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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雨化龙便入蜀

咱们主人公姓蔡,家中排行老二,所以咱们就叫他蔡小二,小名叫狗屎。其实在他们那村里,小名叫狗屎的真不少,至少他们那一辈几兄弟都叫这小名,只是前缀略有不同,把名字最后一个字提到最前就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小名,二狗屎。

咱可别笑话这小名,名糙人可不糙,传说小二出生那天,他们那三年没下雨的村子,那天乌云密布,风雨交加,大雨下足了整整三炷香的时间。

这一年正好是咱们香港回归的那年—一九九七年!

这村子就位于古蜀国资州地界,村子名叫蔡六村,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根据毫无依据的说法就是因为小二的奶奶共生九子,最后活下来六个,也就是小二的父亲、四叔、六叔、幺叔、八孃、九孃。因此,这个村子叫了蔡六村。

小二的父亲在家里排行老三,所以咱们就称他为蔡三哥好了。

我们小二出生时便有如此祥瑞,那这以后一生岂不是一路顺风又顺水。

此言差矣。

上面我们说到了,小二出生的时候为蔡六村带来了久旱甘霖,但是小二并不是在村上出生的,而是在距离村上五十公里远的资州市市区医院出生的,这是有出生证明的可以证明的。

蔡六村当时是瓢泼大雨,这丝毫不影响市区的晴空万里。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碗大个的太阳,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是这天气并不炎热,现在这时间已经到了一年的末尾,赶早的商人呢都已经开始准备大量的年货了,这天是冬月十八。

三哥接到电话说小二要生了,立马骑着他的红鸡公,一路上喇叭不停,嘴巴也不闲着的赶到了医院。这红鸡公是一种摩托车的别称,在90年代的县城有一辆摩托车那可是相当不错的事情了。

半个小时后三哥和他快哑了的嗓子总算是赶到了咱这个医院。下了车,顺手抹了两下头发就直奔产房而去。

刚到家属等候区三哥就看到小二的外婆,大姨都在门外面一脸焦虑的转来转去,三哥赶忙走上去打招呼问道:“妈、大姐,廖二她怎么样了?进去多久了?”廖二就是小二的生母。

廖妈听到三哥的询问停下脚步回答到:“刚进去没多久,就给你说那会才进的产房。早上给她洗漱完才没多久,我就去上了厕所,回来廖二她就喊着肚子痛,痛得很。我赶紧就去喊医生去了,医生来看路一会就说是快生了,他就去叫了护士过来让她们去准备手术,把廖二弄进去我就给你打电话通知你来了。”

三哥听了以后说:“要得,妈,我晓得了,没事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然后又指了指家属休息区的椅子说:“妈,你去坐着等吧,才刚进去应该还要很久才能出来,一直站着也累。”立马又对着旁边的廖一说到:“大姐,你也去坐着吧,来,我们一起去坐一会,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们了。”

廖一闻言,牵着廖妈,边走边说:“哎呀,这有啥子辛苦的嘛,都是一家人,廖二是我亲妹妹的嘛。”说完用手擦了两下椅子,三个人就坐在等候区一边交流一边等着小二的出生。

好家伙,这一等足足就等了好几个小时,这期间去找了护士问了几次,护士的回答都是:“医生在里面,如果出现任何情况医生都会出来通知家属的,目前说明大人小孩都是安全勒,不要太担心了哈,就在门口等着就是。”

不知不觉,太阳从东边溜到了西边,又拖着长长的余晖准备回家去了的时候,终于,产房里传来了“哇”的一声。不用说,咱们的主人公,小二也总算是落地生根,修成正果,带着他那那幅目前看不出好坏,净重7斤6两的皮囊和灵魂到了这人世间。

同一时间,按谣言来说,在50公里以外的蔡六村,所有的村民看着天下哗啦啦的大雨,都在为咱们的小二的诞生而欢呼。

世事无常,在小二刚来到这美好的人间非常短暂的二十天的时候,三哥和廖二离婚了。具体原因咱们以后再说,但是对于小二而言,他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咱们的小二跟着蔡三哥以后..断奶了。

幸亏有上天眷顾,祥瑞加身,小二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只是小时候稍微有些营养不良,比同龄人稍矮一些,在十一岁的时候长到了足足1.1米的身高,不过问题不大。

