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亿，买你这条命，卖吗？”
“不卖。命都没了，我要钱有什么用？”
“反正你也是烂命一条，成天浑浑噩噩地活着，一辈子也赚不来这么多的钱。你把命卖给我，我让你的家人享福，不好吗？”
“……你在教我做事？”
“去死吧！”
……
据传，在上古时代，世界上有五座神山相互独立，没有根底地飘浮在汪洋之上。
神山居民轩辕氏向至高神明西王母恳求，希望能拥有稳定的大陆。于是，神使驱赶着巨鳌用头顶住山体，稳住五座神山。
好景不长，正当轩辕氏子民安居乐业之际，居于海底的巨人神族蠢蠢欲动。他们一下子钓走了巨鳌，让神山猛然失去了依托。
三座神山永久陷入了西边的汪洋大海，仅剩下的昆仑山和龙泉山遥遥相对，数以亿计的轩辕氏子民生灵涂炭。
血流成河的惨状遮掩了天地间的灵气，无数妖魔鬼怪借此机会为祸世间，轩辕氏因此亡族。
西王母震怒，大大缩短了巨人神庞大的躯体和寿命，削减了他们的神力，让他们不得在海底生存。
巨人神族被驱逐到北面凶险危困的龙泉大陆上，忏悔自己的罪孽。他们从此由神降格为人，永世接受西王母的统治。
这就是人类始祖的故事。
“因为过去的罪孽，人类始终在神明面前抬不起头来。即使经过了四千多年的赎罪，人类仍拥有着艰难的命运。
在这个人、神、妖魔鬼怪共存的世界中，毫无凭借的人族处于弱势地位。沉重的社会压力让很多人不堪重负，难以为继。
好在，慈悲的神明并没有忘了人类。昆仑山被称为‘帝之下都’，是西王母等一系列具有无上威势的神明在地上的统治中心。
只要能登上昆仑山顶峰、面见西王母，就能为人类的处境求得转机。可惜，从未有人成功登顶——李客平！”
讲台上，一位儒雅的教师突然停止了讲解，定定地看向了一个方向。教室里的学生们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最后也顺着老师的目光看向了那里。
教师的后排坐着一个困倦的男子。
他缩在一摞厚厚的书本后面，两眼的眼圈都是乌黑的，整个人像一滩泥一样歪歪斜斜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并没有听到老师刚才的喝问。
疲惫不堪的他原本只想稍微合一合眼，却一下子坠入了梦乡。
无数噩梦总是缠着他不放，他在梦中也被无数阴影追赶着，这让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旁边的学生轻声提醒了几次，发现没什么效果后，直接一肘子把他怼醒了。
“所以我们得出怎样的结论？”
李客平不动声色地左瞄右瞄，想从死党赵鲸叙那里得到些许提示。可他愕然发现，那孙贼竟然翘了这堂课。
好在，他早就把这门课的相关书籍烂熟于心。虽然这次的提问有些突然，他也可以冷静应对。
迎着古代史老师玩味的目光，他思考了片刻，不急不缓地回答：
“昆仑老大哥，人族小老弟。心诚登顶昆仑峰，荣华富贵享不尽？”
老师冲他温和地笑了笑，开口道：“三万字论述人与神明关系变迁历史的论文，重复率在10%以下，后天前就发到我的邮箱里。”
“……好的，老师。”
李客平面色一变，想要辩解些什么，最终还是颓然坐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什么好说的，这样的惩罚是他该受着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课上睡得香甜确实不像样。
他揉了揉额角，准备认真听课。徐友天老师的古代史课程虽然枯燥，不过还是有很多干货的，让他获益良多。
下课后，他注意到，徐老师饱含深意地看了他几眼。他意识到，徐老师应该在等他的解释。
徐老师一向对他的要求比较严格。这次确实是他的不对，李客平只能硬起头皮，跟着徐老师去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向来不善言辞，在路上想了很久，最后诚恳地说：“您放心，那篇论文我无论如何都会好好完成，按时交给您的。
我刚刚反思过自己的行为，您不辞辛苦地教授我们知识，我却没认真听，实在是我的不对。我想过来和您表达我的歉意。”
徐友天面色稍缓，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说：“行了，别卖乖讨巧了。后天前完成一篇好论文确实够呛，这周五中午前给我发过来吧。”
