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灰蒙蒙的。
楹羡很早就在驿站前的石阶上坐着了。
只见对面的人儿,大喊着小公主三个字,朝楹羡的位置过来。
楹羡回神,看着翰月在接近自己不到百米的位置下马,拉着缰绳向自己走来。
“你就不能低调点?都睡着呢。”
她迎上去,和翰月肩并肩的向外走着。
“再说,以后叫我楹羡就行了。”她道。
“好好,都听你的,在外我叫你楹羡,在父亲面前我喊你公主。”
翰月道。
“好。”楹羡也小声回应道。
又突觉得,两人这样好幼稚,不禁失了笑。
“上马,我带你去我们马场。”翰月到。
楹羡一愣,按着之前上马的方式,小心翼翼坐上了马背。
而翰月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背。
唉。
楹羡轻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楹羡坐在马背上,她看向远方更辽阔的天地,恍然间,她有些向往那远方。
一个地方待久了,也唯有这远方能让人如此憧憬。
少女望着天地相接的地方继续失着神,她好奇着远方的风景,好奇着远方的人。
我以后,能看你能看到的风景了。
楹羡望着天,暗暗道。
低头忍不住咧嘴笑了。
在马场骑马练了几圈,楹羡已经有了些模样,起码这一圈没有摔下来,缰绳也没有拉的让马不舒服,马并没有焦躁反抗,也没有受到惊吓。
“不错啊楹羡。”
翰月扔给了楹羡一个水袋,“挺抗摔啊。
看这胳膊,再看看这腿,这脚也崴了好几次了吧?唉,心疼死姐姐我了。”
“少猫哭耗子了。”
楹羡嗤笑道。
“唉,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说话越来越得寸进尺的。”翰月不以为然道,“你知道我父亲今天进宫了吗?”
“……”楹羡沉默下马。
后面有人来将马牵走了。
“我想到你父亲不在,因为你父亲在,你是不敢让我来你们家马场的。可是,没想到会进宫。”
“我见父亲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想来是圣上又有什么事要做。”翰月郁郁道。
“你父亲是武将,圣上又不上前线打仗,这战场的事肯定听你父亲的啊,你别想太多了。”
“你觉得圣上会是用人不疑呢,还是更喜欢万无一失呢?”翰月叹道。
“这……不知道。”
楹羡无言,只得实话实说。
须臾又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你不在那个位置上。”
翰月也跟着叹了口气,
“当你在那个位置上,无论怎样的你,最后都会卷入混战的,你没有那份欲望,没有那份野心,最后也不一定会善终。”
“伴君如伴虎。”楹羡叹道,“否则我母亲,又为何执意送我去南疆呢?”
翰月刚想张嘴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
翰月的父亲身为骠骑将军,也是要听命于大将军的。
而这次,竟然越过大将军,招见骠骑将军见圣……
世代帝皇都多疑。
父亲此次前去面圣,怕不全是讨论战事的。
“翰月,你说边疆战事现在怎么样了啊?”
楹羡笑道,“听说大将军要亲自前去呢。到时候士气肯定高涨。说不定我一去,就会有喜讯传来。”
“幼稚,”
翰月朝她翻了个白眼。
“你当敌人打的是无准备的仗啊?还是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傻不愣登的,想起什么来一出。”
“敌人要是我这样的,你们不该高兴吗?”
楹羡转身看向马场内正在驯服马匹的几个人。
“幼稚。”翰月示意下人再牵匹马过来。
楹羡上前,利落的上马。
翰月不放心,又上前来检查着各个需要注意的细节。
“上马前上马后,不论任何时刻,都要务必抓紧僵绳,即使在调整肚带或脚蹬时,需要两只手同时工作,也要将缰绳勾在手臂上,以防万一。
还有,你上下马时,一定要先缩短缰绳,再抓紧,不可松缰绳,这可是你与马儿之间信任的纽带。
还有啊,下马时,一定要先将两脚脱离脚蹬再下马,尤其是你的左脚。
如果你不小心左脚踩在脚蹬上,右脚翻下马时不小心踢到马屁股,或是旁边刚好有动静,会让马受惊的。
到时候你只能被马拖着跑,死亡率很高的,所以你一定要注意。
还有,如果你一定要和别人一起骑马,一定尽量与人并行前进,可以分左右,但不可分前后骑马而行。
前后跟随会很危险,如果必须前后,最少也要保证有一匹马身的距离。
“可是两军交锋时,怎么会顾及这么多。”楹羡蹙眉道。
“所以才有专门的骑兵啊,不是会骑马的就是骑兵,骑兵是从骑马比试里挑选出来,还会再统一经过专门的训练。”翰月道。
“话说回来,缰绳是你和马儿之间的纽带,一定要重视。”
翰月道,“马儿也是很脆弱的。
打雷时马儿受雷声惊吓。
夜间骑乘时,马儿也会紧张。”
翰月爱抚着其中一马匹道,
“马是很容易对人建立起信任的,所以你一定不能辜负了,马儿对你的信任。”
“如果马儿受惊了,你只要握紧缰绳,马儿的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
只是它需要一个镇静的过程,你只要那时候,拉紧你左侧的缰绳,带它转圈圈几次。
就像人来回踱步一样。它就会温顺下来。
马儿受惊,跟人受到惊吓是一样的,只是马儿更像是胆小的孩子,所以一定要爱护好。”
“你们这里的人和马相处的这么和谐,”楹羡笑道,“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来,如果有男人出现在你身边,马场的马肯定会把他当成第三者猛踹的。”
“我看上的男人,我的马也会喜欢的。”翰月自信道。
“我相信。”楹羡笑道,“马都是很有灵性的。”
“再练习最后一圈。”翰月拍拍马屁股道。
马应声而动。
“你是跟我说话,还是跟马说?”楹羡好笑道。
“一样,你们都听得懂人话。”
“……”楹羡欲言又止,终是笑笑沉默了。
一圈很快就结束了。
楹羡默默叹了口气。
“明天我自己走吧。”楹羡边说着,边下马牵起缰绳递给仆人。
“我陪……”
“还是我自己吧。”楹羡坚持道,“这么多年,习惯了。”
其实,也不是不想人陪,只是是更想保持好这个习惯。
因为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保持时刻的清醒。
“好。”翰月有些失落道,“我尊重你。”
尽管很想跟随一块前去。
但是……
翰月低眸叹了口气。
却只能沉默着,看着那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几年不见,变化真大啊。
翰月叹道。
“小姐,将军找您!”
一侍从赶来,在翰月耳边低声道,“将军让您速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