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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她零碎的童年记忆(3)

穆之桃发现自己一段时间的记忆很容易被一个人填满,就像三年级时的记忆,仿佛只和赵安琪有关。上到四年级时穆之桃才认识了邹沙沙。邹沙沙是个很爱哭的女孩子,和小时候穆之桃一样。她也长得好看(穆之桃就喜欢和漂亮妹妹一起玩)。穆之桃的看小说这条不归路,就是在邹沙沙的带动下踏出第一步的,和她们俩一起玩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叫李文琦。一开始她们喜欢看某著名三人偶像男团的玛丽苏同人文,并自行带入自己。她们还一人写过一本,给自己取了一个极其玛丽苏的名字,同人文里用的名字也不是他们的本名,而是他们演的网剧里的角色名。

后来她们看的文就渐渐有了水平,不只是单纯的玛丽苏。有了很多振奋人心的剧情,她们经常在学校讨论发现的,新的好看的文。小说之外,穆之桃和邹沙沙还喜欢看动漫,她们俩聊天的范围就变得更广了,但李文琦不喜欢,她比较喜欢追星那一类的事情,后来她连小说也没有看了。

不过穆之桃还是很喜欢李文琦,她是个邻家大姐姐那样的人物,懂很多生活常识,很懂怎么照顾人。穆之桃第一次来姨妈的时候都吓坏了,是李文琦告诉这方面的知识。也是李文琦“护送”穆之桃去上学校单间的厕所,在穆之桃肚子痛的时候给她泡红糖水,帮她揉肚子……

说回动漫,穆之桃最开始看动漫是在姐姐穆莺莺的带动下,一开始是一些宫崎骏的作品,后来是穆之桃最喜欢的百变小樱,从此穆之桃又走上了另一不归路。但那是在认识邹沙沙之前,所以在知道邹沙沙也喜欢动漫的时候她特别开心,滔滔不绝地给邹沙沙安利一些番,讲一些她喜欢的剧情。穆之桃和邹沙沙都有着比同龄人成熟的思想,也因为她们俩总是聊一些其他同学认为无聊的话题,遭到了同学们的排挤。

穆之桃认为,小时候的大家都很幼稚,动不动就绝交,动不动就排挤某一个人。没有道歉,没有解释,又重归于好。穆之桃认为这种友谊幼稚且廉价,甚至算不上是是友谊。因为一次次的丢弃和捡起,让穆之桃觉得,自己在她们眼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就像一个玩具,高兴了就拿来玩玩,不高兴了就可以随意抛弃。所以穆之桃珍惜,且认真对待每一份真心。

穆之桃是个特别有孩子缘的人,四五年级的时候,因为受到排挤,她就经常去找低年级的孩子玩。穆之桃很喜欢他们叫她“桃子姐姐”,小孩子总是天真烂漫的星星,在穆之桃心里闪闪发光。穆之桃喜欢被她们喜欢,珍视的感觉。上初中以后的穆之桃总能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听到有人大喊“桃子姐姐”,她也会为此高兴一整天。

小学里,有一个特别的男生,对穆之桃的童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叫陈殊,他跟穆之桃很像,调皮又懦弱。他是吵醒穆之桃午睡的人,是掀穆之桃裙子的人,是和穆之桃一起在课桌上跑来跑去的人。他很调皮,但很胆小,经常被其他同学欺负,不敢还手,也不愿告诉老师和家长。和穆之桃一样。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殊和穆之桃之间,建立了一种特有的联系。他们每天晚上都把自己的心里话或想分享的事写成信,第二天交给对方。有时候是一两句话,有时候甚至可以是两三页纸。就这样他们交换着彼此的悲欢。

“今天早上吃了特别好吃的面条,好开心呀…………不知道明天的早餐会是什么呢。WAN”

“……昨天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呢!WAN”

“……他们抢我奶奶给我的零花钱,真的好过分哦。可是我不敢跟奶奶说,我说我把钱弄丢了,被奶奶骂了一顿。不开心。WAN”

“……六一儿童节真的好棒!有的放假唉,明天一起出去玩吗?WAN”……

在每封陈殊写给穆之桃的信的最后,都有“WAN”的字样,穆之桃一直不理解他的意思,但也从没问过。她觉得大概就是wan“晚安”之类的意思。

陈殊和穆之桃的友谊也不只是在写信。他们偶尔相约在放学后走在田间的小路上,也曾周末时一起爬上山巅,躺在地上畅谈人生和对世界的理解。穆之桃觉得陈殊是男生版的邹沙沙,和她一样,有着比同龄人成熟的思想,和穆之桃非常聊得来。但,陈殊就是陈殊,是穆之桃记忆里不可替代的存在。那段日子里,穆之桃仿佛一脚踩进了棉花糖里,绵绵软软的不真实的感觉,却又甜甜的。穆之桃把这份友谊小心翼翼的藏起来,藏在心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独自享受着这快乐。

可,还是被人发现了,破坏了。

一天大家坐在一起的时候,有人发现了穆之桃口袋里的纸条,让她拿出来。穆之桃当然不愿意,但她敌不过她们的强迫。她们把纸条打开来,在班上大声的读出来。她们说陈殊和穆之桃在谈恋爱,她们说穆之桃勾引陈殊,她们说穆之桃恶心,不要脸。最后把纸撕成了碎片,丢进垃圾桶里。穆之桃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哭,但没有人管她。

放学的时候,穆之桃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开始收书包,陈殊也一直坐在座位上发呆。穆之桃背起书包,看着陈殊说“我们以后不要写信了。”转身离开了教室。

第二天早上上学的时候,陈殊经过穆之桃身边,在穆之桃书包侧边的夹层里塞了张纸,一句话也没说,匆匆跑开了。穆之桃知道那是他写的信,但一直忍到了放学回家才打开来看。

“昨天的事很对不起,我没有站出来帮你。既然你说以后不写,那就不写了吧。这是最后一封,是我最后想和你说的一些话。和你交换心情,分享生活的这段日子,我真的真的很开心!!很谢谢你,希望你也是!我知道我太胆小懦弱了,所以我以后会努力变成男子汉的!你也要努力变坚强啊!我期待未来的你!对了,你有看到吗,我给你写的信的最后,我都有说WAN,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是我爱你的意思哦!我在电视里看到的。哎呀,奶奶来了,就写到这吧。晚安哦,小桃。那我们,就此别过。”穆之桃觉得陈殊的这最后一封信,很幼稚,也很决绝。它封上了穆之桃所有的退路,逼着她前进,逼着她只向前看。

后来穆之桃烧掉了所有陈殊写的信,只留下了这一封。他们再也没写过信给彼此,甚至再也没说过话……

六年级的穆之桃从此学会了远离异性,学会了封闭自己的心,只和别人分享简单快乐。把所有心里话都只留在心里,对任何人都只字不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装作没事人,绝不向人展示自己的柔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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