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面容疲倦,眼睛里有不少红血丝,想必一夜没睡了。钟爱看着这一切,心疼极了。她忍不住哭了,一头扑进父亲怀里:“爹,您别难过了,女儿答应您,以后保证呆在家里,再也不出去了!”
父亲擦干眼泪:“爱儿,快带爹去李大伯家!他们收留了你,使你没有露宿街头,爹得去好好谢谢这些好心人啊!”
钟氏父女乘马车来到李家,看到他们家困难的情形,钟歧山十分同情,当即给了李大伯四百两银子,又亲自陪着他们老俩口去了李茂春药店。
钟李二人早就认识了,关系还很好。钟歧山对李茂春说,李氏是自己的亲戚,让他使出全身本事,一定要治好她的病。李茂春为李氏号脉后,面露难色,他认为李氏之病没有及早医治、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拖了好几年后,已经变成沉疴顽疾了。要彻疷治好病,难得很啊!如果治不好她的病,自己这京城名医的声誊,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但因为有钟歧山的面子,李茂春使出浑身医术,精心拟订了疔病之法。因为李氏病了几年,身体虚弱,他先用滋补之药为她调理身体,同时用药控制住病情,不使其继续恶化。
一个月后,李氏身体好多了,苍白的脸变得红润丰满起来。李茂春再使用专治肺结核的好药,对她进行治疔。开始时用药很小,吃了九服药后,开始逐渐加大药量,同时又辅以其他药物,来消除药量过大后造成的不良后果。
五个月后,经过李茂春的精心治疔,花了三百八十多两银子,李氏的肺结核病被彻疷治好了。
李大伯老两口提着礼物来到钟家,拜谢钟歧山和钟爱父女俩对他们二人的救助之恩。钟歧山也谢过李大伯收留钟爱在家,使她不至于流落街头:“李兄,多亏你收留小女在家,不然她一个孤身女子,身上又没带钱,夜里一个人在街上,还不知会出什么事情!小女脾气急燥,又学了点武艺,如果和人动手惹出事来就麻烦了!钟某多谢李兄对小女的照顾!”
“钟老爷太客气了,老汉爷孙俩若没有小姐相救,早被马撞坏了。小姐真是个好心人啊,自己有那么大的烦心事,见老汉有难,仍然挺身相救!我老伴若非钟老爷仗义相助,现在还是重病缠身啊!钟老爷热心助人、教女有方,老汉十分佩服啊!小姐不仅人漂亮、心也好,老天会保佑她一辈子平安吉祥、万事如意的!”
钟歧山吩咐摆设酒宴款待李大伯夫妇,宾主觥筹交错、尽欢而散。
钟歧山又帮了李家二百两银子,让李大伯的儿子李源挑选店面,开了一家客店。他做过几年客店伙计,知晓经营之道,做此事可谓是得心应手!
在李源的操劳下,李家客店生意红火了,又在城东开了一家分店。由于家里生活好了,李家为李小兴请了先生教他读书,期待他学问大成后科举高中做官,光耀李家门庭。
以后,钟爱仍然是隔几天就上一次街,在游玩中遇上有困难之人时,慷慨地解囊相助。遇上不平之事后,仍然出手干预惩罚恶人。由此引出的麻烦,都被父亲花钱托人解决了。
钟歧山见女儿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忍不住想提醒女儿,要她遵守先前的诺言,不要再惹事生非了。可是有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该怎样向女儿开口,话说轻了,起不了什么作用;话说重了,又怕女儿年轻气盛、担心她忍受不住刺激,再次离家出走。别的不说,女儿走后的担惊受怕,父亲就承受不了。所以,父亲只能任由钟爱继续违背诺言,一次又一次地上街游玩,帮助别人打抱不平,由此引起的麻烦,他都托人找关系、悄悄地花钱解决了。
在女儿面前,他除了愁眉苦脸之外,什么也不敢说了。万一惹恼了那小活祖宗,再来一次离家出走!女儿对此可以满不在乎,他却无法置之不理。
他只能祈求女儿在家呆得时间长一些,少上几次街,少惹一些麻烦,遇上的恶人都是无能之辈,没有什么太大的靠山,女儿和自己完全能应付得了。唯有这样,女儿才能安然无恙,不至于吃什么亏!
每当想到这些时,钟歧山只能摇头苦笑一番。他想起让钟爱读书的初衷,就是因为她性子太急燥了,想让她学些规矩。他认为凭着她的美貌,再加以琴棋书画等教育,一定能把她培养成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以后会攀上一门好亲事,所以让先生教她读书。钟爱习武时,自己也没怎么反对。现在他见钟爱这么做,惹出了这么多麻烦,不禁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真是大错特错了!
钟歧山如果能够未卜先知,知道现在的这些麻烦,就不会让女儿读书,更不会默许让她练武。如果不读书,女儿顶多是傻点儿、笨点儿,不会懂得热心助人;如果自己狠下心来,不许她练武,她就是性如烈火,也没有本事去打抱不平、惩罚恶人了,也就不会闯下这么多祸,使他一次又一次地去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托人找关系,解决女儿惹下的麻烦了!
当初父亲重金聘请京城名儒李老先生到家里,教两个哥哥读书,让她也跟着学。
当时,因为父亲每天都要去店里,无法在家里照看她。生性好静的母亲,面对精力旺盛、不知疲倦,整天跑来跑去、翻墙上树的钟爱时,要让她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不去外面闹腾闯祸,实在是太难了。
父亲从店里回来后,母亲说女儿太玩皮了,整天爬上爬下的,看着就让人害怕,万一掉下来怎么办。父亲也深有同感,就和母亲商量着,怎么才能让女儿老实一些、安静一些,不再这么让人操心了。
因此,父亲和母亲都同意让老先生教钟爰读书,学一些规矩礼数,不再这么调皮得让他们头疼了。父亲和老先生商量,请他教女儿读书,束修可以加倍。老先生同意教钟爱读书,因为他想,多教一个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反正兄妹三人在一起读书,捎带着就教了,也不会多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