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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这生片缘

令狐琴箫被那浑身充斥的爆裂感觉中所迸发出来的一股巨大力量惊跳起老高,从半空中重重摔落回地面。他情急之下在半空中连忙暗自深深运了口气,想要使一招“鹞子翻身”,好借势扭转身子在地面上轻轻站定。哪料得这一运气,胸中却顿觉空荡荡的,哪里还能有抓得住半点真气内息的样子。登时脑海中一阵迷惘加上慌乱骇然,心中直连连价叫苦自己是否真是像令狐冲一般被四个浑人弄成了个废人。但世间人,往往皆是不愿意去相信那些对于自己来说极度糟糕的事情或者结局和自己如此有缘。他亦是如此,犹是不信这般倒霉之事会落在自己头上。忙再次强行运用法门催动内力,只觉膻中穴一阵剧痛,立时浑身酸麻,几乎动弹不得,眼看就要重重砸在地面上。

也亏得那四仙眼疾手快,飞速出手接住了他下落的身子,否则这一跌定然会摔得不轻。他心里自然早就把那四个浑人祖宗二十几代骂了个遍,口中却因为忌惮对方功力高强,只恐自己言语稍微不对引来性命之忧而忙连连称赞四仙武功盖世、济世扶危云云。那四仙听他如此夸奖赞美自己四人,心头大喜。人人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更是把这恩公急着要见之人视为天下第一大的好人。令狐琴箫初时极度仇恨这四人如此鲁莽行事,害得自己成了这般半死不活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奈局面。口中虽然敷衍地说些违心恭维的词语,心中却直发誓将来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功力恢复如初,定然要将这四人大卸三十二块方才解心头之恨。但他是个随遇而安之人,那股气头一过,知道事情已然如此,那四仙只不过想要救护自己,倒也不是故意要出手加害,亦是怪不得他们四人半分。此刻埋怨发怒早然已是毫无用处。心气既然已经平定,那脑海中之前的种种疑问便又浮现了出来。于是问道:“四位杏兄,不知你们口口声声提到的恩公究竟是什么人?这般劳四位杏兄大驾来带我去见,却不知所为何事?盼望四位能如实相告。”杏琴仙道:“劳驾自然是劳驾了我们四兄弟了。这也不用你来说的,恩公自然就是恩公咯。咦,你既知道他是恩公,,却怎么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倒是糊涂至极了。他要见你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却怎么知道其中道理所在。”杏棋仙心想:“我们四人既然是杏林四仙,却又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绝对配不上这‘仙’字。大哥当真糊涂至极。”忙摇头道:“大哥说的不对,我们既然号称杏林四仙,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道理所在,只不过是天机不可泄露罢了,对令狐琴箫你这一个凡夫俗子,自然不能说破了的。你只管跟我们去了,不就知道恩公是谁了吗?不对。你既然没见过恩公之面,却怎么又知道不认得他呢?”杏书仙道:“喂,二哥,你又错了。”杏棋仙道:“我怎地又错了?你倒是说来听听。”杏书仙道:“你却怎么知道他没见过恩公之面?你是问过他了,还是他有说过没见过恩公之面呢?说不定他一见到恩公,自然是一场潇湘逢故人,一下子就认得他了,更加晓得恩公是什么人了。又何苦来问我四兄弟呢?令狐琴箫,你说是也不是?”还没等令狐琴箫答话,那杏棋仙道:“这么多年恩公只和我四兄弟打照面,你却又不是不知道的。你说他见过没见过恩公?”那杏画仙道:“二哥说的不对,除了我们四兄弟,恩公还见过……”令狐琴箫知道他四人若是争将下去,只怕又是要花费三日三夜,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定然不肯罢休。当下忙道:“四位杏兄,却不知道你们所说的恩公距离此处多远?我们须得赶紧赶路才是。”那杏棋仙突然大叫三声“不妙”、“不妙”、“不妙”,那三仙和令狐琴箫均是一呆,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三声“不妙”。只听他又说道:“大哥,恩公说我们此去多久之内必须赶回来着?”