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离开元栖的老板桌，倪翎在窗边来回徘徊了几圈，到客用沙发处坐下，暗暗安抚自己：不要慌、不要紧张、不要急于弄明白，时间跨度这么大，肯定不会是她现在几眼看到的表面现象这么简单，千万要沉住气，千万不能一个急火攻心就吐**问，反让他有了圆谎的准备。
元栖的会议开得出乎意料的长，员工五点半下班，他的会一直开到晚上快八点，中间没出来过，更别提像在G市那般，人在开会、还抽空叫外卖照顾倪翎饮食，等的倪翎早就平复了下午看账时的忐忑，甚至一度等不下去，准备离开回家。
与元栖一起开会的人，出了会议室直接离去，此时公司里早就没人，楼上楼下大灯都已关闭，就留了走道上的夜灯，四下寂静，元栖垂着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办公室，见坐在沙发上等的昏昏欲睡的倪翎，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往桌上随意一搁，一屁股坐到倪翎身旁，紧挨她身侧，一直胳膊绕到她脑后，挤出一抹微笑：“睡着了？”
倪翎自然早就被他一阵动静惊醒，寂静无人的公司里仅剩他两人，元栖身上扑面而来的一股仿佛男性荷尔蒙气味又将倪翎蒙的神志迷离，全然忘了刚才的意外发现：“什么会开了这么久？”
元栖叹了口气，脸色惆怅，呆坐了会，骤然将头埋入倪翎胸口，双臂紧紧拥着她腰身。
倪翎没曾防范，被这一抱推压在了沙发上，肚子突然发出一阵空腹鸣叫，特别响亮。
元栖在市里找了家烤肉自助餐厅，倪翎闻到肉香味才想起，今天自己好像一整天都没进食过，一坐下，看着五花八门的烤肉，这才发觉是真饿极了，捡了许多，却吃了没多少就有饱腹感，当真是眼大肚子小，元栖也没说她浪费食物，倒是笑眯眯地自己消化着。
倪翎擦拭了几下嘴唇：“你胃口还挺好。”
元栖头也没抬：“我也无肉不欢。”
倪翎乜着眼：“上次跟傅向东一起那回也是吃的烤肉，怎么那时候没见你吃这么欢呢？”
元栖顺嘴说道：“那能一样吗？突然跟他说我是你前夫，谁知道你们两个有什么事瞒着我，总要显得自己矜持些。”
倪翎脑中一个激灵：“那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元栖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眼神举止似乎一切平静，从容地放下筷子，拿湿巾拭了拭手，端起边上的饮料喝了几口，一边喝一边发音含糊地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放下饮料杯：“你想说什么？”
倪翎扬了扬眉梢：“没呀，话赶话说到这就顺口一问。咋了，你不会是真有什么事瞒着我吧？”假意做思考状：“你其实没离婚？还是已经跟张倩领证了？”
见倪翎引证她的质疑点，元栖仿佛暗暗松了口气，叹道：“胡说什么呢！”
两人正聊着，店里的服务员走过来：“两位好，打扰你们用餐两分钟。”举起手里的A4宣传折页娓娓道来：“这是我们老板在长亭路新开的一家网红店，现在关注二维码并转发最新这篇文章到朋友圈，获赞50个，即可在一个月内到店获赠两杯‘至尊超享’奶茶，要不要考虑一下？”
“唷，还有这种好事。免费的吗？”倪翎半调侃地问道。
“是的，两杯免费。如果当天带朋友到店消费，每人还可获得一份网红店主亲笔签名的纪念卡。”
“什么网红这么大牌面啊，签名也能做营销手段？”
服务员说了个倪翎没听过的名字，开始解说这个网红的“过往成绩”。
因为本身就从业的营销策略类工作，倪翎对服务员如数家珍般的背书式介绍听得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驳了人家的努力工作，便充盈笑意地配合互动，扫了二维码。
元栖调笑道：“你也喜欢奶茶？”
“一般。”无缝转移话题：“现在到处都在拿’网红’说事，这个卖点真管用吗？这么多人用，不会用滥吗？”
元栖微笑迎合：“新店不提‘网红’好像就没什么宣传卖点了。”
倪翎有些不予苟同：“她刚才说那个网红叫什么？什么呱呱？”
元栖想了片刻：“我也没听清。”
“名字起的这么稀奇古怪，还这么老长一大串，连最基本的记忆点都抓不住，就这还拿出来营销，我倒要看看她能挺多久。”倪翎有些不屑。
“这方面你是大佬，你肯定对。”元栖一脸好笑的神情。
倪翎故意叹了口气：“大佬有什么用，再资深，跟不上市场趋势变化，也是渣渣。”话锋一转：“就说现在的小视频营销和网红经济，我就压根搞不明白，看着好像很赚钱似的，可当你真涉足这个行业，却发现十个赚钱的底下躺着一万个打酱油的，各个还特有干劲的不死心。”
元栖笑而不语，默默听着。
倪翎暗暗瞄了一眼他的神情变化，未观察出什么，又说：“你还别说，这个行业在一线城市正如火如荼，在咱这二三线地域赶时髦的不少，但还没真正兴起，这要是有人在Y市开个这种公司，你猜会不会有市场？”
“想得还挺美。”元栖乜了她一眼：“这种架在空中飞的行业得有城市本身的经济架构支持，因为有需要，所以有市场，你在Y市弄一个，大家除了看看热闹，谁会掏几十万请一场走秀？而且你在我们这，你要走什么路线，卖颜值的还是带货的？培育出来什么网红，翠花网红还是酸菜网红？你靠哪个平台给她们做个人IP，当地新闻社还是那几个闹着玩似的公众号？你给她们怎么定位，带着当地企业家到全国到处飞还是蹲在码头铁锅炖乌贼？”
元栖一番连珠炮似的反问把倪翎逗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想到你一个干实业销售的还挺了解这行啊？”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元栖立即推诿解释。
“这个人还挺专业嘛，你再跟我讲讲，给我也涨涨知识！”倪翎摆出一副好学脸。
元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明天一早还有个会，要不先送你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