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兄弟,听说了吗,月华仙翁要出山了。”
茶棚里突然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看了一眼,便朝着一张八仙桌走去,边走边说道。放眼四周,整个茶棚里也仅是这张桌子坐了一人。
“真的假的?月华老祖七百年多前不是说‘日后除了每隔百年下山收一徒之外,绝不出山’吗。算算时间,上一个徒弟也不过才收了十来年,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会再度出山?”原本喝茶的那人怀疑道。
刚进来的那中年人也不客气,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嘿嘿,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前些个日子咱们吴国不是和幽国打起来了吗,陛下请月华宗出手相助,老祖的几个弟子便下山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你倒是说呀!”
“我听说月华老祖的弟子死了,还死了好几个。你说月华老祖能不下山给他徒弟报仇吗?!”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大概三天前吧。”
“三天前的事你都知道了?从边疆到咱们皓月城怎么也得半个月吧,兄弟你消息够灵通啊!”
“那可不,在下最擅长的就是打听消息了。不过兄弟你也不赖啊,七百年多前的事情都知道。”
“诶,哪里哪里,可比不上兄弟你啊。对了,还没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在下姓陆,名仁贾。”
“嘿,这不巧了么,我也姓陆,我叫陆人舣。”
……………….
“师父,师父,开门啊,出大事了……”
一身金色长袍的金阳正站在门外用力地拍着门,身后还跪着一个重伤的男子。
“吱——”
金色的大门被从内部打开,走出一个青衫男子。
这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皮肤白皙、剑眉斜飞、眸若星辰、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俊美异常,黑亮的头发被随意的束在身后,正是传说中活了千年的月华宗老祖——温然。
唯一与传说不同的是,温然并非白发苍苍的仙翁,而是驻颜有方的修士。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金阳,你都做了十多年宗主了,怎么还改不了毛躁的性子,难道天塌了不成?”温然说道。
“我的师父诶,这回真有急事,天虽然没塌,但是……但是……唉,还是师弟你来说吧。”金阳叹了口气,走到一边,露出身后的男子。
“钱羽?怎么伤成这样?”温然皱了皱眉,道。
钱羽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泣道:“弟子不孝,不该不听师父的话,私自下山加入两国之战,更是连累的几位师兄遭劫,师父你惩罚我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几位师兄都怎么了,说清楚!”
“师父,还是我来说吧。”看着钱羽那悲痛欲绝的样子,金阳上前一步说道:“一个月前,吴国与幽国开战,向咱们月华宗求援。
弟子本来打算随便派几个弟子应付了事,但钱师弟本是吴国皇室,知道了此事便偷偷下了山。
师父您说过不达金丹不可下山,钱师弟不过筑基,所以几位师弟放心不下,便也偷偷地跟了去,哪成想……唉!”
“都有谁偷偷跟了去?”温然面沉如水,低声问道。
“风廷师弟、雨墨师妹、雷铭师弟。”金阳硬着头皮说道。他一共只有六个师弟师妹,这一下子去了三个,可想而知师父会有多生气。
“师父,不要怪师兄师姐,是我学艺不精,师兄师姐才会因为而死。弟子自知有罪,只求师父能为师兄师姐报仇,弟子愿以死谢罪!”钱羽重重地磕在地上,说道。
“怎么?死了三个还不够,你还想让为师失去第四个弟子吗?!”温然瞪了钱羽一眼,怒道。
“他们是因你而死,自然要你亲自去为他们报仇。回去养伤闭关,什么时候能为他们报仇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去吧。”
温然说完,一挥手,钱羽便消失在原地。
“师父……”金阳欲言又止。
“怎么?觉得为师不近人情?哼,为师活了千年,死在我面前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为师早已看淡生死,这才死了三个弟子,连半数都不到。”
温然瞥了一眼金阳,说道。
金阳:……
“不是,徒儿是怕钱师弟这次闭关,万一死在里面怎么办?
师弟他资质又不咋的,光炼气就用了三十多年。筑基期不过二百年寿命,这都用掉一半多了,也不过只是个筑基圆满。
要是不能结成金丹,岂不就……”
温然:……
“你师弟资质本不差,就是因为把太多心思放在了世俗权力上,才耽误了修炼。为师也搞不懂,问道长生难道还没有荣华富贵重要吗?
