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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教你游泳

冬天慢慢过去,春天也过去了。随着新学期的开始,夏天悄然来临。

卢新平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个子瘦瘦的,小小的,皮肤黝黑,鼻子高翘挺立,仿佛她坚硬的性格。她一向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交谈。陈朵记得刚来时,满面笑容地与她打招呼,她淡淡一笑,冲陈朵点点头,一句话也不说,便转身走了,把陈朵一个人讪讪地留在原地。陈朵以为她不喜欢自己,时间久了,才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对谁都这样。当大家热火朝天地神侃时,很难见她开口。有人问她时,她也不耐烦地皱皱眉头,“对不起,我没听见你们说什么。”说完,便把耳机塞进耳朵,自顾自地地听她的音乐了。久而久之,大家也习惯了。可就这样一个冷漠的人,一天却突然爆发了一个大新闻。她和班里的一个长的很像莫少聪的男孩谈恋爱了。她创造了班里的新纪录,成为班里第一对,带给全体人一阵狂飙似的振奋。这个男的叫徐天宇,安微人氏,个子高大挺拔,皮肤黝黑,一笑起来还有俩个酒窝,挺害羞腼腆的一个男孩。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恋爱经过,只知道卢新平彻底变了样。从一个千年不化的冰山变成了热情如火的女人,每天脸上洋溢着不可掩饰的笑容。见人就打招呼,仿佛想让每个人都分享她的快乐。同时,她也显得更忙碌了,每天和徐天宇同进同出,一块上自习,一块吃饭,一块散步,两人如胶如漆,好像密不可分。但是时间一长,大家就会发现,对于这段感情,卢新平似乎比徐天宇付出的更多。每天,都是她早早到教室为徐天宇占位子,每次打饭,也是她打好了饭菜等着徐天宇,宿舍楼道的电话,也从来没有喊过卢新平的名字。尽管有这些,但对于她的变化,大家还是感到高兴。爱情的力量真是太伟大了,可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改天换地!

变温柔了的卢新平与王慧也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除了和徐天宇在一起的时间,她几乎和王慧形影不离了。甚至在和徐天宇约会时,她也时常会带着王慧。王慧是苏州人,身材中等,五官很精致,但脸上一直若隐若现地有几颗青春痘,不过这样也掩饰不了她的美丽。她的气质沉静,做事有条不紊,是个有主意的人。

恋爱也是具有传染性的,在大家还在为卢新平和徐天宇的恋情欢欣鼓舞时,班内又悄悄流传着郑博南和茹霞“好上了”的事情。真是俗话说的好事成双。只是这一对不像卢新平那一对公开明朗,好像还在朦胧阶段。两个当事人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任由大家猜测臆想,也无动于衷。郑博南在新的学期被推选为班长,茹霞成了生活委员兼文体委员,两人都是班干部,每天不可避免地结伴而行,又经常呆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大家也就更肯定了这种传言。于是班内男生女生体内青春的萌动好像纷纷苏醒过来,每个人都跃跃欲试地盯着异性,期待自己的“梦中情人”能够赶快出现。那一阵子,女孩子显得特别的妩媚动人,打扮得特别明艳,男孩子们也比平常更绅士了。男生与女生的交往理所当然地多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地结伴出游,蔚然成风。

盛夏的S市,酷热难当,太阳失去了原先的温柔,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泼一盆水到地上,干渴的大地一下子便将它吸得干干净净。

这一天,茹霞和王慧叫陈朵一起去游泳。这个夏天,她们俩就一直起劲地劝陈朵,拒绝了几次后,陈朵也不好意思了,便答应了她们。当陈朵站在更衣室换上新买的泳衣,却感到后悔不迭。茹霞和王慧均属于细高类型的身材,而她却又矮又胖,除了比较白皙没有一个优点,站在她们两个美女身边,简直是陪衬。于是,陈朵又打起了退堂鼓,想着要回去。茹霞和王慧却不依,她们劝她说:“怕什么,又没有人认识你,何况票都买好了!”

