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明灭处,似有一座小村庄。
远处的山隐隐约约,荡开丝丝缕缕的雾气,柔和了隐藏在内的恶灵。
那种气息,桔梗不会忘记——是奈落的气味。
远处最后一点光亮也忽的灭了,桔梗停下脚步,皓腕从背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拉紧,她微微眯眼,似是在瞄准,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不过也只是几息的时间罢了,一松手,那箭矢便带着紫色的光芒在黑暗里划出弧度,隐在了群山的阴影之中。不一会儿,远处的雾气便散了许多。
桔梗继续往村庄那边走去,几只死魂虫幽幽赶来,抱着散发白光的灵魂跟随着桔梗。
桔梗在村庄不远处找了一个隐蔽之处暂作休息,村庄尚未遭奈落毒手,此时夜已深,不便进去打扰。
死魂虫们便缓缓将怀中的死灵放入桔梗体内,补充她的生命。
桔梗微微睁开眼,浓密似蝶翼般的睫毛在卧蚕下留一片阴影,遮住了黑色瞳孔。
有大妖的气息。
她不动声色倚靠在树干上,静静等待着,似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桔梗忽的睁开眼,站起来,望向村庄的方向,眉头微皱,继而带着死魂虫们往村庄去。
那大妖竟进了村庄,是为了四魂之玉吗?
看来,今夜不得不进去了。
甫一踏进村庄,一阵浊息扑面而来,令桔梗不适的皱了皱眉。
没想到经过箭矢净化后还有这么重的瘴气。
死魂虫无法承受,桔梗便将它们留在了外面。
桔梗继续往里走去,瘴气是从村庄的后山中弥漫出来的。
进入后山后,一切都变得阴阴沉沉,寂静无声。
桔梗握紧手中之弓,加快了上山的步伐。直觉告诉她,奈落在山顶等着她。
尚未到顶,山顶传来巨响,一阵地动山摇,桔梗脚下不稳,差点摔下去,忙用弓撑住地面。
那大妖竟这么快和奈落对上了。
桔梗顿了顿,继而更快登上山顶。
山顶上,因为气风所扫,树木塌了不少,给正在战斗的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桔梗望向现场中心,奈落正缠着一抹白色的身影,战况焦灼。两人来来往往,黑色的瘴气与蓝白色的刀光纠缠在一起,纵横交错,不死不休。
奈落何时招惹了如此强大的大妖?不过,与我无关。
想到山下的百姓,桔梗抽出箭矢射了出去,一道亮眼的紫色光芒携带着令妖怪畏惧的灵气,直冲向正在战斗的奈落,没入奈落企图包住白色身影的怪手中,将他的那一片骨肉撕的粉碎。
奈落眼神狂戾,扫了桔梗一眼:“啧,桔梗,你还真是令人厌恶啊。”说着,从身体里分出一股血肉攻向桔梗。
桔梗不曾理会,一只箭矢从她弓上脱落,紫色光芒与奈落正面相撞,不过几息便将奈落的肢体击碎。没有等他废话,又是几支箭矢射向奈落。
奈落自顾不暇,刚刚挡住了大妖的攻击,生生受了桔梗一箭,体内灵气肆掠,隐隐有净化四魂之玉的趋势,他冷笑一声,留下漫天瘴气便逃了。
桔梗见他逃跑,未有什么意外,双手在胸前结印,闭眼净化瘴气。
黎明之前,方才净化完,桔梗力竭跪倒在地上,意识模糊。死魂虫急忙成群结队赶来,一个个魂魄进入桔梗体内。
待收集来的灵魂吸收完后,桔梗站起来,准备下山。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那大妖竟未趁机对她痛下杀手,该说自己是运气好呢?还是那大妖不屑杀她。
嘴角噙笑,微微摇头,桔梗朝着山下走去,再次踏上征程。
追踪着四魂之玉的气息,桔梗来到了白灵山附近的村落,方圆之内充斥着浓郁的灵气。物极必妖。奈落一定藏在山上。
以灵气作为掩护吗?奈落……
桔梗仰望着白灵山,山巅直入云霄,云气缭绕,仙气飘飘。
桔梗在人们的邀请下住了下来,打算过几日再上白灵山。这几天,她需要好好查看这阵诡异的灵气。
桔梗照常借着采药的空隙探查奈落的目的,不出预料的遇见了睡骨,村中的一个大夫,为人和善,很受村民喜爱。对着这样慈悲的人,桔梗很难不对他怀有善意。
“桔梗大人,又遇见您了!”睡骨笑得弯了眼,对见到桔梗这件事似乎感到十分高兴,看见桔梗背上的竹篓,问道:“桔梗大人是要去为藤野家的孩子看病吗?”桔梗微笑道:“是啊。”两人路上又一道说了一些话,有两个孩子一起来找睡骨,睡骨不好意思打了招呼,桔梗便目送他们走了。略微走了走,桔梗也回了村庄。
尚未进村子,桔梗就感受到了四魂之玉的气息,阵阵炮声传来,桔梗心中暗道不妙,丢下竹篓提弓赶去。
村民们一脸惊恐的奔逃出来,房屋被轰塌,尘灰漫天。
桔梗一边让他们快跑,一边往四魂之玉的方向赶去。
待到了,只见烟土之中,一个奇怪而庞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视野中。
桔梗面色沉静:“这便是七人队吗?”七人队是由七个妖怪组成的,为祸四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们。
“桔梗小姐!”睡骨不知为何也赶了回来。桔梗微微侧身将他护在身后。睡骨看着对面的人,微微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那几人却笑得很是开心。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其中一人到,语气中带着笑意。
“哟,睡骨,好久不见。”
“真是的,每次都给我们找麻烦。”一个女子似是很不屑道。
桔梗转头看向睡骨,他面色惊诧,不似在作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男子脸上带着讥笑:“过来啊,睡骨。兄弟们专门来接你了,还不快谢谢我们?”
