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问道：“她才刚死吧，怎么就臭了？”
“这不是尸臭，是大小变失尽，窒息而死的人，通常都会有大小变失尽的情况发生。”
翠浓的尸体被水泡过，这种臭气相对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了。
当不着寸缕的尸体暴露在视线中时，两个丫头不免羞红了脸，哪怕同是女子，见了也会羞臊，反观白小黎，面色平静，好像习以为常。
白小黎又让慕榕将尸体翻转后检查了一遍，低声道：“体表没有开放性损伤，也无任何皮下出血，并非死于外力作用。”
她戴上手套，拿起翠浓的右手，看向这一截细白的手臂：“你们看这是什么？”
“这是擦伤吧。”慕榕仔细看了看，在翠浓的手臂上有一处不太明显的表皮剥脱，“那口井有四米高，井壁是石头堆砌的，从上面跳下去，一定会刮蹭到突起的石头。”
白小黎赞赏的点了下头：“这些的确是擦伤，不过，却是死后形成的擦伤。”
“死后形成的？”
“你看这些创口周围，没有明显的出血和肿胀现象。”知道慕榕没听懂，白小黎继续耐心的解释：“活体上形成的伤口会出血，会哆开，会有并发的炎症出现，这叫生活反应；相反，死后的尸体所形成的创伤不会出现以上现象，判断尸体上的创口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这是推断案件性质的关键。”
慕榕脑子转得很快，眼睛顿时一亮，“小姐，我明白了，因为翠浓这个擦伤没有生......生活反应，所以，她是死了之后才掉进水里的，就算和井壁的石头刮蹭，伤口也不会出血发炎。”
“死人怎么可能自己跳进井里，所以，小姐是根据这处擦伤有没有那个......哦，生活反应来判断她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翠竹也对两人的对话产生了兴趣，邀功似的急忙插嘴。
白小黎笑了笑：“你们说得都很正确，翠竹，你用笔记录一下。”
翠竹哪敢违背自家小姐的意思，就算再害怕，还是硬着头皮拿出提前准备的纸笔，哆哆嗦嗦的记录起来。
“死者，女性，身高165厘米，年龄17岁。”白小黎拿起翠浓的右脚，在她的关节处轻轻掰动了几下，眼中也随之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姐，你一直在掰她的脚指头做什么啊？”这场面在翠竹眼里足够瘆人，如果换作平时的她，早就摞担子跑人了，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一是不敢，二是，从自家小姐身上，她竟能找到一点点兴奋的感觉，似乎也没有之前那样害怕了。”
“果然如此，趾关节的尸僵已经形成了。”白小黎自言自语了一句，抬起头才发现两个小丫头正一脸莫名的盯着她。
“你们应该听到过一种说法，人死了就会凉了和硬勒（了），而这个所谓的凉了和硬勒，准确来说叫做尸冷和尸僵，尸冷是因为人体新陈代谢停止，不再产生热量，尸体的温度便会不断降低；而尸僵的形成因素比较复杂，但总体来说是有一定规律可循。”
白小黎愣愣的听着，还是慕榕催促着她快点做笔记。
“你掰一下她的下颌和手指试试。”白小黎平静的看向翠竹。
翠竹一听，顿时花容失色，情不自尽往后退了一步，还是慕榕胆大，上前抓起翠浓的手指掰了掰，又试图活动她的下颌骨，不过最后却是摇了摇头：“嘴巴根本掰不开，手指关节也特别僵硬。”
“这就是尸僵，而且是完全僵硬的最强状态。”白小黎垂目说道：“人死后，半个小时到两个小时内开始产生僵硬，十二个小时左右达到最强，特别是趾关节，三十个小时后又会逐渐软化，最后恢复原样。”
“我明白了。”翠竹兴奋的喊道：“既然现在是最强状态，所以说，翠浓已经死了十二个小时左右了。”
白小黎赞许的点了点头：“水中尸僵的形成稍微缓慢，准确来说，她的死亡时间在十二个小时以上，二十四小时以内。那么，你们两个想一想，这个案子有什么明显的疑点。”
面对白小黎突然扔来的考题，两个小丫头立刻开启了苦思冥想模式，最后还是翠竹抢先了一步：“证词，是小月的证词。”
“对。”慕榕接过她的话，“小月说她半夜两点听到有人落井的声音，而现在是早晨七点半，从凌晨两点到七点半，不过短短五个半小时，如果小月不是说谎，那么死亡时间跟这个尸僵的时间就对不上了。”
白小黎欣慰的笑了，看来，她这两个丫鬟都是非常聪明的女孩，对于她口中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也能很快对号入座。
“那个小月没有说谎，她在半夜两点听见的声音的确是落井的声音，但不是翠浓自己跳下去的，而是凶手将她的尸体扔下去的，死人是不会自己投井的。”白小黎转动着轮椅继续解释：“根据尸僵和死者角膜的混浊程度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十二到二十四小时之间，而柳梢说过，昨天傍晚，他们还见过翠浓在房间里哭闹，所以，翠浓准确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的七点到九点之间。”
慕榕和翠竹听了，均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言卿。
“慕榕，现在要麻烦你破坏掉她下颌的尸僵，我要检查她的口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