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只剩下了一人,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站立在残暴凶恶的黑熊群中,这一幕于常人看来怕是要为老者料理后事了,不过此时他的脸倒是淡定从容。
“都是几十年道行的熊怪,连个会说人话的都没有,更别提变成人样了。”吕长歌环顾了一周,大声道。
不知熊群是否有听懂,一个个露出獠牙低吼着。巨大的熊王也被困于剑阵中,身上忽然泛起光辉,逐渐化为常人的身形,不过脑袋和双手还是熊样。
“吾乃雪域领主,黑熊王熊霸天是也。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你叫熊霸天,那我就叫人胜天!”吕长歌笑道。
“什么?”
“你是熊就姓熊,那我是人便姓人了。”
“老子不姓熊难道还姓猪?”
“别怪我说你,取个名字上点儿心!”
“你闭嘴!老道,我看你颇有些本事,来这蜀中却是为何?莫非,是来找如鸳老婆子的?”
“神女如鸳?”吕长歌疑惑道。
“我呸!你听说过天界有这样一位神女?”
“天上的事洒家不知晓,只是听这里的村民这样说。”
“几千年的狐狸精,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凡人。在我们妖道上,谁没听过她?”
“你是说,这位如鸳姑娘并非神女,而是一只狐妖?”
“她的道行未必及你,你若见到自会认出。”
“如果她并非神女,那么所谓神女的眼泪,岂不是也没有了?”
“这东西还真有,很多年前从天上掉下来的,只是不知现在何处,我猜,很可能也在如鸳老婆子手里,你除掉她自然就能拿到了。”
“看样子你对她恨意不小,竟想唆使我出手。”
熊霸天怒道:“大雪山本就是老子的地盘,结果她不请自来,站了主峰和北边一大块地,把我们熊族赶到了南边,可惜我不是她的对手,否则早就一掌拍死她了。”
“听说她常保护这里的村民,想必你们这个时候袭击村子,也是趁她不在刻意挑好的咯。”
“哼,算你聪明。”熊霸天将头扭到一边,倔着脾气地答道。
吕长歌质问道:“来这里所谓何事?”
“我们族里一位长老快不行了,需要千年人参吊命。”
“找人参去山里挖,来此地做何?”
“呵呵,老道,凭你的本事要看不出千年人参在哪儿,要么是你瞎了眼,要么就是想自己独吞!”
“你族里的长老是一条命,人参又何尝不是?熊活到这个年纪实在不易,并非谁都适合修道长生,人如此,熊亦如此,顺其自然吧。”
“你凭何阻拦我救活长老?”熊霸天怒喝道。
“你又凭什么可以伤害这些无辜的村里人?熊霸天,我问你,你可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我们一族住在雪山上很少下山,要生存下去当然要吃肉,但没有为了修行杀生过,我们知道自己这愚笨的脑袋,修也修不出什么名堂,多活一年算一年。”
吕长歌摸着胡渣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和你计较,快带着你的熊崽们离开此地。”
“你说什么?”
“洒家也一样不胡乱杀生,数月前除去了一只蝠妖,可当时情况危急,万不得已。才过去了这么短时日,实在不愿动手了,既然你没做过坏事就请离开。”
“蝠妖?你说的难道是大名鼎鼎的噬月女王?”
“我不知什么女王,蝠妖就是蝠妖。”
“老头子,别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想要我们就此离开,不可能!我必须要拿到千年人参,为长老续命。”
“你!”
突然,远处一座房屋里响起啼哭声。
“还有人在!”吕长歌惊呼一声,却守着剑阵不肯离开,心有旁骛,熊霸天趁此机会,费劲力气毁去了自己身旁的剑阵,变回几丈高的真身朝山上追去。
吕长歌想要捉住它,可深知自己一旦离开,剑阵便会消散,这上百头熊怪会如脱缰的野马,只怕为村中的屋舍和牲畜带来无法估量的灾难,更何况还有人尚未脱险,故而只能缓步朝着那发出啼哭声的屋子走去。
推门进屋,见一个大约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藏在床底下哭泣,吕长歌缓缓趴下去,可这样貌顿时将女孩吓得不轻。
“孩子,能听懂我的话不?”吕长歌轻声问道。
“爹娘不见了,呜呜!”
“他们都没事,只是暂时走不开,爷爷是来救你的,来,把手给我。”
“手……”
“孩子,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央金。”
“央金,来,把手给我。”
紧邻着落日村的这座小山,是村中可见的众山里最矮的一处,在这夏季,山顶几乎没有雪落,众人逃来这里后纷纷喘着大气,不知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不知山下那位老者能否抵挡住熊妖。
人群中突然闹腾起来,云遥将卓玛放下后便凑上前去询问:“怎么了?”
一人解释道:“少侠,他叫多吉,她叫拉姆,他们一家有三个孩子,我只看见两个,就问了一下,可他们却不说。”
“你们还有个小孩儿呢?”云遥对着二人问道。
“我们……”
“说呀!”
“少侠,太危险了,我们俩只能一人带一个出来,否则自身难保,就把央金丢在了家里,藏在床底下。”
“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多吉苦笑道:“儿子比女儿重要嘛,两个儿子已经带出来了,希望神明保佑我们的女儿平安无事。”
一阵风声突然传到耳边,电光火石之际,云遥挡在他身前扛下了洛轻雪一脚。
这一脚绝对气力非凡,云遥倒在地上喘息着,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身后的多吉被他顺势撞到远处,不过即使如此也该庆幸,若不挡这一脚,这个村民此刻一定没命了。
多吉还未起身,洛轻雪已经跟到眼前,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勒得他无法呼吸,尽管有众多村民上前劝阻,可丝毫拦不住这位力大无边的奇女子,眼看着多吉又到了鬼门关上。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儿子比女儿重要?”
“女侠……我,咳咳……”
“住手!”云遥趴在地上朝这边奋力呐喊着:“放了他,先去救他女儿!”
“吼……吼!”
一阵狂啸,熊霸天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