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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康之悲泣

自打从雁子和彩儿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顺子和阿辉便连同雁子和彩儿一起满校园里寻找大康。他们不停地给大康打去电话,可电话那头一直都在占线,到最后干脆就关机了。分头找了几圈之后,几个人累得满头大汗,衣裳鞋子都被雨水打湿了,却还是没有找到。无奈之下,几个人又重新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你说这死胖子到底跑哪儿去了?”雁子喘着大气说道。

“他会不会不在学校里?”彩儿同样喘着粗气说道。

“不在学校他能去哪儿啊!宿舍、教室、天台、食堂、周边大大小小的店我们都找了,还是没有!”阿辉抱怨道。

“冷静,仔细想想,”顺子说道,“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在一个背静、没人会去的地方。”

“他该不会跑到四号楼去了吧?”阿辉说道。

“疯啦,上四号楼干嘛!”

“四号楼……”彩儿若有所思道,“四号楼,图书馆背侧那边我们是不是没有找过?”

“对啊!那里背阴,偏僻,很少有人去的!”雁子说道,“赶紧走!”

说完几个人就向图书馆背侧奔去。赶到那里时,正瞧见了骑跨在围栏上的大康。四个人以为他想不开要跳河,急忙赶上去把大康控制住,有拉胳膊的,有拽腿的,有锁脖子的,还有搂腰的。不论大康如何挣脱,四人最终把他硬生生地拖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里。

数分钟过后,四个人围坐在大康的身旁,默默地看着他坐在地上一脸不爽地揉着脖子,不敢说一句话。大康则抬头看着他们一个个一脸委屈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几个要干嘛?你们是嫌我活得长了,要送我一程嘛?”

“那我们觉着你想不开嘛!”雁子委屈道,“你要是真跳河了,我们怎么救你啊……”

“我就发现你们的想法真是清奇啊!我就算再想不开也不至于跳这破河吧!”

“就你骑在围栏上的样子,说不是轻生谁信啊!”阿辉委屈道。

“我手机摔碎了,卡都飞了,我不得捡去嘛!”大康拿出自己手机的零件,冲着四人不爽道,“你们可倒好!哎我天!你们刚才谁搂的我脖子?”

几个人一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顺子。顺子则看向了一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嘟起嘴吹着口哨。大康指着他说道:“别装了!就你!要不是我脖子粗一点,我早你妈断气了!”

“错了错了错了,我……”顺子想了想说道,“我回头赔你个手机!”

“介可是你说的啊!”大康指了指左右说道,“你们都得给我作证啊!那我可要N97!”

“脸你还要吗?”顺子看着大康问道。

“我不管啊,要是你给我买,我可以不要脸了啊!”

“你大爷的……”顺子咬牙切齿道。

“胖子,”雁子这时说道,“买手机没问题啊,咱是不是得把之前的账算算啊?”

“那手机我可以不要了啊,账抵了就成!”

“成,我认了。”顺子捶胸违心的答应了。

“那我也跟了。”阿辉说道。

“仗义!”大康抱拳谢道。

“行啦,咱别光在这说啊,吃点什么去吧。”顺子说道。

“我哪儿也不想去,我也不想动。”

“那咱就在这儿吧,我和顺子去买点吃的喝的。”

“得嘞,你们俩就别动了,”顺子起身对雁子和彩儿说道,“看着他啊。”

“放心吧,你们俩去吧。有我在这儿,他翻不起浪花来。”雁子说道。

兄弟俩走后,三个人在凉亭里许久都有说话。渐渐的,大康抹去了故作坚强的样子。这时,他才一脸落寞地看着雁子叹气道:“看来你们俩当初说得对啊。是我把问题想得太过简单了。”

“胖子,你在说什么呀?”

“如果当初听你们俩的,今天也不会成笑话了。”

“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彩儿说道,“我们哪一个人不是你的好朋友!怎么会笑话你呢!”

“胖子,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

“唉……”大康叹了口气,沉思了一阵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和她刚接触的时候,对于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和你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当我知道的时候,我自己已经无法自拔了。我知道这事情终有一天你们会知道,”大康指了下雁子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和顺子两位即将步入党员行列的同志会来找我的。可那时就是迷了心窍,怎么会听得进去呢?刚才在岸边想了许多,觉得自己嘛玩儿不是,但还挺自以为是的……”

“胖子,你别这样,听得我心里难过。”

“是啊,你别这么说啊。”

“没事儿,二位姐姐!”这时,大康看见远处的顺子和阿辉大包小提溜的正朝着这边走来,他对雁子和彩儿说道,“不管怎样,今天能吃顿好的,也是不错。”

兄弟二人回到凉亭后,顺子把买来的杂志一张张地撕开来,铺在了地上。阿辉则和雁子、彩儿把买来的烤串、小菜摆在了上面。大康看着自己面前这布置,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这是给我供上了!”

“别那么多废话,”顺子开了瓶二两装的二锅头递给了大康说,“今儿咱来点烈的。再不爽的事都让他玩儿蛋去吧!”

