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皇甫齐的建议,为了公平起见,由大禹,楚国,以及其余四国分别出题。
至于命题范围,文章,诗词,经学,算数,乃至常识见闻,都可以出题。
每道题都由大禹和楚国分别作答。
这是为了防止有一方是故意拿一些本就没有答案的悬题来匡对方。
只有自己一方答出,但对方答不出,或是答得没有本方好,这样的情况才算该题胜出。
若双方答案相同,或是水平不相上下,则换另一方在相同类别下再出一题,双方继续作答,直到决出胜负为止。
“梁王殿下远来是客,这第一题就由你们来出吧。”永康帝此时虽然心中不爽,但是表面上的风度还是得表现好的。
但是皇甫齐却出言拒绝了:“今日乃是陛下寿宴,万事都应以陛下为先。还是先请大禹诸贤出题吧,小王也好借鉴借鉴。”
萧易一听,暗道这群楚人好狠呐,这是明摆着想让大禹出丑。他们明明是以逸待劳,嘴上却一个劲儿的捧自己这边,就是等着看笑话呢。
果然,永康帝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悻悻道:“也罢,夏言,你与众位卿家一起商量着拟个题目出来,可别让梁王殿下等太久。”
礼部尚书夏言一听皇上这语气,就知道陛下是动真格的了,自己这题要是没出好,让大禹输了,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哪敢做主啊,赶紧跑到几位王爷身边,求他们拿主意。
“几位王爷,您看这出题一事,还得殿下们拿个主意啊。”
“你堂堂礼部尚书,大学士,这出题的事还跑来问我们?刚才不是你让陛下答应比试的么,难道胸中竟无半点成算?”
福王又开启了怼人模式,没办法,刚才他也是头脑发热,现在冷静下来,也想到如果输了,那可是丢了国脸了,所以此时赶紧把责任往夏言身上推。
可怜夏言堂堂礼部尚书,此时也只能尴尬陪笑,心里把这个只会怼人的二五仔狠狠回怼了无数遍。
“夏大人,你先去跟几个大学士商量一下,对了,去问问秦太傅的意见,然后我们商议一下。”慕元若帮他解了围。
夏言赶紧道了声谢,如释重负的跑去征求意见了。
“四哥,你素有才学,这题你直接出了就是,何必假手于人呢。”
慕元拓见慕元若又来多管闲事,干脆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拋给他。
“事关整个大禹国体,父皇颜面,我不像某些人,说话不过脑子,不计后果。”
萧易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没想到这个冷面侠怼起人来也是个高手啊。
“你……”慕元拓的脖子都红了,只是看在现在的场合不好发作。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伤口要一致对外才是。元若,你的才学确是我们兄弟中最出色的,幼时在文渊阁,秦太傅没少夸奖你的文章。你还是能者多劳,为父皇分忧才是啊。”老好人恭王殿下又出来做和事佬,两人才没有继续下去。
这时,夏言带着征求的结果回来了,慕元若几个一讨论,也觉得这个题目可以。
“那就如此吧。”
“启奏陛下,臣等商议,以四季为题分别作回文诗一首。我方派宁王殿下作答。”夏言对着永康帝报出了他们商定的结果。
“嗯,既然是以文会友,第一题作诗,倒也贴切。梁王殿下,你方派何人作答啊?”
皇甫齐回头对着身后一个相貌有点丑陋的中年男人道:“白一鸣,你且去答这一题吧。”
“什么,他是白一鸣?那个诗魔白一鸣?”大禹的群臣中登时有人认出了这个男子。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想不到名满楚国的诗魔白一鸣,竟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夏言虽然自己本事不怎么样,但是毕竟大学士,对于各国的顶尖人才如数家珍。
这个白一鸣自幼爱诗如迷,但是为了科考,不得不暂时放弃自己的爱好,研读经史子集。可惜时运不济,竟屡试不中。
悲愤之下的白一鸣发誓不再科考,于楚国都城旁结庐而居,彻底醉心诗词,卖诗为生。相传曾一月作诗三百首,且不乏佳作。
他曾写诗云:“酒狂又引诗魔发,日午悲吟到日西。”所以又被世人称作诗魔。
慕元若见到对方派出的竟然是诗魔,心中也是惊讶不已。看来对方准备的非常充分,虽然带来的人少,却个个是万里挑一的精英。
“四哥,对方可是诗魔啊。你可不能大意了。”慕元拓又在背后蹦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
其实这局对他来说,大禹是胜是败都无关紧要。胜了,他刚才冲在前面,有建议之功。败了,是老四答的题,可以把脏水都泼到他身上。其实他心里更巴不得败了才好呢,让父皇把气都撒到老四身上。
慕元若当然没有理他。走到台前,开始专心遣词造句了。
萧易坐在后面,看着那个号称诗魔的家伙,心里吐槽到是不是因为长得太丑才得了这个名号。
他知道自己这个四哥从小诗文颇有天赋,文采在整个大禹都算小有名气,不然也不会出一个作诗题。
可是自己记得在他那个时空里,诗魔说的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啊。如果这个家伙能像白大大那么厉害,那怕是慕元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启禀父皇,儿臣作好了。”慕元若率先停笔。
“好,且再等等楚国使团,然后一起比较看看。”自己这边能够提前交卷,永康帝的脸上也舒展了一些。不管怎么样,也是先声夺人了。
礼部尚书夏言等一批大臣也是赶紧为己方造起声势,直夸宁王殿下才思敏捷。
但是萧易却看到那个皇甫齐的脸上没有半点慌乱,丝毫没有因为慕元若提前交卷而受到影响。
没过一会,白一鸣也停笔了。永康帝便邀请南平的使臣柳月白作为评审。以他南平第一才子的名头,众人都无异议。
柳月白先打开了慕元若的那张纸,只见纸上分别写着春夏秋冬各四首诗。
春:早春谒东郊,林幽步履轻。草绿出笋细,笛鸣飞鸟惊。
夏:初夏浮云薄,绿阶沁色新。湖名依霞紫,山幽拜鸟鸣。
秋:秋深染叶红,天蓝伴风清。愁消人愜意,闲来客舒心。
冬:冬暖香草秀,潭寒冽泉清。空山出道韵,幽谷入禅心。
“好文采。”柳月白不禁称赞道。不管这四首诗是不是当堂所作,能在遣词造句上有这份功底,已经是登堂入室了。
于是他将诗作念了出来,并附带念出了回文。
春:惊鸟飞鸣笛,细笋出绿草。轻履步幽林,郊东谒春早。
夏:鸣鸟拜幽山,紫霞依名湖。新色沁阶绿,薄云浮夏初。
秋:心舒客来闲,意愜人消愁。清风伴蓝天,红叶染深秋。
冬:心禅入谷幽,韵道出山空。清泉冽寒潭,秀草香暖冬。
“好,好诗阿,宁王殿下不愧是我大禹的文魁星啊。”夏言马屁赶紧送上,其他大臣也纷纷跟风,都觉得这第一回合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但是萧易发现,皇甫齐和白一鸣的脸上都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他们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么。
柳月白又拿起白一鸣的诗作,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慕元若看到柳月白的神态,心里也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柳月白缓缓放下宣纸,有些无奈的看了眼白一鸣,然后对众人说道:“这一题是白一鸣胜了。”
“什么,怎么可能?”
“柳大夫,你连白一鸣的诗作嗯未读出来就做出如此评定,是否太过武断了。”
……
大禹这边立刻就炸了锅,慕元若也不禁好奇这白一鸣到底作了什么诗让柳月白怎么快就下了判语。
他走过去,拿起桌上那张宣纸仔细一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有些颓然道:“这局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