杏琴仙眨巴了几下眼睛,摸着脑袋想了一想道:“大概是三十二天吧?你问这个怎地?”那杏棋仙又道:“咱们一人一天分头轮流记着天数来着,大哥你说我们已经走了几天?”杏琴仙道:“嗯,这个……我们是一人一天分头轮流记着天数。我这里记了是六天。”那杏棋仙、杏书仙、杏画仙齐声道:“我也记了六天。”那杏琴仙道:“嗯,四个六天,四六得十,还有很多天呢,老二你又急些什么?还说什么不妙不妙的,真是杞人忧天了。”那杏棋仙白了他一眼道:“大哥,四六明明是三十四天,咱们已经超过了恩公所说的天数,我方才就觉得大事不妙。这可不是大大负了恩公的嘱托?却又如何能够不急?”那杏画仙道:“大哥算得不对,二哥你也大错特错了。四六明明是二十八,你们怎么又什么十、三十四地胡诌了。咱们抓点紧,定然能及时赶到。”令狐琴箫听他三仙不仅头脑言语混乱可笑,连计算数字也是如此糟糕令人不敢恭维。不禁连着摇了三下头。那杏书仙见状大笑道:“哈哈哈哈……这位令狐公子见识果然非凡。他这三下摇头是在说你们三人不对,不对,不对到了极点。果然与我是英雄所见略同。”那三仙听他发笑声中充满了讽刺挖苦的味道,又自称自己是什么英雄之类的言语,均是大怒,齐声道:“你笑怎地?我们有何不对之处?你又有什么英雄之处了?”那杏书仙又换成了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道:“四个六明明是四十六的嘛,咱们早就超过了恩公的期限,你们又争论些什么呢?唉,这却如何是好?”令狐琴箫先前听杏书仙这般什么“不对不对”、“英雄所见略同”之类的言语,心道:“你这名字里面的‘书’字果然没有起错,‘书’‘数’通假,能看得出你那三个兄弟算术差劲至极。想来你的数学应该比起另外三个要高明了不少吧。这一番应该能算出来正确的天数吧?”待听到他说出后面的直接把四和六连接成了四十六的乘法法则的话语,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那四仙听他发笑,齐声问道:“你却又笑什么?”令狐琴箫也不说破,忙道:“没有什么笑的。我方才想起来一个法子,你们且听我吩咐,急速赶路,定然还能及时赶回去。”杏画仙道:“我们却为什么要听你的吩咐?你又不是我们的爹爹妈妈。”令狐琴箫心道:“我若是在那二十一世纪也许能生出来你这四个和我一般丑陋的乖儿子吧,现在可不愿意有你们四个这般不肖之子。”还没等他说话,那杏琴仙道:“老四说的不对,他即使是我们的爹爹妈妈,也不一定要听他吩咐吧?谁说爹爹妈妈的吩咐,我们便必须要听。”杏画仙怒道:“你胆敢不听爹爹妈妈的吩咐,简直大逆不道。不孝得紧。别说爹爹妈妈不肯答应,就是我们三个兄弟也不会让你胡作非为,更不能饶了你。”杏琴仙道:“我自然说的是对的,倘若爹爹妈妈吩咐我杀了你杏画仙,你说我应不应该听他们的吩咐?”杏画仙听他如此言语,心中觉得此话倒也有理,当下便默默点了点头。那杏书仙道:“大哥,你却又来胡说。爹爹妈妈什么时候吩咐你去杀了老四?莫非爹爹学着爷爷当年让爹爹杀了他的四弟一般让你来杀老四不成?”那杏画仙听三哥说得有理,似乎醒悟过来,忙道:“不错,大哥你整天价就是嘴里胡说八道。”杏琴仙道:“三弟你却又来胡说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什么时候说了爹爹吩咐我去杀了老四,你们却胡缠写什么?”令狐琴箫见他四人又要争论个不休,忙道:“我真有法子让你们按时赶到,好让你们不负恩公的重托,你们到底听不听我吩咐。”那四仙齐声问道:“好吧,什么法子?你快说出来。”令狐琴箫神秘地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们自然会晓得。”心中却道:“你们那四六二十四,还有八天,我想无论如何也能赶到了吧?我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你四仙之‘天机不可泄露’,还施你四仙之耳,却也是极好的。只是我这番倒是有些抛弃了自家门派,去投靠了他们慕容家,大大地对不住师父和我令狐家祖上了。”那杏琴仙道:“你们性令狐的果真是会捣鬼的,总是说一些神秘奇怪的话。现在老的说的的确灵验,不知道你这小的说的如何?”令狐琴箫忙问道:“那老的性令狐的是谁?”那杏棋仙道:“不是说了吗?你只管随我们去便是,到时候不就知道他是谁了?”令狐琴箫带要再问,那杏琴仙道:“以你的造诣,轻功步法自然是跟不上我们四兄弟的,还是劳驾我们四兄弟一回吧。”说话间四仙早已又提起他的四肢,匆匆向远处飞奔而去。

