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时代,实习医生张扬经常约晴岚一起吃排挡、看录像、溜冰、逛街,圣诞节还拉晴岚去教堂唱赞美歌,晴岚都带着白雪或倩华,张扬依然笑意盈盈,有时还善解人意带着阿风他们。又一次,张扬照例约晴岚爬山,到了山脚下,却只有他俩,彼此都很尴尬。于是他俩有了第一次约会,张扬拿过晴岚背上的包。正值五月,太阳却也火辣辣的,走了一小段路,晴岚想歇会儿,张扬立马拿出一把纸巾,铺在路旁的椅子上,让晴岚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矿泉水打开递给晴岚,说:“天气太热,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晴岚想,一定是找厕所去了。过了几分钟,张扬回来了,走到晴岚跟前,手里拿着两根雪糕,小心翼翼地拨开递在晴岚手里,又递过来几张纸巾。张扬在前,扫除障碍,晴朗跟后,一前一后,歇歇停停,一路向前……
后来才知道电灯泡们实在看不下去,也实在不忍心,所以故意放鸽子了,成全了两人第一次约会。
四月的一个午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去机场附近的大片农田,那里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紫云英,无边无际,旁边是小树林,几个人你追我赶,钻进树林,清迈花海,笑声漫步整个原野……晴岚穿着白色的夹克衫,张勇也穿着白色的衬衫,身后是紫云英,漫无边际,绵延无期……咔嚓咔嚓,阿风定格了画面……
一行人坐着、跳着、躺着、叫着、笑着、闹在了花海里……正是人间最美四月天!
临近实习完毕,要回学校了。张扬对晴岚说,他不想去北方,尽管北方是他的家,他要留在这里,和晴岚在一起。晴岚害怕了,她以前从未有男生喜欢过,她害怕。张扬回北方有稳定的工作和生活,留在这里什么都要自己打拼,她不确定能给张扬一个美好的未来。晴岚拒绝了。
毕业要考试,要找工作,要给自己定位,那么多不确定性,还要处理感情。同学们焦虑、紧张、迷茫又无奈。毕业意味着永别!每年的6月是黑色的季节,成熟的不成熟的一起收割……
自从晴岚拒绝张扬后,几天没有张扬的消息了。晴岚正想着,张扬他们队长找到晴岚,让她去看看张扬,说张扬不吃不喝,整个人都不能看了,晴岚跟着队长去了张扬房间,张扬呆呆的,在猛抽着烟,房间里烟雾缭绕,几天不见眼睛凹陷,胡子也冒了出来,憔悴地都快认不出来了,张扬木木地看着晴岚,眼神好陌生。可是,晴岚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就不能一直陪着张扬,给他希望,然后又无情让希望扑灭。晴岚泪如雨下,心如刀割,也要立马离开。
几天后张扬和同学们要返校了,得之具体时间。那时晴岚在考试,为了能见到张扬一面,晴岚早早交了毕业卷,等考试结束就赶不上了。张扬清瘦了许多,依然笑意盈盈,紧紧握着晴岚的手,紧紧的,久久不愿松开,就像握住了一生一世。生平第一次,后来才知道,也是最后一次。
打开张扬的留言本,写到:“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一种幸福,被自己不爱的人所爱是一种痛苦。失去是一种收获,拥有却是一种损失。愿我们穿上风的跑鞋,超越我们面前的每一个身影!”
毕业,找工作,时光絮絮叨叨地流淌,却一直不忘,把深的东西变浅,把浅的东西变深。两年后,晴岚讶然接到张扬的信,信里说,他还是想留下,和晴岚在一起,只要晴岚愿意,晴岚依旧没有回。
在那个只能信件联系、鸿雁传情的年代,一份信一邮票,安放一颗驿动的心。时过境迁,物转心移,渐渐的、渐渐的,7人就散了,像流星刹那划过天际,连灰烬都所剩无几……又像林子里刮过了一阵风,卷起来一地落叶,随即洒落在无人的街……
我们幸运地赶上了那个邮件纷扰的日子,一句见字如面,犹如冬日的暖炉,悠悠我心。于是想起了木心的那句话,从前的日色很慢,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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