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晋国正在点菜，看到程白鸦进来，起身迎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给他介绍：“小白，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的安阿姨。”
程白鸦是那种“会来事”的性格，虽然心里说：你什么时候提过？怎么冒出来个安阿姨？脸上的笑容毫不含糊的朝安鸿雁绽放开：“安……阿姨好，我爸经常提的是阿姨，看您这么年轻我都没敢直接认。”
安鸿雁看上去最多四十岁，身形挺拔，化着精致淡妆，一身板正的套装，坐姿笔直，笑容老练：“嘿，这孩子真会说话。啧啧啧，老程你儿子这形象，不去当明星可惜了，那些个电视上的小鲜肉怎么和他比。”说着提起手边的纸袋往程白鸦手里塞：“小白，阿姨来的仓促，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送你个小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可别嫌气。”
程白鸦客气推脱着，却看程晋国一个劲给他使眼色，只好把东西收了，对安鸿雁感谢一番。撇一眼袋子里的东西，是自己最近特别想要的一款耳机。这就有意思了，她是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的？
安鸿雁指着边上一直沉默的短发男孩说：“这是我儿子向予舒。予舒，别看手机了……”
向予舒放下手机，跟程白鸦点头示意，没说任何话。他心事重重，懒得说话，只想吃完赶紧走。
“我叫程白鸦，叫我小白就行。”程白鸦觉得向予舒比他大，就自称小白了。
“哎，你说，他们俩谁大？”程晋国拉一下安鸿雁问。
“予舒是属狗，嗯，虚岁19。”安鸿雁看着程晋国。
“那还是小白大，他属猴的，两人差一岁。”程晋国掰着手指捯属相。
程白鸦想：“这安阿姨和我爸说话的表情语气，看着有点别扭啊，哪不对劲呢？”
突然回忆起卦象，再配合这场景人物：“哪是给我介绍对象，分明要给我找后妈！”想通这一点，再看程晋国和安鸿雁的互动就顺理成章多了。
年轻人搞对象要见双方家长，今天见识到中年人搞对象，互相见对方儿女……
程晋国的心情程白鸦是能理解的，坚持十几年，现在自己已经长大，再婚也算合理，只是以后自己就很难留在家里，只能去住校了。
一顿饭吃下来，程白鸦对安鸿雁母子的印象还可以，没有讨厌的地方。
回到家，程白鸦开门见山的问：“爸，您跟安阿姨，什么关系啊？”
“朋友关系呗。”程晋国笑着装傻。
“您说您跟安阿姨交朋友，向予舒他爸会怎么想。”
“哎，他爸早没了。”程晋国叹口气。
“我懂，您是老房子着火了吧。”程白鸦调侃。
“小孩子别乱说。”程晋国佯怒，瞪一眼程白鸦。
程白鸦拎着礼物的袋子逃回自己屋，一边走一边说：“我表个态，安阿姨人还是挺不错的，只要不是搞婚外恋，你们怎么发展我都能接受。”
与此同时，安鸿雁和向予舒在回家的车上。
“予舒你觉得程叔叔人怎么样？”安鸿雁双眼闪烁，小心试探着。
“你们结婚以后我能自己住吗？”向予舒早就看穿了一切。
“不能。”安鸿雁喷出两个字。
“上大学之后呢？”
“我活着，就是你妈，别老琢磨怎么跑，我劝你善良。”安鸿雁放狠话。
“那我去国外上大学。”向予舒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他可以拿到包括生活费的全额奖学金。
“行吧，行吧，怕了你，上大学之后你自己怎么着都行。”安鸿雁知道向予舒的本事，只能妥协。
程晋国和安鸿雁得到各自孩子首肯后，很快结婚了。
婚后生活意外的和谐，并没有想象那些问题，程白鸦不仅没搬出去，在家里住的反到更滋润。
程晋国和安鸿雁结婚后对工作都变成佛系心态，以前两个人都是每周能回家两三天就不错大忙人，现在变成永远准时一起回家。
向予舒和程白鸦进家就能吃热饭热菜，不管多晚回家都有老父亲老母亲在客厅等你。更过分的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天天撒陈年狗粮。
向予舒对再婚没什么反对意见，毕竟父亲已经失踪十几年，母亲之前都是靠工作麻痹自己，现在有了新生活，他很替母亲高兴。
至于这个家，其实也还行。
放学家里有人的感觉是非常不错，程家的房子挺大，各回各屋并没有什么打扰。而且位置离向予舒的中学很近，几站地铁就能到，方便不少。
向予舒心里放不下的，是妹妹的事。
转眼过了几个月，一家人生活的其乐融融，每天晚饭还会在一起聊天时间。
今天的话题是程白鸦的修炼。
开始程白鸦还是很谦虚的说强身健体。被安鸿雁问的紧了，就答应表演一下起卦。
安鸿雁期待的说：“小白你帮忙算一下我手头这个项目的情况吧。”
程白鸦随手拿起三个硬币，往桌上一抛。
卦象：风天小畜，卦辞曰：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他解释道：“享，是在不触犯客方利益情况下，主方可以顺利地发展的意思；密云不雨很容易理解；自我西郊，简单说和密云不雨意思一致。虽然属于下下签，却是蓄势待发而后能成的卦象。估计当下遇到些阻碍，但不要灰心放弃，积极准备，最后还是会有好的结果。”