就这样,小二时而在县城跟着三哥生活,时而被三哥带回乡下跟着三哥的妈妈,也就是小二的奶奶一起生活,我们称她为蔡妈。

小二出生时,蔡爸已经去世了。蔡爸去世的时候三哥也仅仅只有十三岁,那时候三哥的九兄妹已经去了三,老大是因病、老二是因饿、老五也是因病,在六、七十年代这属于很平常的事情。孩子多,粮食少,医疗条件差,有的孩子甚至在接生时就出现了意外。

蔡爸去世以后,蔡妈在乡下务农,照顾孩子们。三哥就开始承担起了家里的责任,开始出去工作,每个月工作得来的粮票布票肉票留下一点给自己,其余的全都拿回家里供养弟弟妹妹,在那个年代,长兄如父,名副其实。

在70年代那时候是没有工资的,都是挣粮票布票肉票,以票换物。每个月村上会按户为单位发放一些粮票肉票,不是按你家里有几口人来发放,这也是为什么三哥十三岁就要离家打工的原因。家里每月粮食是固定的,在家里就要多一张嘴,外出打工可以养活自己,多的还可以补贴家里。

我这么张嘴一说,各位一听,好像不难?就说放在2020年的现在,一个13岁的孩子你让他养活自己还要补贴家里,他能行吗?其中苦楚或许也只有三哥自己知道了...

小二的四叔、六叔、幺叔、八孃、九孃对于小二这个侄儿都是喜欢的,但是并不是最喜欢的。那么这些个叔叔孃孃最喜欢的那个侄儿是谁呢?

小二在家排行老二,其上还有一个哥哥,名一。蔡一,蔡一才是这些个叔叔孃孃最喜欢的侄儿。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说到小二的家庭成员有哪些了,些许复杂,请各位仔细的记好了。

小二排行老二,有一哥哥和一妹妹,大一和三妹。大一是三哥和大一妈妈所生,是小二同父异母的哥哥。

但是不管怎么说,小二是三哥的亲儿子,也就是各位叔叔孃孃的亲侄儿了,奶奶的亲孙子,所以也不会太差就是了。

于是小二的日子就这么安静,快乐的过下去了,至少对于小二来说是很安静,也很快乐的过下去了。

几年的时间里,有个阿姨偶尔会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到乡下来看小二,来过多少次小二记不得了,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依稀的记得叔叔孃孃都让小二叫她二孃。

到了上学的年纪小二回乡下的时间就少了,但是小二是很喜欢回去的,于是每个周五在学校,或者是放了学小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周末的作业写完。

因为如果是放学前把作业写完,回家就可以让三哥带自己回乡下。如果是回家后才写完,那就要第二天才能回去。当然,并不是每次都能回去,但是小二确实是每个周五都会把周末的作业写完。

小二不愿意错过任何一次回乡下和表哥们一起打游戏机的机会,一次都不行。

那时候的小二就认为黄卡和黑卡的小霸王游戏机就是自己整个青春。艾尔文就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统一三国就是儿时的梦想。(这里对应的是MD梦幻模拟战2和三国演义3两盘卡带)

只是后来回乡下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这可能就是当时小二长大的唯一烦恼了吧。

小二一年级的时候三哥失业了,供销社倒闭了。刚开始一段时间三哥就天天出去打麻将,从早到晚。

开始小二是不知道的,小二只是知道那段时间三哥经常半夜回家,偶尔半夜醒来家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刚开始小二还会每个房间,包括阳台,厕所,厨房去看一遍,后来慢慢的就不看了。有时候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有开门关门的声音,“哒”的一声就是三哥拉开门出去的声音,“咚”的一声就是三哥回家关门的声音。只要听到“咚”的一声小二就可以一觉睡到上课迟到。

小二上学调皮是调皮的,打架、玩卡片、扯女同学头发这些事情都是家常便饭。但是就上课迟到这件事小二有过吗?有的,一次,还是史无前例的一次。

那天原本也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但是因为小二,那一天变成了许多人都印象深刻的一天。

那是小二学前班的一天,上课时间是每天早上八点,小二那天一觉睡到了八点十分,起床即迟到。被叫起来的小二慌慌张张的收拾好自己,洗脸、刷牙、穿衣、穿好鞋子已经八点二十了。

八点二十五,小二到达学校门口

八点二十八,小二到了班级门口

这时全班的同学们已经全都坐好在上语文早读课了,这是小二第一次迟到,而且迟到了这么久!他紧张、害怕、急促不安,偏偏又有个词语就叫做:急中生智!