“来吧,那就都来一口。”大康接过白酒说道。

“你们俩来白的吧,”阿辉把放在身边的白酒递给了顺子和雁子说,“我和彩儿就来啤的了。”

“那你俩也悠着点儿。”雁子举起酒,又对大康说道,“来吧,胖子。以前那些糟心的破事儿咱别去想了。这世界上没啥事儿是过不去的。一顿酒以后,你大康又是条好汉!”

“得嘞!”说完,大康仰起头,一口气把这瓶二两装的二锅头一饮而尽。

见他如此,顺子和雁子二话没说,跟着也把一瓶白酒喝了个干净。他俩这一干,坐在一旁的阿辉心里可不淡定了,他心想着刚才我说的话是屁话吗?你俩把酒一干,我要是还剩了酒那我还是人吗!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抬手就要把这一大听的啤酒给干了。相比于他,身边坐着的彩儿倒是冷静得多,她见着阿辉要把酒一口气喝了,赶忙劝阻道:“你干嘛那么喝啊!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撇的么?”

这时候,阿辉哪还能在意彩儿的劝阻,依旧把酒给干了。这之后,堆积在胃里的那股子二氧化碳顶得他五官都要挤到一块了,半晌打出了一个又长又响的嗝,这才算感受了些。他扭头对彩儿摆了摆手说:“没事儿。”

“你可听彩儿的话吧,”雁子说道,“一会儿再把自己喝迷糊了。”

“我还能行,就是这个气有点顶得慌。”

然而,被顶着的可不只是阿辉一个。坐在对面的大康在喝完白酒之后就如泥塑木雕的一般。在那里缓了好久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才开口搭话:“这酒劲挺冲啊……给我也顶着了。”

“你喝那么猛干嘛!”顺子说道。

“别废话了,给我来颗烟压一压!”

顺子听了大康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抽出一根递给了大康,并拿出了火机给他点着了。雁子看着顺子这一套动作,又勾起了她心中的疑问,于是问道:“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抽烟吗?”

“不抽啊。”

“那你整天揣着这一套东西干啥?不闲的么!”

“我这是以备不时之需!看了嘛,这是和人民群众沟通的利器。咱得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呵,是么?”雁子翻了个白眼说道,“各个呼吸系统疾病首要病因就是吸烟你不知道吗?生命健康才是人民群众的首要利益!你置人民群众的利益于何位?再者说了,现在部分地区都开始提议禁烟了,这是未来的趋势!亏你还说得出那话!”雁子这时又拉上彩儿为自己助阵,“彩儿,你也是要入党的人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觉得雁子的话有道理!”

“我跟你讲,理论要结合实际!我这就是实践出来的真理!”

“诶诶!”大康看他们越说越来劲,便开口拦道,“我说三位,我就抽个烟排解一下郁闷,不用上升到政治高度吧?”

“诶,大康,”这时,正没心没肺地吃着烤串的阿辉看了眼大康说道:“你不是戒了吗?”

“之前小敏不喜欢,我就给戒了。现在……唉……”大康说着叹了口气。

“你看你,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彩儿看着大康的样子,对阿辉抱怨道。

“得!当我没提啊!”阿辉又开了一听啤酒说,“我自罚了啊!”说着他就把这一听酒给干了。

“你可慢点啊,别刚开场你就喝多了!”顺子说道。

“喝多了也怪他自己,谁让他说话不过脑子的。”

“行了,彩儿,”雁子说道,“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行啦,你少损他两句吧。”顺子说道,“来吧,都别光喝啊,吃点东西。这么干喝一会全得躺这儿。”说着,他把烤串、小菜和零食往其他人面前送了送。

大康没客气,把手上的烟放到一边,拿了一把烤串就撸到嘴里,本来挺香个东西,可到了嘴里嚼起来却叫一个没滋没味。他一撇嘴说道:“你们说,我这恋爱谈得是不是跟个二百五似的。”

“说嘛呢!”阿辉说道,“嘛叫跟个二百五似的!”

“那就是个二百五啊!”顺子接话道。

“嗯!还得加个2的N次方!”

这兄弟俩的一唱一和,弄得大康是哭笑不得。他将手中的签子扔向两兄弟骂道:“你大爷的!”

“行啦,”顺子又开了一瓶二锅头递给大康说,“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你只要记住,有兄弟们在这呢!不管你想干什么,要干什么,兄弟们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不离不弃!”

“诶,生死相依!”阿辉举起酒说道,“然后我好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闭嘴吧你!”大康举起酒和两人碰杯说道。

“别忘了我和彩儿啊!”雁子举起酒说道。

几个人推杯换盏,尽力为大康排解他心中的愤懑。可闷酒易醉人,更何况大康本身的酒量也不是很大。没多久,他就和同样不胜酒力的阿辉找地方解手去了。剩下的三个人,坐在亭子里,望着雨夜中的护城河,心情都很复杂。

“胖子这回是真的伤了心了。”雁子哀叹道。

“是啊,别看他还能嘻嘻哈哈的,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难受。”顺子感叹道。

“我当初说什么来着!这大康真是不值!”彩儿忽然愤懑道,“当初,他从顺子那儿借了五千块,又从阿辉那儿借了三千,自己又填了不少给人买一个的项链!结果呢?我看也就去扬州的时候人戴两回!这还处个什么劲啊!”