“那好吧!”陈朵不忍心扫她们的兴,只好勉强答应了。

她们俩个兴高采烈地拉着陈朵往外走。一推门,便站在硕大的游泳池边。陈朵大叫一声:“妈呀!”她没有想到一出门,就看到有那么多的男男女女仅穿着泳衣,全都暴露在阳光下,有的在游泳,有的还在池边走来走去,她一下条件反射地感到羞涩。

因为陈朵的尖叫,游泳池的人都朝陈朵这边看过来,陈朵更是窘得不行,赶紧折身返回更衣室,茹霞和王慧追过来抓住陈朵,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陈朵嗫嚅地说:“这么多人,都跟光着身子有什么区别……”

茹霞笑了,“真有意思,那怕啥?游泳能穿衣服吗?走吧,既来之,则安之!”

在茹霞和王慧的半推半拽下,陈朵重新走出了更衣室。游泳池里兀自有几个人朝她们这里张望,陈朵低着头,跟在茹霞的身后,不敢到处张望。

在游泳池的一个偏僻的角落,细心的茹霞跑去租了一个救生圈,叫陈朵带着,和水“亲近”一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池水,陈朵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腿也不由自主地在发抖。但她一回头,看到了茹霞鼓励的目光,便不忍让她失望,心一横,硬着头皮,从泳池边上的梯子小心翼翼地进入水里。一到水中,她只觉得浑身清凉,怕水的恐惧感不知不觉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开心地拍着水,心里暗暗感激茹霞和王慧,她们总能带给她一些新鲜的体验。茹霞和王慧相视一笑,又交待了她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放心地游走。她们像两条美人鱼,自由自在地畅游在碧绿的水中,不一会儿,身边就围了许多男孩子。

陈朵发现,其实她们学校好多人都在这儿游泳,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却可以确定是她们学校的。她暗暗叫苦,刚才她尖叫的一幕肯定有人看到了,真倒霉。但让陈朵没想到的是更倒霉的事发生了。本来她带着泳圈,静静地飘在水上,忽然脚下被什么拽了一下,她本能地想要攀住救生圈,但那个力量太大了,她一下子从泳圈中间漏了下去,吓得手脚乱扑腾,想大喊“救命”,嘴里却灌进一大口水,在水里挣扎折腾了好一阵子,心想这下子完了、完了,这下算栽到水里了。就在这危急时刻,有一只手拉住了她,从背后拖着她,把她拉到了泳池边。陈朵努力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邓海建。邓海建是茹霞的老乡,他父母和茹霞的父母是一个厂子的。他和茹霞一块长大,关系相当好。他个子比较矮,但皮肤白净,浓眉剑目的,长得还算英俊,有点像戏台上的小生。

现在他看着陈朵狼狈的样子,得意地笑得前俯后仰。陈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他在捉弄自己呀,受此惊吓的陈朵顾不上和他算账,鼻子一酸,委屈地哭起来。

“啊!你真哭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见陈朵如此不堪一击,邓海建深感意外,忙一迭声地向陈朵道歉。

茹霞和王慧迅速游回来,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她们纷纷责怪邓海建,邓海建被两大美女围攻着,连辩解的机会也没有,一个劲地点头哈腰。

慢慢平伏下来的陈朵偷眼看他的狼狈样子,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大家这才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在陈朵再三保证没事了的情况下,茹霞王慧才离开陈朵,迫不急待地重新游走了。邓海建用罪孽深重的表情看着陈朵,讨好地说:“要不,我教你游泳吧?”

“不,不用了!”陈朵温柔而又斩钉截铁地说。虽然陈朵知道他没有恶意,但遭此一劫,仍心有余悸,对他仍持有警惕防备的心理。

邓海建苦笑地摇摇头说:“出师不利,那我游去了,你再休息会?”

“好的好的,你去游吧!”陈朵忙不迭地说。等他们都走了,陈朵觉得没人注意她了,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学着茹霞她们的样子挥动手臂,轻轻地蹬腿,不一会儿,竟也累得手脚都酸了。停下来休息时,陈朵无意识地观看四周,竟与一双眼睛碰了个正着,那是郑博南。他在离陈朵五六米外的池边休息的人堆中扎着,正饶有兴味地看着陈朵,发现陈朵看他,脸上便荡起了笑容。陈朵赶紧还之一笑,冲他点点头,转过头去佯装看别处了,心里却嘀咕:这家伙,像是幽灵一般,老是偷偷摸摸地看人,莫非刚才落水那一幕他都看到了?正想着,他竟然游过来,在陈朵背后喊道:“嗨!你好!”

