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禁足期限已过,赫连箐又恢复了日日早朝的规律生活,也不再赖在凤霏霏这里。
起初几日,她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可天气转暖,也就觉得赫连箐这个火炉子没那么重要了。
凤霏霏赌上了自己的尊严和姓名,才换来如今赫连箐渐渐愿意接纳她的局势,实在是很难得了。
凤霏霏试探性的提出给堂兄贺兰昇换个更好的住所,让他如如同质子一般,只是行为受限,却可以学习和练武的要求,赫连箐竟然也点头答应了,说会尽快安排。
他没骗她,赫连箐很快被安排在了宫外一处宫殿,由赫连箐的人看管,一应吃穿用度俱是上佳。
“箐箐”
“嗯?”他的声线变得温柔,不似从前的凌厉。
“五年为质,如今只剩四年,届时,堂兄能平安回到我的国家吗?”
赫连箐抬眼看她,“那你是想他平安回国还是不想呢?”
“当然是想的,那年我父母俱亡,我的亲哥哥,亲外公和爹爹从前的好友无一人出手相助,整个大越国只他一人当我是亲人,甚至,还不惜违抗天子,救下了我”想起新帝从前作为,凤霏霏一年后仍旧心惊。
赫连箐将她揽在怀里,“那我一定保他回去”
“箐箐真好!”凤霏霏吧唧在赫连箐嘴角留下一吻,跑走了。
数日后,有一封万人血书被千里迢迢从塞北送往了大辽国皇宫。
行军用兵之人都知道,边境没有永久的太平,纵然这一年来两国没有大的战争,可小小纷争不断。
大辽国在塞北的将军是大皇子的母家舅舅,在最近一次小战役中,竟为了冒领功劳,增加杀敌人数,而坑杀了一批大辽国在边境的囚犯。纵然这里面有难逃死罪的死囚,却也有即将刑满释放的百姓,他们的家人在家中翘首以盼,却等不回多年未见的亲人。
多户村民都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却并不知晓内情。还是那一个负责坑杀的官兵回乡探亲,同他的姘头说起,那姘头家里的远方亲戚正是一户受害者,经过一番实地探查,这才发现确有此事。
这万人血书当然是二皇子军中的人手不远万里送来的,这样的骇人听闻,罄竹难书的事引发天子之怒,那冒领军功的将军被当即处死,任谁都看的明白,大皇子最强有力的军中后盾被击毙,他的太子之路也断了一半有余。
二皇子赫连箐授命到塞北整顿军纪,带着凤霏霏离开京城。
这还是凤霏霏这一年多第一次踏出这座异国皇城,想到要去敌国的军中,她的情绪就万分复杂。
“真没想到,纪律严明的军队里竟也会有这样可怕的算计”
“箐箐,你活得累吗”
第一次有人张着湿漉漉的大眼睛问自己这样的话,虽然很傻,也很涉及私密,可他心里有久违的温暖。
王室里长大的孩子,一出生就伴随着尔虞我诈,肮脏污秽。他们不相信甚至毁掉一切的光明和干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很累,但是为了让热烈鲜活的人永远看不见黑暗,值得”
“那你为何总是不表现出来呢?”
“无论心里如何想,表面上都不能流露出来,别人看不透了,自然就恭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