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发生的一切楚离似乎都看不见听不见,她怔怔的看着凉城的背影出了神。
楚离的思绪,依旧停留在刚刚凉城的那个猝不及防的“是”字。
特别的人。
什么样的,才算特别的人?
之前在孤儿院上学的时候,有一次考试,作文题目是,写一个你认为的生命当中最重要最特别的人。
那个时候楚离下意识的将“特别”与“重要”画上了等号。
特别的人,那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只是可悲的是,这篇作文她没办法写,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出她生命中最重要最特别的人是谁。
没有。不存在。从未遇见过。
于是她写了一个在孤儿院经常陪伴她,但最后被大人赶走的一条流浪狗。
结果无疑是被一顿臭骂。
所以在楚离反应过来之后,她的思维一直停留在,她是他特别的人,这句话上。
也许只是要随机应变的临场发挥,也许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这些原因楚离不是不知道。
楚离反应过来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蠢。
什么时候自己总会纠结这些不经意的细节了。
凉城留给楚离的一直都是背影,楚离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当她看到南奕憋的通红却又不敢说什么的表情时,就知道凉城的表情现在一定很恐怖。
“锦兄,你怕是忘了,传闻有一些也是真的,凉公子的心性,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南洛夫人看着眼前对峙的二人,想打破有些紧张的气氛,毕竟她也不希望在自家的宴会上生事。
“自然了解,但如若今日,我非要带走她呢?”锦云没有退让,他仍旧直直的盯着凉城。
“那只怕你无法如愿了。”
“凉城。”凉渊从对面的位子上站了起来。
凉城是没有坐在凉家的席座中的,正常每一处席座都代表着一个势族,但凉城是一个单独的席座,正好在凉氏的对面。
“休要无理,凉家莫要与别家有瓜葛。”凉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仍旧一副处事不惊的状态。
“凉渊,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凉城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凉渊。
凉城说完这话,所有人都惊呆了。
凉城终究姓凉,无论传言传的他与凉家闹的有多不愉快,但终究他还是凉家的人。
况且毕竟是传言,很多事情在外人的印象中也只是听说。
现如今,当所有人看见凉城对凉家掌权人这样无理的态度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不可置信。
看来,传闻中大逆不道侮辱至亲屠族弑父的凉七公子,果真名不虚传。
凉渊还是那副表情,倒是一旁的凉陌气的不行,刚要站起来指着鼻子骂,硬生生被凉言按了回去。
凉言看着与他们对峙的凉城,一脸担忧。
其他人全都是惊讶,惧怕,看笑话的眼神,只有凉言和唯安在看向凉城的时候,眼中全是心疼与担忧。
还有楚离。
“你口口声声说着我是你们凉氏的人,却又帮着别人说话。”凉城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我现在反倒是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姓凉了。”
“无论如何,无论你站在什么立场,你是凉家人,这一点,到你死为止,都变不了。”
“变得了变不了,不是你说了算的。”
楚离看向锦云胳膊上缠绕着的令人发指的红蛇,他的眼中已经露出杀气,她明显可以感觉到,如果再这样下去,下一秒可能就免不了一场大战。
这种救红颜的狗血戏码,楚离可不想亲身体会一番,况且自己也用不着谁护着,自食其力一直是楚离的人生信条。
“这位公子。”楚离站了起来,走到凉城身侧,在同凉城并肩的位置止步。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非要带我走?”
锦云看着楚离,他眼中的情绪楚离一直都读不太懂,但楚离不想多管,她睁着大雾弥漫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素不相识?”锦云挑了挑眉。
“怎么?你认识我?”楚离轻轻皱了皱眉。
如此的近距离,楚离总感觉这样的神态样貌很是熟悉,似乎是在哪儿见过,可就是说不上来。
“何止是认识,看来,在凉七公子身边多日,有些话他并没有同你讲,他难道没告诉你,你是谁吗?”锦云向前微微倾了下身子,半眯着眼,看着楚离。
“我是谁,用的着别人来告诉?”
“哈哈哈哈哈。”男子忽然直起身,笑了两声,清脆的笑声充满了这个大堂,但这笑声却让在场的众人都不寒而栗。
“南洛夫人,想必您也定不会料到,您这口中的下人,是昭国已被灭门的楚氏楚廷之女,楚昭愿吧?”锦云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像是在宣布着什么。
南洛夫人以及在场所有人的神情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甚至有几个人没忍住,本能的抬起手捂住嘴巴。
楚离皱起了眉,看着锦云。
她想起之前唯安向自己说过的一些事情。
楚廷,是前任昭国国君,但在良渚之灾,已被灭了门。
楚廷之女?楚昭愿?什么鬼?
“所以,我还是很佩服这位凉七公子的眼光的,居然可以将这昭国公主,像个下人一样带在身......”
未等锦云说完,凉城已拔出腰间的剑向锦云刺去。
锦云反应极快,他脚尖轻轻点地,向后侧身,躲过凉城一剑。
凉城没有停下,他紧接着挥着剑再次向锦云刺去。
在场的人没人敢动,他们只能盯着这面前打斗的二人,因为论地位和实力,这二人的确不是谁都可以比拟的。
“停下!凉城!”凉渊冲着凉城厉声呵斥,但凉城仍旧没有停下。
这是楚离第一次看见凉城动武。
之前初遇的时候,楚离确实与凉城交过手,可那次凉城压根就没出手。
平日里凉城总是一副平淡的模样,早已习惯了一身素色衣衫,话语柔和的他。而眼前,一身黑衣挥舞着剑的凉城,完完全全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动作利落,行云流水,剑剑直击要害,全身上下笼罩着让人汗毛直立的杀气,眉目间是无人敢直视的嗜血冰冷。
楚离站在那里,看着凉城,像是看着另外一个人。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