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男人把赵全领进来。”
“是。”周瑞家的也不知何意，小跑了着出了二门找到自己男人。夫妻二人低语一番，小厮们将正在打牌的赵全叫了来。
“周大爷，您有什么吩咐？”赵全个儿不高，生得十分猥亵。周瑞纳闷，这样的人怎么能生出那么水灵个丫头，自己若是生这么个丫头，凭他们夫妻在贾府的地位，他们的女儿准能做宝二爷的姨娘。可惜自家那丫头生得连这府上粗使丫头都不如，请示了太太早早地打发嫁了。
“太太有事吩咐。”
“周大爷，奴才那丫头随郡主出门，上次太太吩咐的事，奴才还没得空和那丫头说呢。要不您老给奴求个情。”赵全急忙下跪求告，他一个在二门外侍候的下人，想见郡主身边的人谈何容易？
“老赵，你交了好运有，太太找你有好事，走吧，莫让太太等急了。”周瑞不奈烦地推了赵全一把，这老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指他成事？门都没有。
“好事？不瞒周大爷，奴才这右眼睛乱蹦了好几天了？”赵全爬起身来，指着自己的眼睛担心地说。
“你的丫头侍候了林家郡主，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就等着过老太爷的舒服日子吧！日后你好了，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周瑞随口打趣，崔着赵全快走。
“托周家大爷的福。”赵全听周瑞的话有理，心里喜欢起来。猫腰抄手跟着周瑞进了二门，周瑞家的前头引路，三人拐弯抹脚儿来到梨香苑。
“梨香苑？”赵全一看不是荣禧堂，心生疑窦，“周大爷，这？”
“安心等着。”周瑞也不多言，陪着赵全侯在院中。
周瑞家的进去回报。不多时，周瑞家的站在门口朝二人招手。
“走吧。”周瑞在前，赵全正正衣冠随周瑞进屋，他偷眼向上瞧，王夫人正位而坐，旁边陪坐一位体态丰腴的太太，瞧面容这位太太定是薛家姨太太。太太有什么事要当着姨太太的面吩咐呢？赵全的脑袋也飞速地运转着。
“见过太太。”赵全急忙跪下磕头。
王夫人挥手，周瑞家的发话，“起来吧。”
“谢太太。”赵全起身立在一边等着回话，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到贾府几年了？”王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漂在茶碗上绽放的碧绿茶叶儿。
“嗯？哦！”赵全掐指一算，“回太太的话，八年了。”
“很好，这八年鹦哥侍候老太太尽心尽力。那孩子生得端庄，待人和气有礼，我瞧着像个有福。她也大了，今儿破例把她的奴籍消了，你领她出去，过自在日子去如何？”王夫了拿起紫鹃的奴籍和她立下的解契文书递给赵全。
“扑通！”赵全一听急忙跪倒在地，争辩着说道：“太太，莫不是那丫头做错了什么事？您打得骂得杀得，千万别赶我们父女走。”赵全过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寄身贾府虽是为奴，至少吃得饱穿得暖。离开贾府自谋生路，那可怎么活呢？
“不是赶你们走，是我瞧着鹦哥那丫头不错，想给她做个大媒，因此先还她个自由身，不知你可愿意？”王夫人见火候到了这才说道。“聘礼少不了你的。”
赵全抬头看看周瑞，周瑞含笑点头：“老赵，还不谢太太恩典？”
赵全还是不敢相信，他想了想朝自己的大腿使劲掐了一把，“哟。”腿上传来一股强烈的痛感，他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他“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太太，奴才愿意，奴才愿意。”天上掉这么大个一馅饼，赵全美得都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了。
“起来吧。”
“谢太太。”赵全起身，傻笑了一会寻思过味来。不对呀，太太把我闺女许给谁家了？莫不是，嫁了瞎子瘸子，还是嫁给行将就木之人了？他吧嗒吧嗒嘴儿，重新给王夫人跪下，“太太，您把奴才的闺女许给谁了？”
“哼！还怕我的外甥配不上你的闺女？”王夫人冷笑着说道。
“太太，奴才不敢，奴才一生只得一个丫头，虽蒙太太抬举，可我这做爹也得打探一二，这样才对得起她早死的娘。”赵全纵是昏聩，可这舐犊之情还是有一点点，这几年闺女年纪渐长，父女二人独处之时，丫头虽然常数落他的不是，冬棉夏单的鞋帽却也没少给他做。夜深人静，赵全午夜难眠之际，他也常想若是他没有赌博的恶习，守着祖宗家业好生过日子，鹦哥也是主子小姐一个，如今倒要与人当奴做婢，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每当这个时候，赵全都忍不住抽自己几个嘴巴。
“我是吃斋念佛之人，鹦哥虽不是我养的，但也在我身边长大，我岂能把她往火坑里推？”王夫人故做慈善样儿，语重心长地说道。
赵全坚着耳朵听着，恐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金陵薛家的独生公子是我亲外甥，现年一十六岁，姨太太想先给儿子娶房姨奶奶侍候着，左挑右选也没有中意的。也是鹦哥的缘分，今儿姨太太一眼就相中了你的闺女，这不巴巴地备了彩礼儿，求我给她说媒。”王夫人依宝钗的主意把这话给赵全说了。
“薛家？哪个薛家？难道是丰年好大雪的薛家？”赵全听罢，双眼熠熠发光。
“老赵，你倒有些见识，竟然还听过金陵薛家的名号。快快谢恩吧，你闺女就要做薛家的姨奶奶了。”周瑞羡慕的心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