于是接下来的故事是这样的。

小二不愧是祥瑞加持之人,当他走到班级门口时突然就蹦出了一个想法: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去。

于是小二收住了继续走向教室的小腿。

之前我们说过,小时候的小二些许发育不良,于是个子当然不高,所以他的座位毫无意外的就在第一排,所以刚开始的想法显示成功几率不是很大。

然后就有了第二个想法:早读课下课以后再偷偷溜进去。

为什么呢?下课老师就会离开教室,第一节课的老师会来到教室,但是第一节课的老师肯定不知道小二早读课迟到不在。所以,老师不知道就等于我没迟到,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合情合理,完美!

接下来小二就考虑得很周全了,一定不能被老师,保安,和其他同学看见,不然计划就落空了,所以小二就把自己藏进了学校花坛里,背着他的小书包,静悄悄的在花坛里等着下课铃声响起。可别小瞧了这个花坛,这可是小二精挑细选蹲在里面还能看见教室门口的花坛。

终于,漫长的等待时光结束了,小二目光炯炯的盯着教室门口,可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小二藏在花坛里委屈极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出现在了小二的心里。

忐忑不安的心里夹杂着一丝丝祈祷,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出来放疯的同学,别的班的任课老师都各自走进了教室。小二才从花坛里蹑手蹑脚的走出来,远远的看了一眼教室里面,顿时眼泪就掉下来了。

第一节课居然是语文课。

小二心想,现在我进去那不是死定了,整整迟到了一节早读课,于是小二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花坛,继续等第一节课下课。

小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耳朵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是语文老师揪住了耳朵的感觉。小二抬起头就发现三哥和语文老师铁青着脸盯着自己。

“哇”的一声小二就哭出来,和三哥坦白了这一切。

原来语文老师发现小二一整节早读课都没有来,于是下课就打电话给了三哥,了解到小二早就离开家了。然后三哥急匆匆的就往学校赶,到了学校以后才发现小二蹲在花坛里睡着了。

最后小二那天就请假了一天,被三哥带回了家

咱们接着说小二是怎么发现三哥出去是打麻将去了,上面只是说到了发现三哥经常晚上出门半夜回家。

这天小二也是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睡着睡着就感觉自己胸口温热温热的。半梦半醒的用手在胸口擦了一下,两只手相互摩擦,想把手上的水摩擦干净,结果两只手像是粘满了可乐一样,又粘又干。大半夜衣服上怎么会沾上可乐呢?

小二猛然间惊醒,难道自己又流鼻血了,慌张的掀开被子,将右手边的床头柜灯打开。衣服上,被子上全是血,两个鼻孔还在不停的淌着鲜血,就好似喝得烂醉的酗酒客,贪婪的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一瓶82年的拉菲。

小二顿时面无血色,假如那时候有一面镜子小二就会发现,他是真的面无血色。拖鞋都来不及穿,小二下床前第一个念头就是,希望三哥在家里。

拉开房门,房门撞击在门栓上发出“砰”的一声。主卧,客房,阳台,餐厅,厨房,卫生间都没有人。小二害怕得哭了起来,因为鼻血倒吸,呛到了自己,咳了一地的血沫在客厅的瓷砖上,像是雪白的冬天,开出了一簇鲜红的寒梅。

好一会儿小二才止住了咳嗽,此时地上的血迹都连成了一片,似一捧被碾碎的红玫瑰。小二赶紧扯了一堆纸巾塞住鼻孔,又想起以前流鼻血蔡妈教的办法,跑到厨房用凉水拍打后颈和前额。狠狠的拍打了几分钟以后,小二小心翼翼的把纸巾取出来,发现鼻血流出的速度减少了很多。

重新卷了一坨纸巾塞进鼻孔里,小二又关上了灯,打算上床继续睡觉。

眯着眯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小二立马伸手摸摸鼻子,发现塞住的纸条应该是在睡觉的时候掉了,鼻子里又开始淌出大量的鼻血了。

