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这令人忙乱的年可算是过完了。皇孙赵扩那煎熬的心终于能够安稳地放了下来。只听见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金色阳光中,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乘客。但车内的贵客又仿佛能瞥见外面的行人盈盈挥手、偷笑。乃观绿野的一片繁华,好似“春草初生驰上苑,秋风欲动戏长杨”。
东华门外,一个高挑秀雅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身穿的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奢侈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模样。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他从腰间将令牌解了下来,递给了守城的军官,两位守城军官看了金质令牌谁也不敢阻拦,便让兵卒敞开大门放他进去。
赵扩快步走到了勤政殿,却一直在殿外徘徊不敢进去,害怕进去皇爷爷如果一下子将他将自己的终生大事给驳回了,自己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吗?经过长时间的考虑,他终于壮着胆子,让把门的李公公替自己传达,并且将手上的十两银子塞进李公公的袖筒中,之后李公公进到殿内,对于正在批奏折的皇帝说:“官家,英国公在外等候,看起来是有急事,见还是不见?”“让他进来吧,我都能猜出他来所谓何事。”皇帝头也不抬的说道。
皇孙走进到了爷爷的寝殿,左右都看了一番,最后眼睛落在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上,赵昚也不理他,就等着他首先说话。
“皇爷爷,你住这么大的宫殿,难道不害怕吗?”赵扩像个小孩子一样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赵昚偷偷的笑了笑,说:“别跟我绕圈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说吧什么事儿?”
“没事儿,这不在府邸六七天没看见皇爷爷,有点儿想您了,这几天皇祖还好吗?”赵扩总是不进入正题,心里却在想如何跟皇爷爷去说。
赵昚假装要起身,临走前说:“我没空让你浪费我的时间,我要去上朝了,你愿意在这儿等着你就等着。”
“皇爷爷,我特别喜欢表妹,我都和她答应好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跟皇祖说,以后我也不会跟你说半句话。”赵扩跟长不大似的,他也知道冲撞了皇帝是犯死罪的,但赵昚对这个孙子宠爱到了极点,甚至给他了超规格的待遇。
“你听过古人有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爷爷说了也不算,你得跟你父母去说,他们若是同意,明天结婚都行。”赵昚也在开着玩笑,其实他给赵扩指定的是仁宗名相韩琦的六世孙,希望赵扩能依靠她们家的实力,顺利成章地登上大宝。
赵扩知道爷爷的意思,就是不同意,也明白细胳膊扭不过大腿。他只能去求已经不过问朝政多少年的皇祖出山了,他从勤政殿里出来,直奔慈明殿而去,果然在凉亭中,看见了正在晒太阳的皇祖,他行了跪拜礼以后,开门见山的说:“皇祖,你看我都十五岁了,相中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皇爷爷都不同意,我没有办法只能来找您了,您要再不给我做主,我就不回去了!”
“你说是真的,我这重孙可是越发有本事了,你跟皇祖说说是哪一家的姑娘呀?多大岁数?如果门当户对,你别看我这么大岁数,我照样把你爷爷收拾的服服帖帖。”赵构摸了摸赵扩的脸,不急不慢的说道。
赵扩见有皇祖这个强有力支持,就缓缓地说:“是我奶奶的重侄女,这应该算是门当户对吧,这个姑娘12岁,再说我这也是为皇祖您着想呀!让你来个五世同堂,岂不乐哉?”
“你这小子,我才发现你给我设套呢吧,你把心放到肚子里面,等你爷爷下了朝,我就让他来到我这儿,我得跟他好好理论理论。”赵构笑的直咳嗽,他也觉得皇重孙是该找一个能管束他的人了。
赵鹤过了春节以后,正式向师父提出要自己去闯荡一番,因为他最初的梦想就是一个对国家有用的栋梁之才。
“好徒弟诶!真是老祖宗说的对,儿大不由爹和娘,你如果想去闯荡,你就放开手去干吧,如果在外面遇见困难了,就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师父还看准了你以后就是能给师傅养老送终的人。”师父语重心长地对徒弟交代了这几句话,随即进屋将黑中透黄的快板儿,和一个刻花石砚交到了徒弟的手中。
“师父,你给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我出门在外都用不着。你还是拿回去好好放着。”徒弟赵鹤不耐烦的对师父张奎说。
张奎执意要将这两样东西放在徒弟的包裹中,面露喜色的介绍道:“这一副快板儿啊!是你师爷传给我的,大概有百十来年了。还有这个石砚,这是我爹用过的,我知道你用不上,但在路上总得花钱吧,如果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你就拿出这两个东西去当铺上,换点儿钱花。也不枉咱俩师徒一场。”
赵鹤顿时泪如雨下,他知道师傅是把自己当做儿子来看待,如果不是金兵来犯,需要忠臣良将来保家卫国,他绝不会踏出这个村中半步,定要给师父养老送终。
“赵鹤,该走啦!不会,你又反悔了吧?我就说你这个人…”缠地龙孙德在外面大声的吼着。
赵鹤虽有万般不舍,但是他还是最后紧紧的抱着师父,对师父保证说:“师父注意保重身体,等我功成名就,就全身隐退,来和师父你一起到各地去说评书,我坚决不和朝廷中的昏官同流合污,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我知道你骨子里面透出的就是不服输的劲,正所谓鲲鹏万里,任你遨游。师父这儿你就别很挂牵,应有点八尺男儿的风度和胸怀。”张奎又仔细看看跟自己四五年的徒弟,狠狠地将牙咬出声响,将徒弟推出门外,并且目送徒弟上了孙德的车。
“我要不和你一起吧,你个柔弱书生,再出点儿事儿,我放心不下。”孙德向赵鹤征求的意见,也未娶妻的他,也想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赵鹤权衡之后,就对孙德说:“这个可以,咱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一下?你不是说你在汴梁认识女真武士完颜复吗?能让我们见个面吗?”
“你是不是不会功夫?我听说完颜复认识杀富济贫的江淮十侠,你可以让江淮十侠把他们的功夫,都传授给你,等再过几年泰山互武,你就能成为南宋第一武功帮派一兴朝帮主了。”孙德完全没有想自己未来会过的怎么样?他的心一直在兄弟的身上,孙德觉得如果兄弟过好,那就是自己最大的愿望。
赵鹤再也忍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哇哇的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