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道:“你虽然想报仇,可你武功再高,也杀不了几个在异国他乡身居要职的人,而最简单、最省事的办法,就是用秦陵的宝藏和仙丹,将他们引来。所以,那条地道就是被你打通的,才致阴气外泄,坏了风水,引出了这么多的事。”
“不错,我没有想到,秦皇虽已转世,然而怨念竟还留在墓中。我只想着,一定要弄出点动静,才能让这几个人知道。我千不该万不该,害苦了这方圆十里的百姓们。”
“何止是害苦了……”雨蝶长叹一声,双手紧握在唇前一吻,为这数日来已故的亡魂献上一份哀思。
“好在,老天有眼,历经千辛万苦,我总算还是逐一得手了,只差一个……”
就在众人谈话间,一脸惶恐的韩邦治坐在地上,两手一点一点,悄声地后挪。
“为何最后突然等不住了?”洛轻雪问道。
“我看你们已经将事情解决,便也安心,没再想着出去,只是,我要先让他在这里陪葬!”
说完,蒙尘又捡起地上的匕首转身往后,韩邦治吓得赶紧起身,后背却撞上正中间的石柱,再想往前,已经被匕首顶住脖子,好在一声劝阻救了他。
“住手!”雨蝶喊道,“你已经犯了太多的错了。你不仅害了这里的百姓,而且出事之后,竟没有丝毫忏悔,反而更坚定了报仇的想法,把这一切,都推给阴魂。”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善人。我不会,也没本事和你讲什么道理。我今生忏悔,已经来不及了,犯下的错,死后慢慢还,只是我一定要了却我的夙愿!我现在所做之事,就如同修仙之人所遇的瓶颈,这一刀下去,就放下了一切,即使死,也无憾了……”
韩邦治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架得越来越紧,不知是否已擦破皮流出血来,不过他却不敢乱动,更不敢伸出手来反抗。所以此刻,他反手扶着柱子,两掌悄悄地移动,在摸索任何能带来一线生机的东西。
“可你是否想过,你又该怎样面对你的父母兄弟?”
“我为他们报了血海深仇,难道他们还会骂我不成!”
“你为的不是他们,是你自己!你们一家人,甘愿在这里隐姓埋名,守护的,不就是皇陵的太平,这一方的安定?你该不该报仇,怎样报仇,我不过多言语,但一定不是现在这样,因为这里都被你毁了!他们当年用命保住的一切,你却因仇恨亲手毁掉,还不知搭上多少和你们家一样的大秦忠良之后。要是知道你变成现在这般模样,铸成无法挽回的错,他们又该怎样想?他们能否原谅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蒙尘仰天一阵长笑,思索之后,还是没放下手中的匕首。“如果我不埋藏二十年,早些将心结吐出来,没准真会遇到一个,像祝姑娘你一样能说服我的人。不过成仙也好,成魔也罢,走到这一步没有停下来的理由,他这条命留着只会徒增祸害,等我先扎下这一刀再说!”
突然,整个地宫开始晃动起来,比之前阴魂出世的几次,动静要大得多,碎石不断下落,所有人都站立不稳。
“机关!机关!”人群之中一阵叫喊,大家这才发觉,竟是韩邦治摸到了第二层正中央,石柱上面的机关,而他也在一阵摇晃之后摆脱了匕首,趁乱消失在黑暗中。
随着柱上的转轮不停转动,整个地宫也晃动地更加剧烈,众人正在颠簸中不知所措,眼前的阵势却又突然缓和下来,原来,是蒙尘将其扳住了。
“快走,地宫大门要关上了,外面的地道也可能被掩埋,而这里,将永远尘封。”
“蒙大哥,那你呢!”云遥大喊道。
蒙尘突然愣了一下,微笑道:“有你这一句,够了,我在这里撑着。”
“可是……”
“我撑不了多久,快走!”
“走!”炎钧抓着云遥的衣领在前面开路,众人也跟在身后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一路上巨石不停下落,他们除了一个劲地向前跑去,顾及不了别的什么。只隐约听到地宫里悠悠传来一句。
“爹,娘,我来了……”
出来时已是清晨,朝霞映红了天边,洒在众人的脸上,温暖一颗颗失魂落魄的心。
“那家伙跑了?”星萝问道,“小白脸,你不是说地宫外有毒气?”
“水银的气比较重,大都飘在崖下,即使上边有一些,我们打开门通风以后,也没那么多了。再说这玩意儿又不像你们苗疆的蛊,沾上就立刻要人命。”
“我们苗疆的蛊也不全是要人命的,还有用来惩罚那些负心男人的。”
“噢?那应该与我无关了。”
“哼!”
“刚才,你没有万全的法子,救他出来?”云遥走到炎钧的身边。
“怎么,我又错了?”
“没有,我随意问一下。”
“刚才的情形不过是大门将要合上,地道将要坍塌,但若动用仙法,势必危及整个陵墓,这一定是任何人不想看到的,包括他自己。所以留下一人垫后无法避免,况且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可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救他出来之后呢?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你可做不了主,得问问那些冤死的百姓们答不答应。”
见云遥不再说什么,炎钧转过头来仰望着天空:“现在,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也许如此,我们保护了秦陵,平定了异变,让这里可以重新住下,有罪的人也都受到了惩罚,除了……”见韩大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洛轻雪哀叹道:“唉,没想到四位道友,最后竟是他活了下来。”
“别操心了洛爷,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去昆仑山要紧。高丽,手掌一样大的地方,找一个人还不简单?”
“你们快回去吧,”雨蝶对着几位惊魂未定,本不该卷入此番灾劫的假方士说着,“以后别再做行骗欺人之事了。”
“不敢了不敢了,仙女您放心,我们回去以后,该种地的种地,该跑堂的跑堂,再也不干这缺德事了。我们都明白了,这人的贪欲永远没有止境,永远满足不了,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那,我们这就走了?”
“赶紧走!”炎钧不耐烦地说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