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公子到了海盐后,多方打听终于知道吴长生去了晒盐场巡边,他倒是也不急,在集市上好说歹说用一块碎银子买了一头驴子,朴公子不会说是他走不动了才买的坐骑,他说看到那头驴子眼里溢出的泪水,他动了恻隐之心才买下的,他看那些大师都是有坐骑的,什么吊睛白额虎,墨玉麒麟,汗血宝马,他觉得都是四条腿,应该也不差什么,他给这头驴子起名叫长生驴,既能佑其长生,又能以此来让他始终记得他的好友,吴长生。
朴公子记得吴长生最喜欢吃牛肉,那时候两个人坐在小馆子里,说是小馆子,四面透风不说,肉也缺斤少两,朴公子总觉得这牛肉味道不像家里的,有点像别的肉,吴长生总是笑着摆摆手,“那小娘子看着你呢”朴公子立马夹起一块薄如蝉翼的牛肉,嚼了两口,大喊一声“妙啊”吴长生悄悄推了一下朴公子“小娘子夸你呢”朴公子更来劲了,“掌柜的,再来一斤牛肉”,小娘子越发高兴,想着这昨天爹爹做的猫肉总算是卖出去了,这傻秀才是好这口吗。
两斤牛肉,一壶温着的黄酒,一碟笋子,一叠香干,看着窗外走过的挑货郎,马商,行走,甚至是挎着一把木剑坐在驴子上的剑客,他们俩都能聊上半天,如果那漂亮的掌柜闺女能出来晃两圈,那他俩就算顶着老掌柜那能喷火的眼神,也得再留个把时辰。
朴公子停下脚步,嚯,刚好有个酒馆子,以往都是朴公子厚着脸皮蹭吃蹭喝,吴长生也不以为意,朴公子的钱都给了那些灾民和孤儿,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就连那块水头极好的贴身玉佩,在第五天看到一对双胞胎在翻垃圾吃的时候,也被决然地送进了当铺。
朴公子虽然出身富贵,但是他觉得既然生而为人,他又自小读书,虽然世间不顺之事不胜数,但是他既然看到了,就没道理不管,放任那两个孩子饿死?他自小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相信孔孟在世也绝不会苟同的。
他这次特意回了家再来的海盐,特意带了不少银子,可不就是想请吴长生吃顿好的,说不得也得切个三斤牛肉,两个羊腿,再温个两壶黄酒,要是再有个小闺女,那不可得再多瞅两眼,朴公子大步迈进酒馆。
海盐家家户户都和盐有点关系,真说到富也不至于,但求说穷,是肯定搭不上边的,这中原丰腴之地,物价自然不菲。
“这,这牛肉怎么十个铜板一斤,凉州才三个铜板,这,这羊腿怎么要八个铜板一个,凉州都可以买两个了”,朴公子摸了摸钱袋子,咬了咬牙。
“这酸秀才也忒小气了,哪有牛肉一两一两买的,连毛豆都只买半碟子”老掌柜噼里啪啦的打算盘,“这酸秀才还少给我两个铜板,怪不得急着跑。”
朴公子手机掂着两个铜板,这两个铜板可以给两个孩子吃个两天番薯粥了,虽然买的少,但是朴公子觉得最近他的饭量越来越小,吴长生又是有钱人,总不能吝啬到不添几个菜吧。更何况他也不是空手来的,他可带着家乡的特产呢,这一壶大曲酒可是他辛辛苦苦不远万里背过来的,“呀,好像路上太渴了喝了大半了,”朴公子瞅了瞅四下无人,便将刚买的黄酒倒了些进葫芦里,又兑了点凉水,这便是朴氏大曲了,反正吴长生也没喝过,谁知道是什么味的呢,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他们的兄弟情义还会变淡不成?
他想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