这一奔又走了大约五六天的样子,一路上尽是荒无人烟的偏僻路径。好在他四仙轻功卓著、功力深厚,奔走这些个路程倒也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容易。一路上四仙自然是让令狐琴箫的耳根子得不到片刻安宁,即便是拔足飞奔之时,也要口舌大战一番。好在四人睡觉做梦不能梦到一起,否则定然又是叽叽喳喳得没有一份安静。

这一日众人行走到了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岗之下,那四仙同时大叫了起来:“是这里了。到了,到了,终于到了。”杏画仙道:“令狐琴箫,你果然有那么两下子,和恩公一般神机妙算,我们果然按时到了。”杏琴仙道:“不对不对,明明是我们四人轻功了得,这才及时赶回到了此间,又关令狐琴箫什么事?老四你总是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那杏棋仙道:“你管他是谁的缘故,咱们此刻及时归来,不负恩公之托才是真的。”杏书仙道:“不对不对,二哥你说的不对。幸亏我那天掌力打开他膻中穴的滞塞,换来了个活蹦乱跳的令狐琴箫,否则我们四个都要自杀以谢恩公了。这怎么能说不管是谁的缘故呢?”剩余三仙又开始争论了起来,无非说一些什么是自己功劳才让令狐琴箫起死回生的,若论起不负恩公之功劳最大,自然非己莫属。令狐琴箫也不管他四仙争吵,顺着山势望去。只见这山峰陡峭入云,心中一阵纳闷,不知道此间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之前听那四仙说他也复姓令狐,而且是一位长者,莫非……莫非他是……?他心里想起了在这个空间里和自己极为密切的一个人来。

那四仙哪里管他想些什么,一边争吵着,一边携着令狐琴箫提气急登上了山峰。他四人在攀援那陡峭山壁时如同在平地行走一般,此刻却不知是因为在路上行走亏了气力,还是此山实在是太过于险峻高大,那四仙竟然也出现了气息不大匀称的呼呼小喘。待到众人行之一处丛林之旁,四仙已然几欲坐倒下。令狐琴箫抬头望了望,只见丛林之处露出一角黄色墙瓦。再近了几步,但见那庙门门头牌匾上分明写着“铁槛寺”三个大字。山门已然有些破败,有几处围墙已然残缺,几处更是倒塌了半边的样子。“铁槛寺,铁槛寺……”令狐琴箫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三个字,脑海中猛然想起了那本《红楼梦》里贾府停灵之所在似乎就叫什么铁槛寺了。但见这破败的样子,倒也和贾府的落败如出一辙的相似。心下不免又轻轻叹了口气,自忖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一副落魄不堪的样子呢?突然从山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四个小鬼,终于肯回来了?老夫让你们办的事情办妥了没有?”

