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的死并未在这个国家掀起太大的动荡。这个新建立起来的国家本身就还处在战事频发,风雨飘摇中。耶律大石为了避免这件事让人联想到小公主身上,一切都低调处理。包括小公主的出生,也没有任何庆祝。多年后,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小公主的确切年龄。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皇后沉浸在喜得爱女的幸福中,逐渐忘了那日发生的事。这个世间,只有耶律大石,还对当时之事耿耿于怀。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但是心中总是不安。
犹豫再三,他秘密召来南院大王萧斡里剌,手拟了一份秘旨。如果说将来有任何变故,他唯一相信有能力挽狂澜的人,就是他的得力干将萧斡里剌。
同年,57岁的耶律大石驾崩了,史书上只有五个字“耶律大石殁”。没有人去深究这个常年征战沙场,体魄强健的雄狮,为什么会这么早离世。皇位继承人耶律夷列还未成年,国事只能交由皇后萧塔不烟权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3年了。21世纪的人和事在我脑中变得模糊,有些甚至记不清他们的长相,名字,以及跟我发生过什么。我逐渐习惯了新的人生,母后对我非常好,生我的时候她已经是38岁,属于高龄产妇。好在她从前随着耶律大石出生入死,体质不弱,把我这个“老来女”护得十分周全。起初我还有想过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思来想去,恐怕只有我再死一死,这个恐怖的想法,让我后背一凉。这个世界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人伺候,除了没有电脑游戏,没有肥宅快乐水,其实还挺适合我这个没啥远大目标的蛀虫。
要说有啥不满意的,恐怕要从我那个妹控哥哥说起,从我出生起,这张圆乎乎的小脸就频繁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好歹我也已经28了,每天被一个八九岁的小屁孩儿粘着。无论我怎么示意,他都不明白,我对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球球啊,小人俑啊,不感兴趣。
大学的时候我进过弓箭社团,从学长哪儿借来的简易弓箭,我能在操场玩一上午。毕业后偶尔也跟朋友去射击馆玩玩,虽然技术不咋地。
契丹人擅骑射,骑马射箭才是我的兴趣所在。被拘在这小小的身体里,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了这些。
哦!对了,在这个世界,我有一个新名字——耶律普速完。
我不懂这个名字在契丹语中有什么含义,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学习契丹语,周遭的人跟我说话就好像有个无形的语言翻译器,这也让我再次怀疑是不是我疯了,仍在幻觉中。
母后执政后,对于我和哥哥都是一样的培养。资深蛀虫每天被迫学***知识,初中高中逃课交白卷的我,现在要背书考试,实在苦不堪言。幸好4岁时,哥哥送了我一把精致的小弓,在我痛苦读书闲暇之余还能有一丝乐趣。
此后我最爱去的地方便成了武学堂,父皇建国时成立的武学堂,所有王公贵族,大臣子女都可以在这儿学习。说是子女都可以来学习,但是因为汉人的文化渗透,女孩儿是少得可怜,建学以来拢共也就两三个,再加上我又是唯一的公主,本以为我可以凭着这个玛丽苏光环在学堂获得众星捧月的特权。没想到,这些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屁孩全部无视我的光环,不把我当公主也就算了,在他们眼里连个女孩儿都算不上。
得,好在我心智比他们大个二十来岁。从前在21世纪,我不算个会学习的,现在凭着多出来这二十多年的心智,理解力还是比他们高那么一丢丢,相对来说学得自然比他们快。不服我是吗,不鸟我是吧,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学堂里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我都一一挑战过了。射箭,肉搏,武器,咱打输了也认,回头差哪儿补哪儿,下次再挑战。这一打,两三年又过去了,我也落得个好勇斗狠的名声。
这日,哥哥和几个大点的孩子在聊天,说是南院大王萧斡里剌回朝了,今儿他的儿子会来武学堂。南院大王骁勇善战,是辽国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这些个小孩儿,想跟萧斡里剌比武完全没有胜算,既然他的儿子们来了,肯定是要跟他比划比划的。
萧斡里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萧朵鲁不,比我哥哥小点,这些年随着萧斡里剌南征北战,据说有些本事。这个年龄段不是我的挑战范围。不要说我怂,不管怎么说,男性的力量跟女性差异还是非常大的,同龄的姑且还能试试,大太多没什么胜算。我不想去挨回不来的揍。二儿子比我小,叫萧朴古只沙里,这小子身子弱,生下来就没出过王都,前年来过武学堂,浓眉,单眼皮,嘴唇薄薄的,皮肤白白嫩嫩。我也没想过他那么不抗揍,挨了一顿打,再也没来过。小孩儿始终是小孩儿,我还深怕给他留下阴影,后来特意带着药膏去府上道歉来着,可他还是没有再来。
哥哥他们今天肯定是要跟萧朵鲁不比一场,下午我等着看热闹就成。
每日例行的训练结束,我躲在凉棚里吃葡萄。顺便摆弄一下新得的红缨枪。这是母后从汉人手里得来的,玄铁枪头,特质的枪杆韧性极佳,握在手里,粗细重量都很不错。我还不到十岁个子矮了些,现在用它有点困难。
正在我研究红缨枪的时候,一道黑影立在我面前,挡了些光亮。抬头一看,有些眼熟,稍一回忆,这不是南院大王的小儿子萧朴古只沙里嘛!一年没见,还是这么白白嫩嫩,没长高,没长壮,就是这眉间好像生生长出些许怨气。
之前揍人家一顿,学都不来上了,本着哄小孩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心思,我立马堆笑问道:“呀!萧朴古只沙里,你可算来学堂啦!伤都养好了吗?”后面半句说出口我恨不得打嘴巴,怎么一来就揭人家伤疤呢!
他没说话,眉宇间怨气更深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为了缓和气氛,我又试探的问了问,“要吃葡萄吗?可甜了。”
半晌,他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几个字“我要挑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