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糖穿着明显大了一倍不止的衣服走了出来。
因为衣服不合身，她只能将衣袖和裤腿卷起，但是裤腰太大，就算将衣服全都塞进去也还是不行，于是鹿糖只能松松垮垮的将衣服穿在身上。
活脱脱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秦赐本来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看到鹿糖有些别扭的样子，不禁弯了弯唇角，他道：“这衣服我没穿过，你的衣服等下会有人把你烘干。”
鹿糖点点头，道：“谢谢你。”
“不用，就当我是助人为乐吧，下次我可就没有这么好心了，下这么大的雨你还在那傻站着。”秦赐点了点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鹿糖听着抿了抿唇，她上前走了几步，只是这裤腿又散落下来，跟穿着一件戏服似的。
无奈之下，鹿糖只好弯下腰重新卷起裤脚。
秦赐看见鹿糖的动作，倒是把手机放下，他说道：“你过来坐会，衣服很快就会烘干。”
鹿糖：“谢谢”。
她卷好裤腿又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听着少女客套的语气，秦赐轻笑一声，“你今天已经说了无数遍谢谢了，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是那么容易发好人卡的人吗？”
鹿糖抬头，眼睛眨了眨，脸上倒是平静，“那你想干什么呢？”
秦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他的睫毛轻微的颤了颤，语气随意：“我秦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什么理由，好了，你现在这里坐着，我有事要做。”
鹿糖看着秦赐紧攥在手里的手机，察觉到他眼底的异色，但她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嗯”了声。
秦赐很快上楼走到房间，将房门紧紧关上。
他打开手机，拨打了刚才被他按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一道有些怒意的声音。
“秦赐，在江城的这些天看来你还是毫无悔意，现在连我的电话都敢挂了。”
秦赐弯起唇角，留下一个嘲讽的弧度，“这不还是你教得好，六亲不认，不都是跟你学的？”
“你……”电话那头的男人气结，语气更是暴躁，“秦赐，这就是你跟老子说话的语气吗，不要忘记你现在的一切都是秦家赋予你的。”
秦赐冷笑一声，凤眸幽深如潭，带着最深最深的轻蔑，“那你就给我收回来啊，看我在乎吗？”
“你还真是反了天了，当真觉得我管不了你了，你要记住，只要生在秦家一天，你的命运就不可更改。”
“那你就看着吧。”
秦赐的语气轻了下来，但语气中的寒意不减，总有一天，他会将秦家引以为豪的骄傲全部摧毁。
这些腐蚀到骨子里的肮脏腐朽早就不该存在。
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竟然轻了下来，他咳嗽了声，然后才说道：“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怪我，但我这都是为了秦家的未来考虑，这么多年我已经想办法弥补……”
秦赐垂下了凤眸，眼底晦暗不明，他打断男人的话，道：“有用吗，这话你还是留在地底下独自一人忏悔吧，估计没人会听。”
“秦赐！”男人似乎气急了，“你个逆子!”
秦赐轻笑一声，语气不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不说我就挂了？”
“过几天就是你母亲的忌日了，你要记得…………”男人似乎这才想起今天打电话给秦赐的目的。
“这事我自然不敢忘，不过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相信母亲他也不想见到你。”秦赐的嘲讽语气不减。
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似乎一点都不想听到男人的声音，这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良久，秦赐看着安静的房间，他像是克制不住自己般，眼底浮现一丝可怖的狰狞。
他紧紧攥着手机，又十分重的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下，凤眼里布满了歇斯底里的颓丧。
秦赐状若癫狂的轻笑了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他又慢慢弯下腰，将手机碎片仔细的捡了起来。
一片一片的放到了掌心里，直到最后一片捡完，秦赐面无表情的将掌心合拢。
碎片慢慢嵌进肉里，掌心很快就有鲜血跌落，一滴一滴落在了地板上，血迹渐渐晕染成一小块。
秦赐这才满意的笑了，他将手掌张开，挥了挥手，带着鲜红血迹的碎片又重回地面。
少年有着一张分外精致的脸，轮廓线条都像被黑暗沾染，墨一样深沉、浓郁。
冷酷的叫人战栗。
此刻他脸上带着无尽的疯狂，眼底的黑暗像是漩涡一般，择人而噬。
恍如身处地狱的魔鬼，带着疯狂降临。
鲜血还在留着，可是秦赐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漠然的看着。
“或许，我在当年早就该死了，该死的应该是我才对啊。”秦赐喃喃自语道。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少女音。
“秦赐，怎么了？”
鹿糖本来坐在沙发上好好的，过了一会她就听到了一阵巨响，她往楼上看了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赐的理智被稍稍唤醒，眼底恢复清明，听到鹿糖的声音，他张了张嘴，声音还有些沙哑。
“没事，我不小心把手机摔了。”
这话鹿糖自然不相信，有谁把手机摔了，会造成这么大的声音，你当这是鞭炮啊。
虽然不信，但是鹿糖还是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没有听到鹿糖的声音，秦赐看了看自己带血的手掌，他莫名笑了声，眼底浸染了几分破碎星光。
他低声道：“看来我离疯不远了。”
秦赐说话的语气极轻极轻，淡的仿佛藏匿到了尘埃里。
他缓缓起身，只是因为蹲的有些久了，脚有些麻，他缓了会。
待到恢复过来，秦赐这才走进卫生间里。
他打开水龙头，将水扭到最大。
秦赐近乎自虐般的将伤口对准水流，用另一只手揉搓着血迹，这样他很快就将血迹冲洗干净。
冲洗的过程中秦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如果忽落掉那洗的泛白的伤口的话，他就像只是简单洗了手一般。
不得不说还真像一个疯子。
洗好手，秦赐就下了楼，他看了眼还坐在沙发上的鹿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