一番咬牙切齿,暗叹在劫难逃之后,陈朵无奈地转过身来,佯装兴奋地说:“嗨!你好,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的,我和邓海建一块来了,刚好你在门口叫了一声,我以为你和我们打招呼呢!”他含笑说道。

完了完了,他在暗示陈朵,不光落水那一幕他看到了,就连她在门口尖叫的那精彩的一幕他也没落下,陈朵的脸不由红了,不自然地陪着他笑。幸亏他很快收拾起笑容,转而正色地对陈朵说:“你是北方人,不会游泳是很正常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实游泳并不难,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教你。”

他的语气是那样真诚,那样温柔,一点也没有嘲笑和捉弄的意思,再加上圣诞夜的交情,陈朵竟鬼使神差地冲他点了点头。

郑博南满意地笑了,他对陈朵说:“想学游泳,必须得先学会憋气,你捏住鼻子,在水里憋十秒钟,上来吸一口气,再下去憋十秒种,再上来换口气。记住,嘴闭上,用鼻子出气。”

陈朵照他说的步骤练了起来,刚开始几次,她把水吸进鼻子里去了,呛得十分难受,心里打起了退堂鼓,郑博南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她说:“不要怕,再练几次就好了。”看着他鼓励的眼神,陈朵不忍拒绝,又练了几次,感觉比上几次好多了,呛水的次数也逐渐减少。接着他又教陈朵游泳的基本动作,陈朵照着他的样子划起水来,身体浮在水面上,双手划过胸前,腿像青蛙似的向后蹬,不一会儿,就掌握了蛙泳的要领。

郑博南对陈朵的接受能力大加赞赏,突然来了兴致:“我带你游一圈吧!”

“不,我不敢!”陈朵坚决地摇头。

“没关系的,我拉着你的手,你带上泳圈,我带你游一圈,你可以感受感受。”

“可以吗?”陈朵有点心动了,但仍控制不了恐惧。

“当然可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拉着你的。”郑博南再三保证。

“那好吧!”陈朵的兴致被调动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跃跃欲试。

郑博南一手拉着陈朵,一手划着向前游。跟着他不费吹灰之力穿行在泳池中,陈朵又新奇又兴奋,又有些许的羞涩。俩人不时兴奋地对视而笑。等他们游到了茹霞身边,茹霞惊愕地看着他们,随后便熟络地和郑博南打招呼:“嗨!蔡老师,游得不错呀!”

郑博南停下来,笑容满面:“那当然,名师出高徒嘛!你游得也不错!”

茹霞说:“我?这点水平,瞎闹呢!今天是不是有人得请客了呀!”

“我请吧!”听到请客,陈朵赶紧插嘴,郑博南和茹霞看着陈朵,不约而同地笑了。

郑博南说:“一会我请吧,哪能让美女请客呢?”

“那当然!谁让你今天收了徒弟呢,你不请谁请?”茹霞冲郑博南妩媚地一笑,郑博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眼睛转向陈朵,陈朵讪讪地一笑,真是一对金童玉女,陈朵暗自感叹!

于是,从游泳馆出来,陈朵一行三人就变成了一行五人。郑博南请她们在游泳馆旁边的冰淇淋店吃冰淇淋,那些冰淇淋样子虽然好看,价格也好看,最便宜的也要七八元钱,相当于陈朵两天的伙食费。陈朵暗自咂舌,郑博南却看也不看招牌,熟练地报出了几个陈朵听都没听过的名字,茹霞和王慧好象司空见惯一般,若无其事地坦然接受。陈朵又有了强烈的自卑感,不知怎么,陈朵总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一个人,本来她就不善交谈,在她们兴致勃勃地交谈时,她根本就插不上话。茹霞和郑博南聊得起劲,邓海建缠在王慧身边,王慧笑得花枝招展。陈朵非常羡慕茹霞、王慧与男生的熟络情形,而她,对于郑博南这样出手阔绰的男生,却产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距离感,只有尴尬地笑着,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捱到大家约好下星期六再来游泳,互道再见各自走开,陈朵才松了口气,心里暗自下了决定,下次坚决不和他们来游泳了。她不喜欢当绿叶的感觉,他们都太优秀了,他们应该在一块,而她这只丑小鸭,怎么可能混进白天鹅的队伍呢?但是郑博南,陈朵还是对他充满了感激,但愿他能早日获得茹霞的芳心,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蛮愉快的一天,陈朵对自己鼓励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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