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嫣很聪明，她没有立即要江辞的答案，而是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进行邀约。如果明天晚上江辞去了，就说明他对她有些意思，便能继续进行下一步动作。就算他没去，那她也不会损失什么，像她这样的，又怎么可能会缺少舞伴？
陆雨嫣离开后，谢祁安不禁咂舌：“啧啧，辞哥，桃花运不错啊，这陆家小姐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有戏哦~”谢祁安摸了摸下巴，“不过话说回来，楼月宫那场舞会是为了什么？”
谢祁安和江辞都不怎么插手生意上的事，对生意场上的一些交集了解得都不是很清楚。楼月宫名字虽有些古典，但实际上是一栋露天别墅，生意场上的大佬们基本上都喜欢在这儿举办一些大型聚会。
听司寒说，这次在楼月宫举办舞会的主要目的是拍卖红湖岛。红湖岛是七年前凭空出现的一座孤岛，其名字源于岛上的一片红湖，据可靠关系了解，红湖岛不仅环境优美，还蕴含着丰富的矿产资源。
这座岛屿在极北的地区，本来应该是一个极寒的地区，气候却出奇的宜人。很多房地产旅游公司都盯上了这座岛屿，还有一些搞资源开发的也盯上了这座岛。
岛屿的拍卖者是一个叫伊格的人。伊格是一个格外神秘的人，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衣物包裹着，就连眼睛都不曾露出来。伊格穿着白衣，外面还披着白色的披风，除了衣物颜色，其余的装束和希捷一模一样。
“你也要去？”江辞看向司寒。
司寒点头：“有人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实验室，里面有许多先进的AI程序。”
作为一家科技公司，势必在程序设计上要走入前列。之前叶鸣竞争失败，这次他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之前有人从红湖岛截出了一段程序，程序的内容轰动了整个AI界。
司寒抬眸：“你姐应该也会去。”
江辞不禁眯眼，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去。他虽然不插手公司的事，但每次江凝在进行一些大项目的竞争的时候他都会默默地在后面看着，准备关键时刻帮江凝一把。上次争叶鸣的时候就是这样，虽然他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
茶会还在继续，继陆雨嫣之后又来了几个名媛，不过被甩了冷板凳后，都悻悻地离开了。再之后也就没有人愿意上前惹一身骚，江辞和司寒两个人闲得发慌，干脆去了后院赏花。
两人靠在池塘的木桥上抽烟，天上有些零碎的星光。至于谢祁安，貌似是追着一个女人跑了，谢祁安花花公子的时代主要是在大学时期，近些年他收敛了许多，虽然看见美女就眼花，但是乱搞的次数并不多。
司寒将烟头在栏杆上摁灭：“你这次是认真的？”
“嗯。”江辞应道。
七年前，江辞在京大当教授的时候有天最后一排多出了一个戴鸭舌帽的女孩儿，那女孩坐姿张扬，脚翘得老高，叼着一根棒棒糖，拽得像二五八万似的。
江辞秉着气性好，只是提醒了一下那个女孩儿，结果那个女孩儿直接踢门出去了，像吃了枪药一样。后来他找校方问过，才知道这个女孩儿叫纪遥，听校长说，这女孩儿当年是以全国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的，但是军训了一周后，她不知出了什么事，要退学。但是校方不给办，准她办个休学，当时她踹了一脚教务处的墙就走了，心情貌似不大好。
再后来，她像是疯了一样，和校规对着干，哪种情况严重就干什么。抽烟喝酒打架飙车样样精通，局子也进了不少回，每次都是校长出面才解决的。
校长不忍心开除这么个好苗子，一直给她做思想教育，她每次都很不耐烦地拿起包就走。
后来，江辞就对她比较关注，但是自从那一次摔门而出后，她就再也没来上过他的课。直到后来他打电话给校长才知道她已经很久都没来上课了。
江辞顺着校方给的入学信息找到了她的老家，得知了纪遥六岁那年家中遭遇大火，父母双亡后被送去了孤儿院，这一去便是十年，十七岁才被接回来，不过只在家中待了半年就再也没回去过了。看了纪遥小时候的照片后，那一瞬间，恍若隔世。
那时候他才十一岁，经常跟着父母做慈善，正巧那年的六一儿童节，他去了她所在的孤儿院。
那时候的纪遥个子小小的，整个人瘦得都脱了形，浑身上下都是青紫的伤疤，脏兮兮的，唯独一双眼睛像汨汨的泉水一样，格外漂亮。她总喜欢抱着一双滑冰鞋，鞋上的冰刀都绣得坏掉了，她很喜欢笑，像小太阳一样。
那时候他们给所有小孩儿都发了糖果，纪遥也得了，不过她得了糖果没有立即吃。而是揣在了兜里，等他要走的时候，她从孤儿院的铁门缝中钻了出来，把糖果给了他。
她说：“糖太多了，我吃不完，送给你。”
她的酒窝有些醉人。
她还说：“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笑起来的话应该会更好看。”
院长在叫人了，她赶忙从铁门缝中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她又跑过来，探一个脑袋出来说：“你和筱筱一样，都是好人，我很喜欢。记住了，你一定要开心哦！”
她又跑了，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像一根木棍戳破了一块破布挂着，瘦得让人心疼。那时候，他第一次觉得糖这么甜，他第一次觉得太阳也能这么温暖，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世界真的有色彩。
后来他来找过纪遥，院长说她被人领养了。他问院长领养她的人好不好，院长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
他找了她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她了，可是她却失去了满眼星辰。这次，他真的不会再错过她了。
“下雨了，回去吧。”司寒不知何时从何处拿了一把雨伞过来撑在了江辞头上。
江辞看着手指尖已经燃灭的烟头，不禁勾了勾唇，他的女孩儿，他真的找到了。
***
拉萨，夜晚的拉萨也下起了小雨，街头的灯光忽明忽暗，街道静得有些孤独。纪遥依靠在床沿坐着，手起手落，烟雾迷住了她的眼。扔在地上的手机忽然亮起，弹出一个对话框，是江辞，他发了一句“晚安”。
纪遥盯着那句晚安，直到屏幕熄灭。
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些年，她竟第一次觉得矛盾，心口仿佛一直堵着一块石头，不上不下，闷得慌。窗外下起了雨，还挺大的，雨滴落在窗棂上，从窗口溅到她身上，有些微凉。
楼下洛桑在喋喋不休地用藏语说些什么，纪遥听不懂，但应该是在让人收东西。雨越下越大，穹苍的繁星被黑暗掩盖，雨水浸润泥土的气息从窗外蔓延。
“纪长官，晚上还有暴雨，记得把窗户关了！”洛桑站在楼下，用蹩脚的汉语朝着纪遥的窗户喊。
许是被洛桑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纪遥摁灭烟头，起身关了窗户。洛桑见她关了窗户后才躲回屋檐下，抖落身上的水珠。
纪遥下楼接水时发现大厅中多了许多背包客，他们貌似是一群徒步旅者。听洛桑道，这在这儿很常见，基本上每天都会收留许多流浪的旅客，他说人与人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嘛，毕竟谁有会有困难的时候。
洛桑说的也是事实，虽然刚来这儿，但她也发现了本地人貌似比外地来的要热情得多，就从搭顺风车来看，一般愿意让你上车的基本上都是本地人。
淋了雨，洛桑倒了一小杯青稞酒暖身子，他给纪遥也递了一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屋内萦绕着一股昏黄的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