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他们这些人，穿得没个人样，身上还臭烘烘的。活成这样还有什么劲？不如死了算了。”
一个尖锐的嗓音突然在叶枫耳旁响起，叶枫扭头望去，很快就在人群里锁定了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人。
这个地方和普通轿车区搭界，以中间那条白线为界，左边停着巴士，右边停着普通轿车。
围着巴士的都是些什么人呢？衣服老旧，皮肤黝黑，走到哪儿看人的眼神都是畏畏缩缩的。给人的感觉就是又木讷又窝囊。
另一边呢，则衣着光鲜，皮肤红润有光泽，各个昂首挺胸，时不时对着乘坐巴士的那帮人指指点点。
一辆普通轿车不算司机能容纳四个人，然而极乐城主办方为了减少班次，每次都尽可能的多拉人，每次出发，普通轿车里都塞得满满当当，跟个沙丁鱼罐头似得。
也就是说，实际上乘坐普通轿车还不如坐巴士舒服，尽管如此，他们在这帮只有资格乘坐巴士的人面前，还是优越感爆棚。
优越感是怎么来的？比较得出来的。两下一比较，你不如我强，我在你面前就有优越感。所以才诞生出歧视这种东西。
老汉来这里不止一次了，被人用歧视的眼光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他都已经习惯了。叶枫听了很难受，做人不能这样没有素质。
“行了，伙计。忍忍就过去了。等发车了，他说不定还得羡慕咱们嘞。”那老汉埋着头，直接将那帮坐普通轿车的从视野里过滤掉。然而那帮人正在兴头上，作为被歧视的对象，不配合怎么行？
方才说话那人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运气弹飞出去。
石子激射而出，照着那老汉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那老汉听到破风之音，本能的想要抽身躲避。只是在关键时候转念一想，如果这时候躲了，他们肯定欺负他欺负的更加起劲儿。想通这一点，他不躲了，立在原地硬挨了那一下。
这一切，叶枫都看到眼里。
普通轿车区那边哄堂大笑。
那个扔石子砸老汉的年轻人像英雄一样被几个年轻人围着，旁边还有几个年轻人表现的跃跃欲试，目光一直在未围在巴士旁的那些人身上来回跳跃。估计也想找个目标，往他身上扔石子玩。
这特么的，跟在动物园里看猴子有什么区别？
叶枫眼瞅着那老汉，那老汉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过了不久，几十粒石子一同扔了过来。石子上全包裹着真气。这要是普通人，挨了一粒石子基本上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他们就是在戏弄老汉，在他身上找乐子。
都这样了，还要忍？
叶枫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那老汉，最后目光落到那个老汉攥紧的双拳上。
看来他并不是全然麻木了，他的内息，还是有羞耻心这种东西存在。
他的后背已经被写乱七八糟的东西砸的皮开肉绽，后脑勺上也流了好多的血。
被欺负到这种地步，叶枫都替他觉得可悲。
这样的人生，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只有一个老汉供他们戏弄，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们不断自我扩充的恶念。
他们开始随机选择目标，用手边一切东西劈头盖脸的朝那帮人砸去。
巴士区骚动不已，那些被砸的人抱着头，狼狈鼠窜。之前他们还是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冷眼看着被侮辱的老汉。他们肯定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被牵扯了进去。
只要不伤害车，极乐城的管理根本就懒得管。
那些只能坐巴士的客户根本就没多大的消费能力，他们去极乐城，为得就是在一帮穷哥们穷亲戚面前秀优越感。在他们眼里，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叶枫一直在等，等那个第一个站起来反抗的人。
巴士这边的人最起码比那边多一倍，群起而攻之，一齐使力，也不见得奈何不了那些坐普通轿车的。然而，他们呢？就算是被砸的哭爹喊娘或是磕头求饶，抱头鼠窜，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吼一声。
哪怕甩个脸色给那些坐普通轿车的人看都不敢。
大家都认了怂，唯独叶枫傲然挺立，这时候他不是异类谁是异类。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戏弄很快就会演变成暴力，暴力很快就能演变成压迫。这就是现实，他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事件，要是每次都下跪。他膝盖不早就磕烂了？
“小子，你过来。”那个最先扔石子的人，俨然成了这些人的领袖。在他讲话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全都停下来手头的事儿，不怀好意的盯着叶枫。
叶枫清晰的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包括那些不停磕头求饶的人。
空气中充斥着几乎要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几个管理员凑到一起抽着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们就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一旁看戏。
此刻，风略急，一轮好大的太阳仿若垂直的照射地面，非要把人的骨头给熔没了不成。
叶枫这边刚迈出一步，那个带他过来的老汉一把握住他的手。
叶枫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那个老汉冲他缓缓摇了摇头，叶枫懂他是什么意思。
“放心，没事。”
叶枫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接着，他挣开那个老汉的手，闲庭细步般朝那人走去。
那小伙儿个头才到叶枫脖子，叶枫走到他近前时，他不得不仰着头看他。
因为身高的原因，他愣是被叶枫的气势压了一头。
这种感觉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那家伙后撤了几步，和叶枫拉开距离，阴沉着脸，呵斥道：“给老子跪下！”
他话音刚落，叶枫猛然出手，一记手刀砍在那个小伙儿的肩膀上。千钧重力轰然落下，那小伙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地面龟裂开来，粘稠的血液从那小伙儿的双膝下缓缓淌了出来，蔓延开一滩。
众皆哗然。
叶枫环顾左右，笑着开口：“现在，还有人希望我跪下来和他说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