小二连同着刚开始的委屈一起无声的哭喊着:“爸爸你在哪儿?爸爸我好想你!爸爸我害怕...”眼泪顺着脸蛋,像珍珠一样一颗颗的滚落下来。

这是小二有生以来最想三哥的一次,脑子里出了想三哥,就是害怕自己会想电视剧里面那些武林中人,失血过多而死去,而且流鼻血这种死法也太没有英雄气概了。

小二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摸索着开灯。

下床,找纸,进厨房有了经验以后,小二没多久又止住了淌血的鼻孔。但是却不敢再上床睡觉去了。

于是小二坐在客厅开着灯,就安安静静的等三哥回家。

十分钟过去了..也可能是半小时过去了..小二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这样干坐着感觉到有些凉了,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外面下雨了。走到窗户边往大街上看去,雨滴打在稀稀拉拉的路灯上,溅射出豆大的水花,这雨不小,不知道和小二出生时下的雨比,谁更大一些。

小二内心揣揣不安,他不想在家里干坐着了,可是他不知道家里的雨伞放在哪里的。于是他就穿着一双拖鞋就出门了,走到最底楼有三条出口,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三哥。

小二是个些许倔强的人,他就这样站在底楼的楼梯口等着。冷了,小二就回家呆一会;不冷了,又下楼来在楼底下等着。

记不得是第几次,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雨夜中依稀能辨认出一个人的轮廓,昏暗的灯光拉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小二垫着脚,强打起精神想看清楚那个人。待着走近了,是三哥的脚步声没错了。小二一头扎进雨里,奔向这个披着一身光的男人。

三哥这时候才注意到小二,赶紧加快脚步,蹲下来抱起小二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小二说:“我流鼻血了,睡不着,想着出来找你,我又不知道去哪找你,我就在楼下等你回来。”

三哥抱着小二往家走,嘴里絮絮叨叨的说到:“怎么又流鼻血了?流鼻血你就拿纸巾堵住嘛,然后用冷水拍前额和后颈啊。外面这么冷,不加一件衣服跑出来感冒了怎么办?被人贩子抓走了怎么办!以后晚上不准跑出来,胆子还大嘛,这么晚自己都敢往外面跑,以后我出门我就把门反锁了!听到了吗,以后不能自己晚上跑出来了哈。”

离得远了,只听到小二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拍了的....我胆子不大...你...”就听不清了。

夜深了,大家都睡了,也不知道小二被三哥抱回家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从那以后,三哥就再也没打过麻将了。

那之后三哥盘了一家小饭店,就在小二学校附近。人流大,味道好,价格也实惠,到饭点的时候客人把本就不大的饭店更是堵得水泄不通,只好在门口添上几套桌椅,才勉强能够让饭店喘一口气。

这对小二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不过是吃饭的地方,从家里变到了饭店里;写作业的地方,从书桌变成了饭店门口随便支起的一张桌子。

这些变化丝毫不影响才刚上一年级的小二的快乐。小时候总是饭来张开,衣来伸手,无忧无虑的。每天能有五毛到一块的零花钱,能吃上一毛钱一根的辣条,再来一根两毛钱的老冰棍,五毛钱一袋的干脆面,或者是放学后到学校后门门口去买上五毛钱一份的炸土豆,回家路上边走边吃,这些都是快乐的源泉。

可别小看了这每天五毛钱,一块钱的零花钱,那时候好多孩子是根本没有的。一包干脆面或者是一份炸土豆,那是能够稳稳拔高你在小团体当中的地位的。

“你以后跟我好,我才分炸土豆给你吃,要不然以后就不给你吃了。”

“那以后我跟你最好,你多分两坨炸土豆给我吃。”

“不得行,我还要分给小罗,小刘他们吃呢,多给了你我都没得多少了。”

“那多一坨给我吃可以撒,你不同意我就不跟你最好,我就去和他们最好。”

“嗯...那好吧,就一坨哈。”

“好,说话算话,以后我跟你最好。”

你看,小学生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且直接。

好景不长,不到一年的时间,小二的快乐就渐渐消失了...小二的零花钱越来越少了。从每天都有零花钱,到隔三差五才有零花钱,最后变成了只有星期五才有零花钱了。

三哥的饭店生意越来越差了,偶尔才有那么一两桌熟人过来吃饭了。因为经常有人来闹事,一次两次,生意自然而然,每况愈下,越来越差了。

闹事的人小二看到过,那天正好是中午的饭点,客人络绎不绝,大家都忙的热火朝天。突然就来了一帮人,昂着头在门口骂街,刚开始声音还比较小,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后来声音愈来愈大,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传到了在后厨炒菜的三哥耳朵里。

