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待阿爹回来,看到蛋壳里面的东西,先是一诧。真是开了眼界了,世间竟有这等奇物,纯如玉乖如兔,竟还是副大蛇的模样,不知将会带来祥瑞还是灾祸啊。咱平头百姓自是受不起何等祥瑞,更妄说灾祸了,一家子劳作吃饭尚且管住,任是承不住多大波动。还是决定要送去密林,自去它的归处,别去异常,两厢安宁。
“阿爹……”安祐祐自是万分不舍,建立了月把的爱之心这会儿要舍弃,很难过。说着说着,扑簌簌的眼泪掉下来,放下端碗的一只手低头默默揉着眼。
看女儿这般不舍,翠娘也是于心不忍。“她爹,也是个小玩意儿,长得也好看,搁家里抓抓墙鼠也行啊”。这些时日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孩子这么宝贝一样东西,家里虽说不富裕,疼爱那是一点也不少的,平时买不起街上颜色各异的面人糖人花筝也就算了,养个小宠陪孩子玩乐那也行啊,何况又是她自己捡来的,缘分。
“她娘啊,不是我说你,你见过谁家养着这样的物什,养只狗还看门护院呢,这样一个放在家里放心吗?没事还好,惹来了祸事我们都承不住的,反常既有妖。送走,只得送走!”安老保就是直觉这并不是个简单的捡来的蛇蛋,早日瓜清,少些担忧烦恼。“明日我陪你去送走它,哪儿来的哪儿去,咱们小民小户的就过咱们的小日子,少惹些事端”。
阿爹决定的是必须执行的。
饭罢,杂物房。安祐祐手托着空了的蛋壳,趴在窗棂上,天上的月光似乎还不及这蛋壳的光亮。白色小蛇也攀缘上窗棂,抬起滚圆的头,往安祐祐看着的方向望去。漆黑的底色,树影摇动,遥遥地远处悬着一块明镜,犹如生身之壳那般。此刻蛋壳正托在这个人手上。有意识以来便听到她的声音,有感知以来就受到她的手温,这个人亲切。
“明日便要送你走了,去找到你的家好生活着”
“这蛋壳就留下给我个念想吧。生的快捷迅速如蛟龙,通体莹白若明月,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皎,可好?”
白蛇懵懵懂懂,看到她忧伤却肯定,若有若无的点点头。
安祐祐并不知道皎正在努力地懂。
翌日清晨,趁着路上行人甚少,安老保带着女儿往密林深处走去。背筐里,白蛇皎盘窝着,自得安心。
背筐放下,携着干草,皎被放置在一片草丛里。
“你走吧,去找你适合的地方”安祐祐立在边上,多少还是不舍。
看了半晌,女儿还是没有回去的意思。“好啦,各有各的命,回家!”安老保提起背筐,拉上女儿往回走去。
白蛇抬起脖颈,望着一高一低两个人影渐渐走远,直到绿叶遮住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