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心中一直有一个梦,梦到自己踏着长剑,乘奔御风,飞过万里山河,最重要的是,载着倾心已久的她。
这个梦终于成了真,此刻,雨蝶就在身后,只是多少对他的本领有些不放心,所以并未一样站立着,而是侧身坐在剑上,玉手轻挽着他的裤脚,姿态却更显柔媚。
两人飞在最前方,后边数里,泛着火光的长枪“九天龙舞”载着炎钧和洛轻雪紧紧跟随。一路上,洛轻雪总是喋喋不休:“钧娘,你能不能飞快点?”
“飞那般快做什么?”
“他那点本事,你就放心他们单独飞在那前头?”
“就是因为不放心,才在后边看着呀。”
“哼!”
因为只顾争执,不觉中又慢了下来,一柄重剑追上两人。吕长歌竟然悠闲地躺在剑上,手中握着酒葫芦,时而抬起身子喝一口,又倒下缓缓品味。
“你可真是自在!”洛轻雪道。
“有道是‘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如倒着’呀。”吕长歌大笑道。
“躺那剑上也不嫌硌着!”
忽然,长枪一个拐弯撞上铁剑,三人左摇右晃,洛轻雪吓了一大跳,不过被炎钧扶着,好在一番惊心动魄之后又重归平静。
吕长歌破口大骂:“臭小子,不要命了!”
炎钧笑道:“试试你的功夫而已,放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中。”
“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能由你掌控的,若不是你身后还有个姑娘,我一定要你好看。”
“你尽管来,伤到洛爷一根头发算我输。”
“住手!你们这两个疯子!”洛轻雪想要发脾气,然而飞在天上,只觉得自己的话一点也没了分量。
“有病……”吕长歌瞪了炎钧一眼不再多言,身下的剑忽然上抬,飞往更高的天空里。
“站住!别跑!”炎钧也直冲而上,洛轻雪紧紧抓着他的华裳,不敢再睁开眼。
“九天龙舞”追着“沧海云帆”,从最前方两人的头顶一闪而过,云遥仰头高呼:“他们疯了?”
“顾好你自己,别分心,”雨蝶微微道,“现在你还没有能力管那么多。”
云遥缓缓低下头,继续朝前飞着。要说此情此景,唯一不满之处,便是丢掉了差强人意的胜邪剑,换回了那柄又破又土的青铜剑。
“怎么了,有心事?”雨蝶问道。
“我在想,是怎样一柄剑在等着我,又会有怎样的名字?”
“很快就会知道了。”
“其实你们的宝物都有个好名,除了那双‘浑天锤’,初听起来霸道无比,多念几次便觉俗气。”
雨蝶笑道:“你说话可小心些,被她听见只怕要挨揍了。”
“你那么有才,替我将来的剑取个名如何?”
“名字往往都离不开材质、铸法甚至来历故事,连剑都没看到,如何取名?你别太心急,我们此行便是为这而来,很快就会见到了。”
就在此时,一只白鹤迎面飞来,雨蝶惊呼一声:“小心!”
云遥只顾着看脚下的剑,猛地一抬头,赶紧侧身躲过。剑摇晃了一阵,雨蝶因慌乱,紧紧抱住他的双腿。
这一下可是遭了秧,云遥顿时红透了脸,御剑心法忘得一干二净,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两人高呼着往下落去,剑也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前方的炎钧和吕长歌赶紧回来挽救,快落到地面时总算救下二人,看着惊魂未定的他们坐于草地上大口地喘气。
见两人已无碍,洛轻雪笑道:“现在清楚了,到底谁才是那个总会从天上掉下来的人,每一次都有他。”
云遥又气又急,急得憋不出一个字,然而一抬头,眼前一幕却如此熟悉:草木繁盛,鸟语虫鸣环绕四周,远处,云海在天边翻滚,烟波浩渺,有如仙境。
“这里是……”雨蝶缓缓起身,望着这似曾相似的一幕。
“这里是云麓峰!”云遥高呼道,“我回家了,我回家了!”
一只野兔被这叫喊声引来,此刻没有谁带着弓弩一样的猎具,可它却死死盯着云遥那张脸,随后一个转身消失在林中。
“这兔子认识你?”炎钧疑虑道。
云遥无奈地抓抓后脑勺:“可能是曾经一时失手,让它跑掉了。”
吕长歌大笑:“哈哈哈,山大王回来了,这些兔子猢狲可没好日子过咯。”
几人也忍不出笑出了声,一阵后,炎钧道:“这云海也看够了,不请我们去你屋里坐坐?”
“我的屋子早没了。”
雨蝶道:“几位请到我府中一坐,正好我也很久没回去了,想见见家父。”
“那好,吃喝不用愁了。”吕长歌道。
云遥道:“我想先去老爹的墓前给他拜一拜,离家都快一年了。”
走下山顶,来到义父的墓碑前,本以为一年未作打理,此地应是杂草丛生,落下不少残枝枯叶。然而却并非如此,碑前竟还有因熄灭未燃尽的香和几只碟碗,也许是贡果被野兽叼走,酒也已经干涸。
云遥磕了几个头,看着这番景象陷入沉思,实在想不起除了他,还会有谁前来看望。
四人在身后默然哀悼,炎钧走上前俯身探了探,自言自语:“这是上等的香,寻常人家绝对用不起。”
云遥仍旧跪着,口中念道:“老爹常说我命不好,要是被个大户人家捡到,定然是另一番光景。他也给不了我什么,只能教一些生存之道,将来我要怎样他都不会拦着,只希望我能一生平安、快乐。”
“牧青山……”吕长歌望着碑上的字,走上前打开酒葫芦,给面前的碗满满斟上,“青山老弟,来,洒家敬你。能教出这么好的儿子,你也定然不遑多让。”
就在此时,身后的密林中听到人声,回身只见两名家丁扛着扫帚来到墓前,望着雨蝶直发愣:“小、小小小……小姐,”一转头望着云遥,“还有姑、姑姑姑姑……”
“咕什么咕,你们是鸟呐!”洛轻雪笑道。
雨蝶亦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吉祥、富贵,你们怎会来此地?”
“老老老、老爷让俺俩来扫墓的。”
“我爹!为何?”
“是这这这这……”
炎钧道:“算了,再听他俩说话我得疯掉,一定是女儿落在别人手里,祝老爷多少不太放心,所以就来给人的父亲上个香,求个褔。”
云遥对着两位家丁道:“能不能借我柄扫帚?让我来好了,这是我该做的事。”
“我也来帮忙!”洛轻雪竟二话不说抢过另外一柄。
“小姐,那我我我我……”
“你们先回去告诉我爹,我和朋友们很快就回府上。”
“是是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