三哥一个人就开始舌战群儒,说着说着,大家的距离就越靠越近,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交流吧,就像是两块电池的正负极,不自觉地就被对方吸引了。终于,不知道是谁摸了三哥,还是三哥触碰了谁。三哥上当了,双拳难敌四手,乱棍打死老师傅嘛,就这样被一群人撂倒了。

即使是个小学生小二也看明白了,三哥被欺负,先大喊一声为自己壮胆,冲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抬嘴就是一口,狠狠的咬在那个胳膊上。贡献完自己仅有的输出小二就被人一甩胳膊甩到了地上。顾不上疼痛,小二立马站起来想继续输出。

说时迟,那时快,小二被人拉住了右手。原来是帮工终于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前来劝架来了。回过神来小二才发现周围密密麻麻围上了许多人了。有一个人劝,慢慢的就有一群人劝,总算是拉开了那群对着三哥拳打脚踢的人。

临走之前,领头的人还踹了三哥一脚,一群人才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饭店也是开不下去了,后来小二才听说这些找麻烦的人是“妈妈”的朋友,她就是见不得三哥好。

小二对于妈妈这个词没什么概念,仅有的接触应该就是在语文课本上了。在长大的过程中小二也曾问过关于妈妈的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你妈妈死了”,慢慢的也就不问了。

小二觉得这很不好,尽管不知道“妈妈”到底是什么,这好像是每个小朋友本身就应该有的,可是自己就是没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于是在心里就这样埋下了自卑的种子,即使自己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只是比别人少了一种不知道是何物,叫“妈妈”的东西。

在学校只要有任何关于“妈妈”的话题,有时候作业要求写“和妈妈的一天”或者是填一些资料涉及到妈妈的信息之类的事情,作文题目小二就会换成“和爸爸的一天”,资料信息什么的就不填。

过后都会被老师叫去询问原因,小二总是以不清楚,不知道,写错了含糊过去。一次两次都过去了,后来被老师下了通牒,不知道就回去问你家里人啊,不然我就叫你爸爸来学校。

小二很烦燥,你老是问我,本身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又威胁我,小学生最怕的就是请家长,小二第一次亲口说“我妈妈死了,我家里人说的”,那时候整个办公室都听到了。

打那以后小二觉得轻松了很多,那老师再也不问关于“妈妈”的问题了。于是再有人问起这些类型的问题小二就会直接回答“我妈妈死了,我家里人说的”。慢慢问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偶尔再有人问,小二的回答就更简洁了“我妈妈死了”。

这么说只是想减少自己的烦恼,效果也是很好的,基本没人再问小二这个问题。人生就是这样,不停的遇到麻烦,解决麻烦,再遇见新的麻烦,再解决麻烦。就在这个过程中,不断长大,逐渐成长。

有一天小二和几个同学放学后在楼道里“打卡片”。这是一种风靡全校的游戏,不同班级,不同学级的孩子都可以玩到一起。所谓“打卡片”就是一张直径大概3厘米的圆形卡片,上面映着各种各样的数码宝贝图案。游戏一开始,一个玩家放一张卡片在地上,由另外一名玩家拿一张自己卡片去打地上的卡片。如果将卡片打翻了就算赢,战利品就是地上那张卡片。没翻过来则由另外一个玩家打卡,小二赢的卡片整整存满了两个大玻璃罐子。

一共四个人在玩,二年级的小二和同班同学小刘、小罗,还有个中途加起来的四年级的胖子同学。刚开始四个人还玩的其乐融融,欢声笑语,渐渐的小胖脸上的笑容随着自己口袋里的卡片的减少也越来越少。

地上输掉的最后一张卡片是压倒小胖的最后一根稻草,小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脸上的笑容也是荡然无存。

小胖出手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走了一大半小二叠在地上的卡片。

小二:“你咋子胖娃,把卡片还给我。”

小胖:“这些都是我的卡片,哪张是你的?”

小二:“这是都是你输了的,你不要耍赖哈,还给我。”

小胖:“这张是我的嘛,这些都是我拿出来的卡片嘛。”小胖一张张卡片的翻着

小二:“从这张开始都是我自己的!那些都是你输给我的,小刘、小罗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

小罗、小刘:“就是!我们作证!”