李客平低眉顺目地答应下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论文不论文的其实并不重要，那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爆爆肝也就写出来了。他更不想让老师失望。
“不过……”
闻言，李客平抬眼看去，徐老师看起来面色郑重，不知要吩咐些什么事。
李客平立刻认真回答道：“老师您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徐友天看着李客平，突然又不确定该不该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李客平是他最看好的学生，非常聪明，事情做得出色，论文也写得极好，他想推荐李客平去昆仑大陆进一步深造。
可是，李客平的性子极为散漫，他不确定李客平对未来的打算如何。
徐老师拍了拍李客平的肩膀，目光中满含鼓励，问道：“客平，在这届学生中，你还算比较优秀的。我想知道，你毕业后打算去做什么？”
徐老师这一句话就把李客平问住了。
他向来是个能走一步就是一步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能去何方，最终走到哪一步才会彻底承受不住生活的种种重压。
他心中早就没有了梦想、理想、追求……等等闪耀的东西，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看着徐老师期待的目光，李客平一咬牙，沉声回答道：“学生没有太大的志向，毕业后找到一份普通的工作，能保障我的生活就行了。”
徐老师皱起眉头，仿佛不敢置信一般，仔仔细细打量了李客平几眼。随后，他恨铁不成钢地大声说：
“我指的是理想，理想！你竟连一个理想都没有吗？”
他没有啊。他生来普普通通，没有对什么事特别喜爱过，也没有足够的热情能对什么东西付出全部的生命。
理想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无中生有的，其他人是怎么将理想坚持下去的，他对此也非常好奇。
此时，面对徐老师的目光，李客平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干干巴巴地回答道：“呃……理想，嗯，就是……我的理想就是，有一个好前程……”
所幸，徐老师终于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他挥了挥手，说：
“算了，你去准备论文吧。论文的研究方向改成分析昆仑信仰与人族中兴的关系，周五前交过来。”
“是，老师。”
李客平恭敬地答应下来后，抬腿就走，生怕对方再问些自己难以招架的问题。
看着李客平离去的背影，徐老师在心中叹气：李客平这个孩子啊，性格上还是有些浮躁。
如果要推荐他成为此次代表学院的交流生，还需要再好好打磨下他的性子才行。
李客平则回到了教室，慢慢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对着桌上的十几本厚书一阵出神。
这些是他今天已经读完的书。
他非常享受读书的时光，在阅读时，他可以尽情地在一个广阔的世界里畅游。可是每次读完后，他又回到了冰冷的现实中。
之前徐老师问的问题，他现在才慢慢想出一个答案。
不至于到达理想这个高度，他目前幻想的一个小目标是，他希望自己能够逃到哪里去。
他不喜欢死气沉沉的自己，不喜欢这个一成不变的地方，不喜欢目前波澜不惊的生活。
每次坐在教室里，看到高高的窗户，尤其是那种加了铁栏杆的窗户，李客平总是忍不住畅想他能逃出去。
如果把桌子堆成一个略稳固的台阶，一节节踩上去，应该就可以翻过窗子，逃离这里。
不过，他从未真的这么做过。反正离开了这里，他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
正在他沉思之际，一个冷冰冰的电子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10%、30%、50%……414系统加载完毕。】
【经过监测，您是一个毫无天赋的弱鸡、注定庸庸碌碌度过一生的普通人、各方面都惨不忍睹的小垃圾。】
【面对渺茫的前路，您是否想到了放弃？面对种种压力，您是否早已不堪重负？经历了层层痛苦，您真的能够继续面对明天吗？
不用怕，我就是来帮您的。面对这样糟糕的状况，本系统真诚建议您，早点去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