那四仙听得这个苍老的声音,忙参差不齐地回答道:“恩公,我们已经将你要的人带了回来。”那苍老的声音略带喜悦的音气道:“那还不快快进来?”那四仙忙提着令狐琴箫快步进入大殿,将他的身子放在地上,冲里面一揖道:“恩公,此人便是令狐琴箫。”令狐琴箫顺着他们作揖的方向望去,大殿虽然光线略微有些阴暗,但可以看到尽头一个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位老者。但见他须发皆白,脸上略微有些皱纹,目光却炯炯有神,正在注视着自己。令狐琴箫与他目光相接,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慈爱温和,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瞬间充满了身体,便似是久别重逢的长辈一般。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世界里跟自己最亲的人也没有如此这般亲近,竟差一点就落下一行热泪。又听那老者对四仙言道:“你们四个很好,二十九天便回来了,没有辜负老夫的期望。你们先在外面伺候吧。”那四仙连连应喏,先后迈出大殿。

令狐琴箫正欲说话,那老者一脸笑容道:“很好,很好。老夫晚来得如此佳徒,此生足矣。”突然脸色一变道:“你受了内伤吗?”那老者口中所说出来的“晚来得如此佳徒”几个字眼,便如同几个炸雷在令狐琴箫心中响了起来,果然是与之前途中所想的一般。又听他问自己是否受了内伤的言辞之间充满了关爱,便颤声道:“您……您老人家便是……便是令狐老前辈吗?”那老者笑道:“正是老夫,你应该叫我师父的。你不是在别人面前都称是我的徒弟的吗?怎么此刻却不称呼我一声‘师父’呢?”令狐琴箫忙道:“弟子胆大妄为,原是误打误撞学了您老人家的绝世武学,感激从您留下的那一部五花宝典中受益匪浅,不想五花派绝世武学就此终结,所以大胆冒充了您的徒弟,犯了武林规矩,真是不该至极。”

这老者正是五花宝典的撰写者,五花派第十九代掌门人令狐楚天。

令狐楚天听他这般说辞,笑道:“我晚年得到你这般传人,自然是高兴极了,大丈夫行事但求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一要对得起天地,二要对得起良心。你学了我留下的功夫,自然是我的徒弟,又有什么冒充不冒充的了?”顿了一顿又道:“好徒儿,你似乎受伤不轻,你且过来,为师替你看上一看。”令狐琴箫忙挣扎地爬到了令狐楚天身边,这番方才看得明白,但见这个空间里和自己渊源颇深的师父面如冠玉,虽然有几道皱纹,但依然掩盖不住俊朗风流的模样。他凝视了半天,问道:“师父,您在五花宝典上说那黑风帮来攻打我五花派,您闭关修炼紧要关口之处,故而走火入魔经脉齐废,却如何……”那令狐楚天伸出右手在他双腕上搭了一下,道:“且先不要问那些旧事,你受了那西门狗贼的三掌掌力,幸亏习练了那‘五行合一真气’的法门,否则定然经受不起……”他突然脸色一变,朝外面叫道:“你们四个给我滚进来。”

那四仙闻言忙冲了进来,还没来得及站定,令狐楚天说道:“你们四个混账透顶,谁让你们运用狗屁不通的法门去治疗他的内伤?难道老夫自己不会救治吗?”杏琴仙道:“不是我打开他腿脚处的经络,他已然是个僵瘫的废人了。”那杏棋仙道:“那是我打通的,大哥你又几时打通了他的经络?”杏书仙道:“不对不对,我若是不打开他膻中穴的滞塞,恐怕他早已经走火入魔经脉齐断而死,恩公你还哪里能见到他?”令狐琴箫听他三人胡婵,早已然大怒,正要发作。那杏画仙不看他的脸色,忙争功道:“若不是我护住他的经络,早已然死在你三人的汹涌掌力之下……”令狐楚天怒喝道:“我的徒弟,自然有我来救治了,又哪里用得着你们四个糊涂蛋?”

令狐琴箫见师父发怒,忙道:“师父,不怪四位杏兄,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呢。”令狐楚天听徒儿给害得自身受了更重内伤之人还出演开脱,知道他生性宅心仁厚,心中暗喜,便吩咐那四仙去采集各种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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