听到彩儿说话的语气,雁子扭头看向彩儿说道:“彩儿,你少喝点啊,一会儿我可不想再在楼下看言情剧了。”

“这才多少酒啊!喝不醉的!我就是心里面不痛快!”

“遇着这事儿,谁的心里都不会痛快。”顺子叹口气说道,“我还是很担心大康会抹不开这个劲儿。若真因此就灰心丧气了,那可麻烦了。”

“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雁子叹息道。

过了不久,大康和阿辉并肩归来。几个人继续喝酒,聊天,宽慰大康。随着夜晚愈来愈静,他们的酒喝的也越来越多,神志也变得不再清醒。在顺子和雁子零星的记忆中,大康和他们道出了他和小敏的故事。

其实大康在这段感情中一直在扮演着追求者的身份。小敏对于大康也是十分暧昧,既想要接受这份感情,又不愿与大康形成一个明确公开的关系。他就像是一颗卫星,不知疲惫地围着她旋转,虽然与她之间的距离总是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但他从没停下过追逐的脚步。却不知他终究是难逃无法贴近她的结局。

曾经大康试图要小敏一个明确的态度,两人也因此争吵过。可是,一看到小敏在他面前哭得红肿的眼睛和那无助孤独神情,大康就会宽慰自己以后会在一起的,毕竟异地恋是很难的,他才是能陪在她身边的人。本以为同在一座城市的优势会有利于自己,时间长了,小敏终会选择自己,却没成想最终竟是这样的一个落寞不堪的结局。

在几人的回忆中,大康说完了这一切,缓缓的走进了雨中,展来双臂望着天空,任凭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身上,那身影就好似得到救赎的肖申克一般。几个人都希望他可以像肖申克那样,真的能救赎自己。然而要从这样一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又谈何容易。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康像在凛冬中的孤独行者,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坐在宿舍的床上一语不发。时值六月,顺子和阿辉很担心他这样会出问题,经常会想办法开导他。可他对于这样的帮助无动于衷,一直把自己锁在他的世界里。

从那时起,大康成为了那个他曾经最讨厌的那种看个电影、听首歌、一个人吃饭、吹冷风也会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原来不是他们的泪点太低,而是心真的会痛。

虽然不知道这个假期的大康是如何度过的,但返校之后从前那个熟悉的他又回来了,只不过现在的他在沉淀之后多了一些沉稳和成熟。

看着大康似乎走出了悲伤,雁子在一次吃饭的时候问顺子:“这假期发生什么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顺子看向阿辉有问道,“你有什么线索没有?”

“我上哪儿知道去啊!”

“你们说,会不会是自愈了?”彩儿说道。

“你以为这是感冒拉稀能自愈啊!”阿辉说道。

“你们这聊嘛呢?”大康这时端着餐盘走过来说道。

雁子此刻正想直接问大康发生了什么,可思绪却被眼前大康餐盘中的一份山药、一份麻婆豆腐和一份米饭给带跑偏了:“什么情况?你怎么就点了两个素菜?”

“嗨,这不准备减肥了么!”

“嘛玩儿,我没听错吧?”阿辉质疑道,“你要减肥?”

“大康,你不会是伤心过度了吧?”彩儿也跟着关切道。

“谁说不是呢!”顺子跟着也疑惑道,“你之前可从来都没觉得自己体重有什么问题啊!”

“你看看你们,这是要干嘛!我不过就是想管理一下身材罢了!”

“你觉得你说的可信吗?”雁子质问道。

“你们这就没意思了啊!对我蓄意攻击的!”大康见自己的说辞难以服众,于是想了个办法岔开话题,“诶,对了,这个学期咱可有解剖了啊。顺子,有没有想法啊?”

“这话聊的,那能少了我么!”

“我很期待你的优秀表现。”

“那你看看,咱药学小王子绝非浪得虚名!”

“呵,药学小王子……”说着,雁子翻了个白眼,摇头晃脑地在嘴唇上嘟囔了一串话语。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从表情上来看,大概是对顺子的“赞美”之词。不过不管怎样,大康也算是成功的岔开了话题。

自那以后,大康在繁重的医学学业中见缝插针,用课余时间去打工,不惜在秋老虎的烈日下把自己装进厚实的布偶娃娃里去发传单,为的就是还上之前在兄弟那儿欠下的钱。虽然顺子和阿辉都表示不用他还,可他总说要不要是一回事,还不还那又是另一回事。

尽管如此,他们几人的小活动他从不缺席。偶尔在校外疯得久了,几人就干脆去KTV唱个通宵。一到这时,就必然会听到大康唱的那首《太早》。那歌声就像是在讲述那段令他刻骨铭心的感情。

雁子曾问过大康假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康只是坦然地回答她:时间一长便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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