就他那吴国皇室,为师杀个七进七出跟玩一样,就他自己当个宝一样。希望他这次能吸取教训,好好修炼吧。”
“那这教训的代价也太大了吧,三个师弟师妹折进去了。”金阳小声嘀咕道。
温然看了金阳一眼,说道:“那我也没见你多伤心啊。罢了,随我来。”
…………………
出了皓月城向北六十里,有一片连绵的大山。大山高耸入云,绵延千里,常年烟雾笼罩,不可见其全貌。
月华宗便坐落于此。
月华宗乃吴国四大修仙宗门之一,宗门占地千里,宗内山头无数,其中又有八座山峰尤为高大。
温然峰便是这八峰中最小的那个。
虽然温然峰在八峰中最小,但峰上有月华老祖温然常年坐镇,是整个宗内地位最高的地方。
因为其他七位老祖均已不在。
作为建宗八祖之一,温然并不像其他几个一样热爱收徒。相较于其他峰上成百上千人的传承,整个山上加上温然也不到十个人。
温然喜静,常年在峰上闭关不出。许是随了师父的性子,温然的弟子也大都如此。
在温然峰半山腰,有一水潭。
水潭不远处有两间屋子,一间是竹屋,另一间也是竹屋。
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青年此时正在篱笆院中弯弓搭箭,瞄准树上的鸟儿。
在青年的脚边,随意的摆着七八只身中竹箭的鸟儿,看来今日收获颇丰。
“咻”
青年轻轻松开手中的箭矢,竹箭便瞬间消失在眼前。
“哗啦啦”
林间传来一阵树叶抖动的声音,看来又射中了一只鸟。
‘呼~’
青年男子松了一口气,这箭术总算小成了,十支箭射中十只鸟,也算箭无虚发了。
“啊!我可怜的墨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呀,留下师父一个人可咋办呐……”
青年正要去捡刚射下来的鸟儿,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哭喊声,回头一看,居然是师父。
‘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有空从山上下来了?’
拜师十一年,林初见过师父的次数屈指可数,真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跟其他几位师兄比起来,林初感觉自己简直是被后妈带大的孩子。连仅有的几次见到师父的机会,大多数也是和其他几个师兄一起。
师父单独指导的机会更是仅有一次,而且还没说几句,就被赶到半山腰来住了。
今儿刮了什么风,能把师父吹来?
金阳这会儿也很奇怪。
当师父让他跟着的时候,他还以为师父会偷偷地去给师弟师妹报仇,哪成想居然一路走到了小师弟的居所。
更令他琢磨不透的是,在快走到水潭的时候,师父居然用法力凝聚了两滴水,滴到了眼睛里,然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并且还让自己搀扶着他。
这谜一般操作是为了啥?哭给小师弟看?图啥?
而且……这也哭的太假了吧……
“师父,您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了吗?”林初赶忙出了院子去搀扶哭的‘伤心欲绝’的师父。
刚碰到温然的手臂,温然便仿佛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来,又向后退了两步,和林初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林初心下一叹:果然还是如此。
“小初啊,老四、老五、老六,没了!唉,我苦命的徒儿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林初心头巨震,对他呵护有加的师姐和师兄们,死了?!
虽然师父不待见他,但师兄师姐们疼爱他啊!
尤其是这三位,住在他附近,平日里相处的最多。水潭边的另外一间竹屋还是五师姐的呢。
怎么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小初啊,你师兄们平日里待你最好,你可得想想办法呀!”温然又说道。
“师…师父,您开玩笑的吧,人死不能复生,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初啊,为师虽然年纪大了,但一双眼睛还是好使的。当年一见你便发现你气运奇特,像你这种气运的,为师活了一千多年都没见过。
一般有你这种气运的一定都伴随着逆天机缘。
七年前,你的气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看着师父那充满‘希冀’的眼睛,林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过林初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华点’,师父提到了‘七年前’,那不就是自己被赶到半山腰来的时候吗?
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