名护卫的卫护下,他的宓儿跟其他几位权贵的女儿碰头,一起打马去的南城外曲水原打马球。

他哪知道国主召群臣议事,议的竟然是狼军已深入东燕腹地!

不然怎么也不会让爱女出城,先前在殿里商讨对策时,他还以为狼族最快也得明后日才能兵临邺都,谁曾想,狼军这么快就已围城。

“怎么办?

我的宓儿还在城外啊!”

身为国相,杨文长当然知道如今东燕已朝不保夕,很有可能成为大郑未来太子妃,甚至未来大郑皇后的他幼女,可保他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无虞,如今爱女失陷城外,感觉心头被剜血割肉。

“陛下!还请速速派出一支精骑出城,千万要接回宓儿表妹啊!”

工部尚书张劭比他舅舅杨文长还着急,他舅舅早已位极人臣,而他早就在江河日下的东燕呆腻了,他可计划好了,下月乘带表妹杨宓去大郑参选太子妃的机会,彻底脱离东燕,投奔比东燕强盛十多倍的诸侯联盟长大郑。

到时候外有大郑太子李长生支持,内有太子妃的表妹为援,不出十年,他也能做到大郑相国的位子。

“说什么混账话!

云跋军主力都在博常关,邺都城里哪还有什么精骑?”

东燕国主慕容明华,闻言脸色黑如锅底。

如今敌军包围国都,乃是东燕立国五百二十余载从未有过之危局,一个被自己倚为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国相,另一个被自己信任有加视为左膀右臂的宠臣,竟然最先顾及的不是国都危急,而是陷于城外的一个小女子!

“陛下,长柳营还未得到撤回城的军令,恐怕凶多吉少,

而都城被围,派往南武关的信使陆路不通,只能拖到夜间悄悄走水门,过了包围圈后再换陆路去召澹北军勤王。”

新上任的镇军大将军慕容襄,很鄙夷的瞥了眼靠女人才得居高位的国相二人,他上前请奏道:“陛下,如今云跋军新军未能按原计划入城,城内只有宫卫军四万,即便加上各宗室私兵也只六万出头,守备力量远远不足。

臣请将征召协助守城的邺都丁壮,由五万增至十五万,并邺都实行宵禁。

城内的二十万户,每户都要轮流出人丁,或上城戍守,或搬石运木,或运送粮草,或维持市坊秩序,严防宵小奸细作乱,城内各坊由各里长牵头实行连坐制,各户之间联合作保,共具保结,互相担保不做叛国投敌之事,一家有罪,九家举发,若不举发,十家连带坐罪。”

“准奏!”

国主慕容明华听到慕容襄所言,才心头阴翳驱散些,点头同意,并环视周围依旧有些慌乱的群臣,怒斥道:“都听听,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邺都城墙最低处也高达六丈,最高处甚至八丈,宽三丈有余,十一座瓮城,周长六十八里,没有三四十万大军休想短期内攻下。

而狼皇南征三十余万主力尽在博常关,南院大王厄鲁特又统军四十万在攻朔北,如此狼军举国之力已去大半,能深入清河川腹地的可战之兵最多不过二十万,再多他们将国之不保,所以卿等又有何俱?”

......。

邺都城南二十里的曲水原,阳邑侯慕容枫组织的马球赛激战正酣。

打马球又叫击鞠,在九州已流行数千年,作为有利于提高骑兵骑技的一种手段而倍受重视,诸国军中皆定击鞠为“用兵之技”,为骑兵必练之艺。

尤其在盛产良马的北陆和西陆,打马球之风在诸国王室贵族乃至士大夫,平民中都颇为盛行。邺都之南的曲水原是一片方圆二三十里的荒地,每年一到清水河春,秋两季的汛期就会被淹上两三个月,所以不适合耕种,但是河水退却后不到一月,就长满青草,又土质松软,是寸土寸金的邺都城外难得的打马球胜地。

阳邑侯慕容枫,今年才十五,四年前,其父上一任阳邑侯慕容明玄,为东燕镇西将军,乘东冥族太子昊希率百万冥军和仆从军大举东侵,大虞危急,而朔北侯海唐又率飞虎军西行数万里,奔袭东冥族圣地耶路山城之际,偷袭上径关,结果被海唐帐下黑甲军三杰之一的虎贲右军中郎将白牧,亲手斩于马下。

十一岁就继承爵位的慕容枫,没了管制,整日里飞鹰走犬,打马球更是最爱,每过几日便会邀上一批亲贵子弟相聚比赛。

大清早邺都城门一开,数日前就提前约好的众人,呼朋唤友的早早就出了城,如今曲水原中正分数个场地,有十多拨身穿劲装的马队正在互相追逐击鞠,细看之下,还有三四支女子马队,巾帼不让须眉,手持球杖逐球相击,相互配合间颇有章法,掩护得力,进退有序,打的与之对阵的那些个公子哥们毫无招架之力。

尤其是一众女子中不断传来银铃般笑声的一位眉翠唇朱,皓齿明眸的劲装女子,她头戴男子幞巾,足登长靴,骑术非常了得,往来奔驰如风回电激,不住挥动球杖,所向无敌,连连洞穿对手大门,并大获全胜,留给一众马后追逐始终慢半拍的男子们,望尘莫及的纤细窈窕背影。

后队追逐的阳邑侯慕容枫,并未使出全力,望着前面那道如蝴蝶纷飞般,在马上不时变换身形挥杖击鞠的倩影,明显的痴了。

其实这些隔三岔五的马球比赛,就是为她举办的,可惜她虽然酷爱打马球,但并不会每次都有空来,但慕容枫每次一办马球赛,都会央求她的那些手帕交,去她府上送请柬,一次没来,就会再办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她有空参加为止。

那女子便是国相杨文长之幼女杨宓,她之前已连赢了两局,第一局是她一队两人,轻松赢了三队六人的女子队,觉得没意思,就建议换成男女混打,她率七名女子,与八名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对阵,又是轻松获胜。

这第三轮,她提出了要率女子队与双倍人数的男子队对垒击鞠,可正当要得球而击过球门,再拔第三筹时,却隐约听见国都方向鼓声大作,回首北望,便见狼烟道道满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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