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白杨树林一片片的,郁郁葱葱。林间小道两边拥挤的生长着各种不知名的青草。片草上隔不远就有一朵或几朵粉的白的青的喇叭花。草丛下虫鸣阵阵,有蚂蚱,花大姐。草丛边上,小渠不宽,恰好够雨后留下来的涓涓细流滚过。
道路上终于传来几声孩童的笑声叫声,声音越来愈大越来越多。
“祐祐,去玩碗球啊!”喊话的正是韩睿睿,当地衙役韩大虎家的独女,时年十二,比安祐祐小一整岁。手里拎着刚从书袋里掏出来的一套崭新碗球,边走边看着安祐祐,满脸兴奋。
“嗯……不去了,我答应过阿爹,下了学就去帮着割草”安祐祐一颗兴奋的心瞬间回笼回去。确实啊,读书的束脩都是阿爹阿娘种田打杂工换来的,现在我能帮忙了,阿爹阿娘就轻省些。
“哦,好吧,下次再找你玩”韩睿睿笑着跑开,去找新玩伴了。
一路上都是孩童们笑着闹着的声音,直到各自回到各家。
矮矮的泥砖墙泥砖房。门前歪歪的长着垂垂的柳树,根部粗壮枝桠满天,少说也有百来年了。简单的木门,推开便看的全小小的院子里全部的摆设。左手边有围出来的鸡圈,十来只半大小鸡啄着脚边的喧土,找着可口的吃食。依次邻着牛棚,里面也拴着一只羊,依偎着两只幼崽。牛啊羊啊悠闲地吃着草,对推门进来的小人儿扫过一眼。右手边上没有了平时堆成堆捆成捆的要拉车送出去的饲草。
阿娘肯定在厨屋里忙碌做晚饭,炊烟正在缓缓升起,飘渺而去。阿爹送饲草还没回来吗?饥肠辘辘,安祐祐直奔堂屋甩下书袋,就冲进厨屋找阿娘要吃的。
“回来啦”
“啊呦!先把这熬好的药端去给你阿爹喝了再吃饭”翠娘肉肉的手啪的一声打开了祐祐准备抓窝窝的嫩手。
“阿爹病了?”
“嗯,今儿斜田上脚滑摔倒了,搁里屋躺着呢,快去吧”
厨屋边上是一间杂物房,放置农具杂物,闲时都锁着。出厨屋右手边上就能走进堂屋,进堂屋向后,两边转进各有一间卧室。东边卧室里,安老保一手扶着腰揉着摔紫了的一块地方,另一手抓着摇摇车晃着睡醒了的儿子。看到女儿端药进来,接下就一饮而尽。
“爹,你伤着了,得好好歇一阵子”
“没事,你学堂里跟夫子好好学着,多识几个字,以后做点啥事也都明白些,别操其他闲心”
“嗯,我知道”
摇摇车里的婴儿看到一张少女的脸孔,哇哇的笑着说着什么,两只小手甩着想要抓去。安祐祐逗弄着小弟弟的脸蛋,笑容明朗。
“爹,我下了学就去割饲草吧,那几家大户我也知道怎么去,割完就送去不耽误回来吃饭做课业”毕竟也已经跟着爹去过,割草捆绑装车运送卸草都不陌生。
安老保没回应,心下酸一阵苦一阵甜一阵,抬头看看像杨树一样挺拔成长的半大不小的孩子,默默的欣慰点点头。
“来来,吃饭吧”翠娘给端上来几样粗食。还好自家有几亩耕田,可以产些吃的,若只指望杂工那几个钱,孩子都养不活了。
安祐祐搀着阿爹坐到饭桌钱,最大的窝窝拿给阿爹。
安老保犹豫犹豫,接下。又指了指饭菜,“吃吧”。
新春初夏的气息从密密麻麻的绿色草丛中传来。长得低的拉拉痒得多躲着开,拉到腿上胳膊上一条条红印,渗进了汗水又疼又痒。气气荷叶子坚硬边沿长着刺,折断了会流出乳白色的黏黏的汁液,却开着最柔软的最蓬松的花。还有趴地面生着的菜草,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剜上半框,饭桌上就有了青影。
匍匐在这密密草丛攀上堤子,不远处高高低低长着的芦苇映入眼帘。芦苇脚下便是清清的河水,热了去游个泳,渴了去饮两口。但今天不是来玩水的。右边百来米便是一片树林,生着要割的饲草。满了两筐送回到堤子这边的板车上,背个三四趟应该就够今天送的了。干劲十足。
半大女孩子的力气也还是有限的,送了三趟了,回到林子里歇歇手。看着割出了一片空地,安祐祐走向了林子的更深处,希望寻得更肥更厚的草片。树上的鸟鸣声丰富又动听,雀跃地唤着回家团聚。地面上也细细簌簌开始传来晚间虫鸣。
手里的镰刀背随意的挥向草地,一片绿色中间赫然显出一个白色的圆物体。暗下来的夜色让视线变得模糊。安祐祐探出眼睛走近那个白色的物体。椭圆的形状,白色的外壳,两手捧起的大小,像是盛满水的碗的重量。鸟蛋?!可是见过的鸟蛋可没有这么大的,这要是鸟蛋,那母鸟是要有多的啊,翅膀怕不是要阿爹那么高了!带回去给阿爹认认。
鸟蛋被小心翼翼地裹进草里系在布衣襟里。
送完了一车的饲草,回到家。
“阿爹,我今天捡到了一个好大的鸟蛋,您看您看!”安祐祐解开衣襟的保护,将草包抱上堂屋四方桌上,扒拉出白色的壳。
安老保此生至今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鸟蛋,惊喜这天降的好运,谢天谢地的,又怕给人看到了觊觎了去。可也真说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娘,你也来看看”
“哎呦,这么大呀,可得打到几个碗里才盛的下,够咱们一家都美美的吃上”
“咦!就是个没见识的婆娘,这样的稀奇你见过几次,砸到咱家了就想着吃!”安老保嘴上臭臭着自己婆娘,眼睛里止不住的闪光。仔细端详揣度这巨大的鸟蛋,突然发现透过点豆的烛光,蛋的一边顶端有一丝暗影。怕不是个幼胎吧!吃是吃不得了。
“天赐的,得供着,留着看能出来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