小胖:“那这些还给你,这些是我的,我回去了不和你们耍了。”小胖拿了三分之一的卡片递给小二,作势就要走了。

小二一把拉住小胖说:“把这些一哈拿给我,都是我赢的。”

小胖胳膊一甩,挣开了小二拉住自己的手说道:“啥子你的?这些明明就是我的!你这个没妈的孩子别碰我。”

好家伙,这句话就跟马云说他不喜欢钱一样,你气得很,但是你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所以小二啥也没说,一拳就抡到了胖子肚子上。

小二和胖子打起来了。

小二赢了,拿到了所有的卡片。

小胖找来了他读六年级的表哥。

小二输了,又被拿走了所有的卡片。

第二天,蔡一来了,蔡一当时正在上高二。小二又拿回来了所有属于自己的卡片。蔡一把这个情况反映给了小二和小胖的班主任,于是小胖和他表哥一起来给小二道了歉,同时小二又失去了所有的卡片,被老师没收了。

小二哥二年级打哭四年级,还有个在读高二的哥哥的事情慢慢传开以后,再没人敢在小二面前说那句话了。

三哥把店子打掉了以后,只身去了广州打工,一年大概会回来两次,每个月会往家里打500块钱生活费。拜托了蔡妈和自己的九妹照顾小二。

二年级到三年级上学期这一年半的时间,小二不难过,也说不上快乐,话都少了很多。

三哥回家了小二的话就多了,而且从早到晚都就跟着三哥的屁股后面,就怕一个转身小二又要盼个春去秋来。晚上睡觉也要和三哥在一起,三哥回来的第一天早上醒来没看见三哥小二嚎啕大哭,三哥听到声音就立马进来了。脸上长长的一段泪痕,一截鼻涕还挂在上面,一笑差点就把鼻涕吸进嘴里,三哥又心疼又好笑。

三哥每次回来呆的时间都不长,几个月的假期加在一起也就十天半个月,对于小二来说一晃就过去了。即使小二明天都会问一遍“爸爸你哪天走”,三哥也从来不说自己具体哪天走,不好说、不想说、也不敢说。

三哥每次走都是凌晨四点钟起床,蹑手蹑脚的下床、洗漱、拿好包包行李,一鼓作气的出门、检票、上车,多看一眼都怕自己舍不得走。

不知不觉,泪水打湿了衣襟,这个平常和自己打个电话都能泣不成声的儿子,明早起来发现自己走了,又得多难过呀。汽车的发动声打断了三哥,思绪随着汽车远去,思念还在三楼盘亘。

远去的是生活、是责任;盘亘的是生命、是动力。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会愿意离家千里呢。

第二天醒来的小二,在房间里整整哭了一上午,撕心裂肺。家里的奶奶、孃孃轮流来房间门口推开个小缝往里看了一会,默默的又把门拉上走开,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请假。

几个小时过去了,房间的声音已经不如刚开始那么声嘶力竭,清晰洪亮了。奶奶端了一碗糖开水递给小二说到:“别哭了,我孙儿,你爸爸过段时间就又回来了。来把这碗糖开水喝了,嗓子不要了啊。”

一听奶奶这话,小二鼻子一酸,眼泪又跟着脸庞流了下来,只是没再哭喊,真的没力气,哭不出来了。喝完水,拉上被子把头盖住,自己蜷在被窝里抽泣,不知不觉就又睡着了。

一觉睡到七八点才被肚子“咕咕咕”的闹钟吵醒。草草的吃完蔡妈热的饭菜,又回到床上睡觉去了,明天还得上课呢。

蔡妈说的也不错,三哥这次走后没多久就又回来了。

一年多的时间三哥在广州也有了一个稳定的工作,在一个搅拌站里当上了采购,还混上了一个管理层,收入也比较可观了,想把小二接到身边生活。

小二当然没有一点不愿意,屁颠屁颠的就准备收拾东西跟着三哥走。那时候的小二觉得,只要有三哥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回小二学校找到老师给小二保留学籍、回家收拾东西、睡觉,等着坐第二天凌晨四点钟的长途汽车。

小二没睡,睡不着。

上了车,小二才靠在三哥肩膀上沉沉睡去。

就这样,三哥带着小二先到成都,再转车前往广州,一路向南。

新生活开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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