桔梗一皱眉,莫非这个人真的是七人队吗?可是……他的神情,并未有丝毫不对之处……
睡骨面色带着痛苦,问:“你们是谁?”
桔梗握紧手中的弓,未曾有一丝松懈。
“桔梗?”不远处烟雾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桔梗惊诧地望过去,竟是犬夜叉,“犬夜叉,你也到了这里吗?”她这么说。继而看见戈薇,她的转世。眸光一动,忽然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的依靠了。
“你怎么也到这里了?”犬夜叉惊讶的问。
桔梗沉声道:“现在不是该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犬夜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的也是。”
七人队也发现了犬夜叉一行人:“搞什么鬼,你们竟然还活着啊?”
蛇骨更是明目张胆调笑犬夜叉一阵。
桔梗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却也明白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仍默不作声观察着局势。
不过一会儿犬夜叉便和炼骨几人打作一团,蛇骨奉命来杀睡骨,桔梗不确定睡骨的身份,并未着急出手。
“嘛,睡骨,你到底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蛇骨无奈道,“要知道,如果你再不醒,我可是真的会宰了你的。”话音未落,蛇骨手中的刀已然划出一道闪电似的光芒打向睡骨,眼看着就要击中了,桔梗伸手推开睡骨,“闪开!”她架起弓箭,一箭射出,带着强劲的灵力,紫光大盛,蛇骨面色惊怕,堪堪避过这一击。
炼骨那边打落了犬夜叉的铁碎牙后,看了看蛇骨,嘲笑道:“真是没用呢,蛇骨。”
蛇骨讪讪一抱胸:“切。”
“开炮!”炼骨一声令下,一枚炮弹从银骨肩上的炮筒轰出,落在桔梗和睡骨面前,“嘭”的一声炸开,桔梗被轰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而另一边,犬夜叉已然去救戈薇一行人了。
桔梗嘴边挂上一抹苦笑,不是早就应该看透了吗?自己并不重要,从自己重生开始,自己的存在,这副陶土铸就的身体,从来都是个错误。
“你不应该到这儿来。”
这话她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也不想再听了。
待她除去奈落,就会顺从所有人的意愿,回到泥土中去。
继而她又想到,这里奈落应该是设了结界的,死魂虫应该进不来吧。会不会死在这里呢?桔梗不知道。
这人间,看一眼都觉得累,可却总是看不够。
慢慢的,桔梗闭上了眼。
说实话,桔梗没想过自己还能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犬夜叉,她眼中还是会不自觉含着温柔。哪怕知道,是戈薇同意后,自己才得以从结界中出来。这个女孩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小气善妒。
“戈薇,你看到了吧?”桔梗道。
戈薇似是惊了一下,才道:“那些四魂之玉吗?纯洁的光被污染了。”
桔梗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接着道:“睡骨离开了吧。”
犬夜叉道:“嗯,被七人队带走了。”
“睡骨之所以能活着,一切都是因为这片土地。”桔梗顿了顿,道:“这片土地,是邪恶之地。散发妖气的东西都不能够靠近它,因为白灵山把周围的环境都净化了。”
犬夜叉有些迷惑:“白灵山?”
