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厮杀声震天动地。
楹羡不禁皱眉。
想看清梦中的画面。
可视野中,仍是一片虚无,
不对!
楹羡猛的从床铺上坐起。
是真的,震天动地的厮杀声,近在耳畔。
她起身随声而去。
远处,作为与他国分界线的峡谷内,尘土飞扬,冷兵器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想来若是自己上了那战场,很难活过一盏茶的功夫吧。
楹羡暗想。
想着,她不禁有些紧张的望着那远处的战场。
狼烟四起,直冲云霄。
楹羡突觉不妙,因为从狼烟的燃起情况来看,敌军像是同时发动攻击的。
这怎么看,敌军都是事先知道我们军队的情况的。
“历上将军,那是陷阱,那么明显的陷阱!”
周轴扯开帐篷,朝上座的历上将军斯喊道。
听此话,楹羡愣在营帐不远处。
一想到上千人马那样惨死在昨夜,周轴就忍不住的想放肆哭一场,明明可以避免的伤亡,却还是发生了。
“放肆!怎么跟历上将军说话?”坐下一将军道。
周轴看向那将军,看他对他使的眼色,周轴不再说话。
内心突然有了莫名的失望,从心向外,如同病魔般向周围扩散开来。
“这样的,不拿士兵生命当回事的人,凭什么当将军!”
周轴低首,却终究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你们谁也别告诉我这是试探敌方是否有陷阱,上千人马,我们能有几个几千人,我们又有几个上千的年轻力壮的将士值得牺牲!”
帐内鸦雀无声,周轴却不能忍。
“我们的人在敌军那儿不仅暴露,还被敌军折磨致死,历上将军,你算的清损失吗?”
楹羡冲进来,用力拉着周轴,想带他出去。
周轴也不想久留,转身随楹羡出去了。
“将军的心里肯定不好受的。”楹羡道,“他比你更心痛。”
周轴抬首看着营地前,那猎猎作响的旗帜,不由握紧了拳头。
却是不语。
楹羡低眸,看到不远处一名女子,在盯着禹柏岭的方向失神。
周轴才开口。
原来那个被敌军折磨致死的人,就是眼前这名女子的弟弟。
他与她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弟俩。
上千的人马没活着回来一个,尸体都留在了禹柏岭。
更何况,她的弟弟,是死在了敌营。
楹羡上前,在她一侧坐下,还没开口。
对方说话了。
她说:“我没事。”
楹羡低头沉默,她那沙哑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敲打楹羡的心房。
她说,“你说,我弟弟他此刻会不会很想回来,却因为死在敌营,所以即使自己的亲人就在眼前,也无法迈进一步,
还是被敌国的恶灵撕咬,已经魂飞魄散了呢?”
说着,女子的声音低了下去。
楹羡只能继续沉默。
她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
她从不知道该如何去宽慰别人。
那女子继续说着,而楹羡,继续聆听着,
“我想了好多次的重逢,也想到过这种结局。但是,我真不知道,原来,我也不是那么的坚强。
我想我弟弟了,我想见他,真的!能见他一面,死都不亏!”
那女子猛的抱住楹羡,楹羡一时不知所措。
她抬眸望向远方,视线模糊掉了。
要多久,要多久的时间,要多少的死亡,我们才能结束这战争?
我也不是多坚强的人啊,我也有很想很想见的人,我也很想依靠着别人的肩膀去放肆的哭一场,而不是此刻孤身一人小心翼翼的伤心。
我好希望我可以强大起来,我希望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可更多的时候,我感到无能为力。
楹羡仰头望向禹柏岭方向的上空,星光璀璨下,她仿佛看到了那数千英魂,依旧驻守在禹柏岭。
她终于明白。
信仰不仅仅是用鲜血表达,用命体现。
还需要更多的勇气,去面对敌人残酷的刑法,还需要更加强大的意志力,大到足以让自己在非人的折磨下,还能让心中的秘密在心中糜烂。
“你们在这儿啊。”队长也来到楹羡身边坐下,楹羡鼻子一酸,伸手抱住队长。
耳边她的话传入耳膜。
她说,“羡儿,他们虽死,但灵魂仍在,我们要让他们安心的转世才对。
要让他们生生世世做这个国家的战士!”
队长说完,那女子便哭的更厉害了。
听着那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楹羡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不要了,再也不要有战争了。
再也不要有战士这个词了。人们都该单纯而善良,人们都该追求美好而简单的生活方式。
楹羡握紧拳头,也咬紧了牙,但队长的手一下一下的拍在她的肩膀,她突然就又忍不住了。
脑海突然涌出来很多的片段,一切都还未发生的以前的日子。
其实楹羡以前想过很多种未来的生活。
要么隐居在山林深处,要么隐居在邻水的山崖下。
它们的共同点就是没有纷扰,只有青山绿水,蓝天白云。
可如今,未来一片虚无。
甚于明天,对很多人来说,都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