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谦觉得这雁雨楼的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初闯入万春楼时,艳三娘说花三十两买自己,然后让下人带自己去的地方就是这雁雨楼。
心中一惊,这雁雨楼莫不是男妓院?“那个,老人家,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吗?这雁雨楼可是女子寻欢作乐的地方?”
那老翁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略带着伤感的语调说道:“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有何区别,都是身不由己,任人鱼肉。”
宋谦细细品味着老翁的话时,不知何时苟起靠近宋谦,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少爷,那玉面相公,我也有所耳闻,我做乞丐那会听伙伴们议论过。”苟起小声的说着,还时不时偷瞄那摇船的老翁,生怕他听到,搞的甚是神秘。
宋谦被他搞的也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问道:“如何?”
“听说,那玉面相公原名离若水,是当朝宰相之子,但似乎跟他老子闹僵了,便来了这兰陵另劈出了一片天地,不过,也有人说他是为了跟离相对着干,才开红门,却做着黑门的生意。”苟起说得神秘,宋谦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是红门?黑门?”
“红门就是这万春楼,雁雨楼这种风尘之所,黑门嘛就是黑门,具体是什么他们没说。”
宋谦有时候真的很想跟苟起急,但看他一脸认真无辜的样子,只好叹口气,将心中的无名之火压下,看来这苟起说的消息只能听一部分,想一部分,不可全信也不可全不信,以后看来得靠自己区分这里面的真假,轻重缓急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船已抵达了湖心岸边,那宋谦与苟起在船工老翁的帮助下上了岸,宋谦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雁雨楼,刚才在对岸没觉得有多大,华丽。现在在眼前才知道什么是巧夺天工,富丽堂皇。
从岸边到大门的走廊旁,两排大红灯笼整齐悬挂着,这雁雨楼四面环水,微风拂面,清凉舒爽,让人心广神怡,走过由木板搭建的水上桥梁,来到雁雨楼楼前,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雁雨楼”三字赫然醒目,大门之上便是三层大气上档次的木楼,以红黑色调为主,既有庄严的气息,又有红色温柔乡的魅惑,八角屋檐往上翘起,檐下各挂着一个铜铃,风吹过,铜铃叮当作响,很是清脆悦耳。
正在宋谦与苟起叹为观止的时候,有一小童从楼的侧边走出来,见着他们便向宋谦行了礼,问道:“这位可是宋谦,宋公子?”
“啊,正是。”
“我家主人已经等候多时,还请宋公子随我来。”说着便在前面带路。
宋谦看他的架势,似乎不打算走正门,只得乖乖跟着他来到雁雨楼左边的一个侧门,那门比起正门口的气派,简直可以用寒碜来形容,宋谦心想看来,自己在这位玉面相公眼里,不过只是一个普通来客,估计连普通也算不上,此时心里一酸,连嘴巴也跟着苦涩起来。
宋谦倒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心中紧张的情绪随之减轻,管他玉面相公是何许人,这气势上绝不示弱,做人要有做人的骨气,可不能让这玉面相公小瞧了,便甩了一下衣袖,跟着小童缓缓踏进了雁雨楼。
“三娘,离若水要见宋谦,你觉得会是什么事?”此时万春楼内踏雪一脸担忧,沁雪园窗外湖面,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如点点繁星,却引得心情燥热。
“恐怕,是为了试探他,又或许想拉拢宋谦,为他所用。”艳三娘此时面色凝重,眉宇间透着一丝不安,“再过十日,湘城那边便会有回音了,公主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也许我们都想多了,宋谦根本不是那位大人派来的。”
“可看样子,他并不是离国人,若不是湘国派来的,那为何又如此巧合?”
“也许真的只是偶然,不过现在多想无益,不如先看看离若水的动作,再作对策。”
“也只能如此了,三娘,我们安插在雁雨楼的人?”
“放心吧,我已经交代过他了,这个时辰,想来宋谦与离若水已经碰面了。”说完,二人同时看向窗外,这幽幽长河从东面流入兰陵,横穿过柳巷,榆林街,万宝通钱庄,最后又在风雁湖汇聚。将整个兰陵隔成了南陵与北陵两个部分。
进了雁雨楼,里面可谓别有洞天,五步一座楼,十步一个阁,走廊如绸带般萦回,牙齿般排列的飞檐像鸟嘴向高处啄着。楼阁各依地势的高低倾斜而建筑,低处的屋角钩住高处的屋心,并排相向的屋角彼此相斗。盘结交错,曲折回旋,远观鸟瞰,建筑群如密集的蜂房,如旋转的水涡,高高地耸立着,不知道它有几千几万座。没有起云,为什么有龙?原来是一座长桥躺在水波上。不是雨过天晴,为什么出虹?原来是天桥在空中行走。房屋忽高忽低,幽深迷离,使人不能分辨东西。
那苟起哪里见过这仙境一般的地方,心想这玉面相公是把庭院建在了天宫上吗?要是那云层能吃就再好不过了,顺势咽了下口水,加快了脚步紧跟在宋谦过了长桥,远处是一座被水汽环绕的四角亭,亭内摆着一个类似榻榻米的竹塌,中间有个小木桌,上面摆满了水果糕点。
小木桌的一边坐着一男子,那男子一头乌黑长发披散着用一根白玉簪子随意插在后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这时荡漾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菱角分明的轮廓,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宋谦看得出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光芒却让人不寒而栗。
此人便是玉面相公离若水。
“宋公子,前面便是我家主人,之后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过去。”那小童看了一眼跟在宋谦身后的苟起,示意他最多只能到这里。
宋谦蹙了一下眉,看来前面的路得自己一个人面对,便轻声对苟起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