同行的弥勒解释:“那是能宽恕人净化灵魂的圣山。”
“没错。”桔梗借着道:“那个叫做睡骨的男人之所以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是因为他有一颗真诚而纯洁的心。”
“但是因为他的第二个人格七人队中的睡骨出现了,他便无法再坚持下去了。”戈薇道。
犬夜叉:“那些人放弃战斗逃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桔梗默念着村子里流传的歌谣:“污即是净,净即是污……没错,白灵山过于神圣了。”
“白灵山吗?我有些在意,我们去看看吧。”弥勒道。
犬夜叉小心翼翼问道:“桔梗,那你……”
桔梗沉默了,微微错开犬夜叉的目光,却发现了村中的几个孩子在不远处。
“桔梗大人……”他们轻声唤道。
“我暂时就留在村子吧,我想陪陪孩子们。”桔梗垂头道。
而且,她根本去不了白灵山,死魂虫连白灵山的山脚都不能碰,更何况上山,无异于自寻死路。
送走犬夜叉后,桔梗并未在村子多留,当天便从另一条小路上山了。
她一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杀死奈落的机会。更何况,奈落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她。
没走多久,桔梗便遇见了七人队,一番纠缠后,蛮骨败落了,桔梗半跪着,听着他消亡之际所说的话语,眼中饱含着慈悲与温柔。这一刻,她心中隐隐有同病相怜的感觉。送走了蛮骨,桔梗静静站起来,微微偏头,那里……有熟悉的气息,是之前跟奈落缠斗的大妖吗?感受到大妖渐渐远离,桔梗庆幸没有跟他对上。
越往上去,随着灵魂的消耗,桔梗便觉得越吃力,没有死魂虫可以为她收集灵魂了。
桔梗加快脚步,总算在犬夜叉一行人之前到了山顶。不出所料,奈落正在等着她。
“桔梗,犬夜叉难道没有跟你一起来吗?”奈落明知故问,继而笑着道:“还真是可怜呢,桔梗。”
桔梗心中不适,却也明白奈落不过是挑拨离间惯了,不能中计。“奈落,这一次,你逃不掉的。”桔梗道。
奈落笑了笑:“哦?是吗。”他脸上突然显现出一种兴味盎然的神色,“桔梗,你说,犬夜叉此刻在哪里呢?”
桔梗没有说话,脸上尽是淡然,只默不作声从箭筒里抽箭,射向奈落。
奈落一边挡着箭矢,一边用充满调笑意味的口气道:“你还不知道吧?犬夜叉此刻正在山下为了那个女人争风吃醋呢,桔梗。”感受到桔梗附着在箭矢上的灵力愈发强盛,奈落笑了笑,道:“桔梗,你还真是可怜啊。”
桔梗眯了眯眼,灵力已经快不够了,这具陶土造的身躯,果然还是不行啊……
不一会儿,桔梗便落了下风,奈落道:“你说我现在杀了你,犬夜叉会不会赶到呢?”说着,趁着桔梗灵力不足,偷偷从她身后袭击。桔梗一声闷哼,右肩上顿时裂开了一道口子,灵力迅速从伤口流失,渐渐地,桔梗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桔梗,你这副样子还真是令人心疼啊。”奈落笑容阴沉,“因为那颗肮脏的人类心脏,我确实杀不了你,那么,我们就来看看,你从这里掉下去后,犬夜叉能不能救你……”说着,便将桔梗抛了下去。
正当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一把将桔梗僵硬的身子揽住,落在了山巅,一道蓝白色的刀光凛冽的冲向奈落,奈落眉眼一沉,冷哼一声:“杀生丸,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多管闲事了。”
来者一身白衣,腰部缀紫色,两把长刀挂在腰间,眉目清冷高贵,金色的眸子古井无波,洁净白皙的脸庞印着几条紫色的妖纹,白色的长发未束,随风飘扬,一派尊荣俊美之像,正是犬夜叉同父异母的哥哥——杀生丸。
杀……生丸吗?桔梗有些失望,同时疑惑着为什么传闻中高高在上的西国君王会救她。
杀生丸并未理会,将桔梗放在地上后,抽刀与奈落打成一团。
桔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中缠斗着的两道身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统共汇成一句话,就是“竟是杀生丸救了自己”。
这一番打斗,明显奈落是占下风的,可偏偏奈落阴险非常,屡屡暗中偷袭,加上他那副身子可谓是不死不灭,杀生丸竟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桔梗这时才明白,杀生丸究竟有多强大,能压制住身怀四魂之玉的奈落,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的,自己的能力与之不遑多让,但耐不住陶土做的身子太过脆弱,且总会被奈落掌控心中的点点想法。论强者之心,她终究还是比不过杀生丸的。
想着想着,体内的灵力几乎消失殆尽,桔梗不知不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