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饥寒生盗心,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啊!自己一向以侠义自居,难道因为肚子饿了,就生出这么卑鄙龌龊的想法,仗着自己力气大武艺高,去向别人敲诈勒索!钟爱想到这里,硬生生地咽下去流出来的口水,掉转头继续往前走去。
这可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啊!钟爱有些发愁了,无精打彩地在街上走着。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学了那么多的戏法、会唱那么多的京戏、还有一身好武艺,如果在大街上,为人们表演卖艺,肯定能挣来钱的!
刚从家里出来时,街上人那么多,如果在那时吆喝表演一番,必定会有人观看的。挣到钱后,就可以去住店吃饭了。
可现在天就要黑了,街上没有多少人了,变戏法给谁看呢?要不,去找个裁缝铺吧,到了那儿把自己做衣服的手艺露一下,估计人家会收留自己的。
否则,这肚子饿了还可以忍一忍,自己一个姑娘家,总不能睡在大街上吧,到那里去过夜呢?记得离这儿不远,有一家高记裁缝店,去那儿试试运气吧!
钟爱想到这里,急忙使出轻功,向高记裁缝铺奔去。她不敢再耽误时间了,万一去晚了,那儿关了门,自己可就真得要露宿街头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她回头一看,一匹栆红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风尘仆仆,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不停地吆喝着:“八百里加急军情,闲人闪开!”她赶紧躲在路边,栆红马如风驰电掣一般,从她身边疾驰而过。
突然,钟爱发现不远处有个老人,拉着一个小孩迎面走过来。老人低下头看着孩子,不知在说着什么,那孩子开心地笑着、蹦蹦跳跳地走着。
枣红马迎着他们爷孙俩奔去,马上之人大声吆喝着:“八百里加急,紧急军情。闲人快快闪开,阻拦者死!”
也许是老人年老耳背,没有听见马蹄声和吆喝声;也许他光顾着和孙子淡话,说起什么高兴的事情了,没有注意路上的情况。这爷孙俩愉快地说笑着,根夲没有察觉那飞驰而来的奔马。
这八百里加急,所送的都是最紧急的军情或公文,一路上快马加鞭,一刻也不能停留。如果耽误时间,没有及时送到军情,护送者将受到处罚,甚至会被处死的。马上之人早已看见老人爷孙俩了,不停地大声吆喝着。他认为这俩人听见吆喝之后,会躲闪到路边的。所以他一边吆喝着,一边用鞭子抽打着马匹,继续奔驰而来。
眼看那枣红马就要撞上老人了,这爷孙俩仍然在兴高彩烈地说笑着。猛然间,小孩看见了奔马,惊慌地叫着:“爷爷,快看……”老人转过头一看,惊得呆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了。马上之人见情势不对,想要勒住飞奔的枣红马、或者让马拐弯避开老人爷孙俩时,已经来不及了。
钟爱见情势危急,来不及细想,使出轻功如闪电一般飞扑过去,将老人爷孙俩推到路边。人命关心、救人要紧!她已经顾不得寻思:万一那飞驰的奔马撞上自己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想着让那爷孙俩脱离危险。
好险啊,那栆红马擦着钟爱的身子疾驰而过!老人和孩子被推倒在路边,都吓得目瞪口呆,钟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三个人都被那飞扬起的尘土,弄了个灰头土脸。
不一会儿,他们都清醒过来了。老人连连作揖,谢过钟爱的救命之恩:“老汉耳聋得厉害,马都跑到身边了,还没有发觉。多亏姑娘相救,要不然,撞伤老汉倒没有什么,如果小孙子被撞了,那可就遭了!”
钟爱急忙还礼:“老人家不必容气,这不过是举手之牢而巳!现在天色不早了,您领着孩子快回家吧!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着她转身要走,被老人拦住了。老人执意要请她到家里去:“姑娘救了老汉爷俩,怎么也得让我请你吃顿饭吧,否则老汉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呢?快走吧!”
那小男孩也拉住她的手不放:“姐姐,多亏你救了我和爷爷,就去我们家吧,我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毕竟是孩子,小孩一会儿就忘了刚才亲身经历的危险,蹦蹦跳跳地在前面领路,钟爱微笑着和老人跟在后面,这两个人边走边谈。
老人激动地问她:“姑娘,老汉姓李,名叫李大年,这是我的孙子小兴。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老汉,你家住在那里,好让老汉改日登门道谢啊!”
钟爱不肯说出姓名:“大伯,真得没什么!天快黑了,您为什么和小兴还在街上呢?”
“哎,我老伴有病,每天都要吃药。今天药吃完了,夲来想在上午出去抓药,可家中临时有事给耽误了。下午吃完饭后,才有时间去给老伴抓药,出门时小兴硬闹着,要和我上街。
我刚才去抓了药,因为和小兴谈得高兴了,就忘了看路。如果不是姑娘好心,冒险把我推开,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姑娘,天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街上,有什么事吗?和老汉说说吧,兴许我还能帮你的忙呢!”
钟爱不愿意把自己的烦心事告?老人,就对他撒了个谎:“大伯,我是城外王家庄人,中午进城后逛街,在西城区看戏听评书。玩得太高兴了,时间一长,就忘记回家了!”
“现在天已经黑了,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啊!先去我家吃饭,饭后我和儿子挤一屋,你就在我儿媳妇房内歇息!明天再回家吧!”
“大伯,天这么晚了,还去打扰你们,不合适吧!”
“姑娘不顾性命救了老汉爷孙俩,去家里吃顿饭住一宿,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一个人回家,万一遇上坏人出了事怎么办?你再不走,咱爷仨就在街上站一夜吧!”老人见钟爱不肯去他们家,他真得生气了。
钟爱再三推辞,老汉如何肯依,赌气站住不走了。她无法再拒绝这位热心肠的老人,再加上折腾了半天,她肚子饿得太厉害了,又没有地方可去,就答应了老人的请求。
路过肉铺时,李大伯要进去割猪肉:“姑娘,老汉家里穷,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你,就请你吃顿猪肉饺子吧,让你笑话了!”
钟爱心中不安:“大伯,咱们随便吃些就行了,留下钱给大妈买药吧!”李大伯那里肯听她的,执意进去割了二斤猪肉。
三个人回到李大伯家,李大伯向钟爱介绍了老伴李氏和儿子媳妇。李氏脸色蜡黄,身体瘦得厉害,估计一阵风就能刮倒了。儿媳王氏是个中等个头,身体结实的女人,以给人洗浆衣服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