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吱呀。”
永无天日的地方好似被斩开了一断裂痕,接着一道月光斜射进来。
在那薄弱的微光之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踩在刀刃之上,越来越近。
无尽的黑暗中,有一缕幽香悄悄闯进来。
墨染竹微微抬眸,只见一位女子额间一抹若隐若现的朱红梅花印记,蒙着一层薄薄的粉红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沉寂在月光之下的琉璃美瞳。
她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乖孩子,跟我走。”女子的声音淡漠,遥远,仿佛像过眼云烟一般,触之即散,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伸到墨染竹的前面来。
墨染竹沉默一瞬,迟疑地伸出手。
女子见状微微一笑,带着墨染竹,走出万丈深渊。
“孩子,你没做错什么,你只要相信——人人生而平等。”女子顿了顿,温婉一笑,轻声道:“以后,你便是画魂弟子了……我,萧云婉,会护着你。”
她的笑容,真挚而柔软。
……
风云录,千鹤山
清风郎朗,月在中天。
明亮的灯火三三两两的熄灭,后山的小路洒满了银辉,墨染竹坐在石头上。
月光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忽然吹来一阵风,少女的裙摆被风撩起,白发在风中吹散,那张掩盖在迷雾之中的脸蛋面无血色,衣着装饰一丝不苟,身躯瘦瘦小小,一双紫色的桃花眸没有任何感情。
她待在千鹤山已经三日有余,第一日来到这里时,生了一场怪病,虽然没要去性命,但……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而现在,问题不止模样大变,更重要的是她待在这里三日有余,也就是现实生活中的三个小时多,没有接到任何任务,这也是让墨染竹最头疼的一部分。
“帘竹?”萧云婉随意披着件外衣,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内走了出来。
“掌门。”墨染竹闻言看了萧云婉一眼,语调平静无波。
萧云婉微微一笑,眼睛似乎微微亮了一些,眸中浮起一丝好奇,坐在墨染竹旁边轻声道:“帘竹……你也,睡不着吗?”
每个,来到画魂的人,都是苦命的孩子。
墨染竹垂下双眸,点了点头。
萧云婉摸了摸墨染竹的脑袋,笑道:“帘竹,如果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好似带了一些鼻音。
墨染竹闻言先是颦了颦眉,反问道:“那你呢?你有什么心事?”
萧云婉微微一怔,轻轻摇头,拒绝之意十分明显,可她突然想到什么有些忧心,又有些害怕的看着墨染竹,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轻声道:
“你愿意……听我这个故事吗?”
这个故事很长,长到我,像一直沉睡下去,无法醒来。
缥缈清丽的笛音从后山传来,打乱了千鹤山的静谧,夜凉如洗,星悬天河,袅袅悠悠的笛音伴随着清风明月进入每个墨魂弟子的梦乡。
萧云婉的声音极其轻柔,像是和煦的清风一般,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嘴边挂着温柔的笑意,黑长的头发,一双眼睛总是带有柔和的情绪。
“我本是贾商之女,是我爹的掌上明珠。可惜,我在十五岁时遇见了他,我们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他说过,在我及笄礼时,会上门提亲……可没成想,他另娶他人,而我家中突生灭顶之灾。后来才知,是他诬陷我爹……”
故事结束,虽然很无聊,但胜在短。
墨染竹沉着脸不说话,好半响才长长地“嗯”了一声。
萧云婉见状哑然失笑,捏了捏墨染竹的脸蛋,询问道:“帘竹,可是觉得无趣?”
萧云婉隐瞒了她在牢中生不如死的经历,也隐瞒了她出狱之后辗转多日得到的却是心上人与旁人成亲的消息。
她仍然清晰地记着通红的烙铁在她的皮肤上刻下焦黑的印记,那地牢里,唯一的光来自角落的火盆,她就每天看着那火盆,不停地忏悔。
她怕吓到年幼的女孩儿,所以隐瞒着不讲出来。
“他是谁?”墨染竹问道。
萧云婉闻言沉默片刻,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缩,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轻声道:“令上龙子无数,其中有两人要争夺皇位,一个是太子,另一个则是二皇子。”
“他是二皇子?”
“嗯。”
还在萧云婉发怔之时,墨染竹轻轻抱住萧云婉道:“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