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选择她?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为什么···连去死这个最后的权力,你都要剥夺!
“你想死吗?”磁性的声音带着轻蔑于冰冷响在她的耳边,而这个声音的主人,正以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看着在床上的女人,他伏下了身子,那狡邪的唇角微微启合,在她的耳畔说道:“让我告诉你,你即使是死,也要我的允许!”
君···君···染!
龙武纪十五年,开国皇帝驾崩,却由次子君无愁继位,掌管天下,以三天时间安定朝政,以无敌之姿君临天下,改国号为龙文纪,并将自己的数个皇亲以各种名义或驱逐出京,或以罪名剥爵夺位下入大狱,至此再无人敢对其皇位提出异议。
有人存疑皇帝遗诏,但众臣心中亦有所思忖,这一切的背后,似乎还有那位‘第三王爷’玄王君染的身影。
帝都王府,一个房间之中,有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正虚弱地从床上坐起,身上的伤痛依然让她有些难以忍受。但这一刻她却仿若失魂了一般,甚至没去整理自己这蓬头散发···
昨天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但她忘不了那双妖媚的细长丹凤眼,他的眼里永远带着那种玩味和轻蔑,但也永远在深处带着那种让人窒息的冰冷···
明明在别人面前是温文尔雅的第三玄王爷,然而只有她知道,那个男人是个扭曲的怪物!是的···只有她知道···
在这时,有两个侍女端着水轻轻扣门,在门外唤了声‘主子’。
而她也在听到叩门声的同时,双眸恢复了神采。双臂抬起,捋平杂乱的长发,玉手一牵,拿回散落在地的纱衣。
即使在君染面前,她再怎么柔弱……但在他人眼中,她依然是那个燕国公主、而且从今日起,她还是玄王府的正室王妃!
“进来。”她轻声开口,随着掩着的房门打开,她的眼里映着屋外透进来的亮光,她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你非要折磨我,君染,我……莫离,要让你后悔选择我!
匆匆流年,城郊之外,一处佛寺之后,有条小溪涓涓流过。这里人迹罕至,时值冬末,前些天刚刚下了场雪,更是没有人来。
流动的小溪静静穿过雪地,化了些许冰雪,经过一座不大的石亭。
石亭不大,灰色的石色覆盖着白色的雪,而石亭中却有一个人坐在石桌边。那人穿着一身赤红色的大袄,在雪地之中无比显眼,黑发披散在肩头,有些遮住了那双闭起来的细长丹凤眼。
那人的五官精美的近乎完美,若非他喉部有清楚的喉结,真让人分不出男女来。
若是莫离在这里,定然会惊呼出声,因为这个人正是在京城大名鼎鼎的玄王——君染!
君染闭目坐在石桌旁,细听融雪从石亭檐边化开,滴落下发出叮咚声响。他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盏紫砂壶,紫砂壶下的煤火小炉缓缓燃烧,从壶口中飘出一缕烟气。
然而桌面上的茶盏却有两个,一个在君染的面前,另一个则放在了他的对面。
似乎,他在等着什么人。
世人皆知,玄王君染生性怪癖,寻常看起来文雅慵懒,却有些喜怒无常。能让他等候的人,又会是谁?
随着紫砂壶中,茶水慢慢煮沸,君染缓缓睁开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与此同时,一道修长的人影信步走来,脚踏在雪地上发出‘吱呀’声响,他径直走入石亭之中,脱下外袍,露出一身纹着黑金龙纹的紧身劲装。
那人坐在了君染正对面,透着自然而然的威严,他的一头黑发以金箍束在脑后,剑眉星眸直视对面这身穿着赤红色大袄的青年。仔细看,他们的五官有几分相似,但比起君染那种精美,这个人的五官要显得英武许多。
“自从你登位,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见面了?”君染开口,看也没看对面的男人,自顾自地拿起紫砂壶,往自己和对面的茶杯中倒入一杯茶水。
茶杯中热气蒸腾,石亭外冷风萧萧。
“你想见我吗?在那朝堂上。”对面的男人说着,伸手想要去拿那杯茶,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般将伸出的手一顿,说迟那时快,一杯热茶直接泼到了他手指前端的石桌上。
稍有偏差,这杯滚烫热茶就会一滴不剩地,泼到他的手指上。
那男子眼中闪过一道锐光,抬眼看向对面的君染,而君染的视线一如既往的深邃,没有因他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也是唯一的一个……
“少说些无聊的话。”君染冷冷地说道道,放下手里的空杯,拿起紫砂壶再添了一杯茶水。
“呵……”英武的男子轻笑了一声,伸手拿起茶杯呡了一口,若有所思地道:“过完这个冬天,应该就是龙文三年了。”
“……”君染的眼里闪过一缕思绪,自语般地轻声呢喃:“已经过了有三年了吗……”
细薄的嘴唇轻轻呡了口茶,清淡的茶香在他口中回荡,似曾相识的香味勾起了一些回忆。君染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回忆起那些东西。
“这三年里,我得到了皇位。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像这场雪一样,让它消融了比较好。”英武的男子用有力的手指轻托着茶杯,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过往的事。
君染闻言唇角一勾,笑问道:“你如今是天子,登基成了皇帝,无人再在你之上。你还有什么值得犯愁的事?嗯?”
“呵,说起来似乎是这样……”那男子也笑了一下,笑的毫无温度,接着他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意有所指似的问道:“那个燕国的公主……”
“她是我的。”
未等他说完,君染就开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他看上去就像被触动了逆鳞的龙,整个人的气息都在一霎那间凌厉了起来!
那男子的眼神也一瞬间变得深邃,眼底的深处闪动杀机。这一刻他不是他的二哥,君无愁,而是君临天下的皇帝,君无愁!
石亭外,寒风忽然强烈了起来,吹得紫砂炉下的炉火一阵摇曳。
“你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看中的东西,不管要用什么手段都一定要得到手。”君无愁面无表情地道,然后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你总想把看中的一切染上自己的颜色,甚至逼得燕国献女……何必如此?”
“……这不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吗?”君染抬眸,凤眼之中,映着君无愁的倒影,“我助你得到皇位,你帮我得到她。”
“哼,有些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君无愁放下了杯子,茶尽了,人也该散了。
看着君无愁起身,披上那件暗色的外袄,君染抬手,修长、净白的手指熄灭了炉火。
“我们下次这样碰面,会是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君无愁迈步走出了石亭,顿了顿,侧头道:“也许,又一个三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