安鸿雁听的频频点头。
向予舒不屑的说：“迷信。”
程白鸦有点生气，这个弟弟超级臭屁，忍了他很久，今天就要跟向予舒杠一杠：“你要不要试试。”
向予舒还是那个高傲的表情：“算卦都是模棱两可的话我可不信，障眼法之流也不想看，你有没有真本事。”
程白鸦的确没什么能拿出手的“真本事”。
归真不修法术神通，《参同契》虽然是必修科目，能算天地大道，但不能算人，六爻只是他自己的消遣，不在正道里。
算个天气变化，人家说你提前看了天气预报。
表演下运行大周天，这谁看的见呢。
辟谷？也没法表演。
其实他还真有个厉害的，是个铃铛，在庙会上买的，配合着符，能让普通人进入反观内视的状态。
大宗门帮那些突破不了境界的弟子，窥视上一层境界面貌的法器。
买的时候就是看那铃铛古朴可爱，打算当个摆设，没想到给别人用。
今天向予舒给他将到这了，程白鸦一咬牙，打算吓吓向予舒，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发着狠说：“吃完饭来我屋，让你看看真正的神通。”
晚饭后，向予舒跟着程白鸦来到他的房间里。房间布置简单，东南角铺着地毯，上面有个蒲团，靠窗一张书桌，剩下就是书架和衣柜，没有任何宗教的痕迹和浮夸的装饰。
向予舒从环境里感觉到程白鸦可能真是有些本事的，但是之前话都说了，没法收回。而且也想看看什么是神通，虽然他早就把宗教给彻底否定。
程白鸦点上一炉檀香。
让向予舒端坐在蒲团上。
取出铃铛，仔细的挂上铃舌，放在手边。
“一会我施法，你端坐不要乱动就可以。我不对你做任何引导，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内心的反馈，如果你表情痛苦或生命体征异常，我就会叫醒你。好，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开始。”
向予舒勾勾嘴角，点点头，示意随时可以开始。
程白鸦取出一张符纸，几下叠成一把宝剑的形状。
再摇动几下，符从剑柄处起火，慢慢的燃烧。
随着燃烧，嘴里念起口诀：“日升月落，循环往复，意去神来，涛涛翻涌，升天达地，出幽入冥，炼化九道，还吾真形。”
不知道符纸是什么材料，烧的过程中完全没有烟，并且是随着口诀烧完。程白鸦把纸灰在手里一揉，再抬手撒开，已是一把黑烟，在屋里弥散开来，同时嘴里喷出一个“敕~”字。
然后对着向予舒说：“合眼。”
开始轻轻摇响铃铛。
叮~~~嗡~~~~~~，袅袅萦萦，悠悠荡荡，内脏都在跟着共振。向予舒的意识全部集中于声音上，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
程白鸦心里其实没底，毕竟自己第一次用这套东西，没有正规的传承，口诀不知是否能有效。一直摇了三十六下铃铛，停下手，小心翼翼摘掉铃舌，观察向予舒。
向予舒鼻子里吸入符灰，又被铃声引导，进入深度催眠，在神游太虚幻境。
程白鸦发现，自己也受到铃声影响，进入一种奇妙的灵魂共振的状态，能接受到一些向予舒的意识碎片。但向予舒的意志力很强，泄漏的碎片极少。
大约经过二十分钟，向予舒有些摇晃，留下眼泪，再就是表情开始痛苦。程白鸦也感受到痛苦，马上厉色大声咏念：“太上台星，应变无停，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敕~”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向予舒的头顶。
向予舒醒了，缓缓抬起被泪水婆娑的双眼，迷茫的看看四周，有些愣。程白鸦知道这是陷入庄周梦蝶的感觉，不知现在是真是幻。赶紧打开屋里所有的灯，拉开窗帘。
“刚才是幻境，这里是现实。知道我道法神通的高明了吧。”
向予舒恢复的很快，已经理清了自己心里的思绪。
“刚才是催眠吗？”
“不仅是催眠，是对深层次意识的探索，如果我引导你，还可以让你看到更多东西。”程白鸦有点小得意。
“能引导人的意识？让我看到幻觉？”
“那可不是幻觉？向小园是谁？”。
“你怎么知道向小园？”向予舒震惊。
“我能看到一点你意识的投射。你脑子里全是向小园，简直就是你的心魔。”程白鸦捏着下巴，很担心。
向予舒对心魔没什么恐惧感，反而觉得程白鸦能帮他做很多事，但他当然不会承认封建迷信有什么高明之处，至少嘴上不会认。
向予舒站起来说：“来我屋吧，有点事想跟你说。”
程白鸦虽然没得到向予舒的称赞，但也沾沾自喜起来。以最近一起生活的经验，向予舒没反驳他，就已经是极大的肯定。
向予舒跟程白鸦说了向小园的事，并给他展示那些证据。
程白鸦觉得有点不可置信，他不是太相信那些数据。
向予舒看到他的疑惑，解释道：“刚才我在你的法术中找回了被篡改的记忆。虽然这也可以解释成我对之前信息的汇总，通过你的法术具现化。但我还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向小园真实存在的概率是80%以上。”
程白鸦还是不能接受。
向予舒又给他展示李冬青那天说的话。
程白鸦网络小说没少看，对“系统”更有兴趣。
如果“系统”是存在的，那向小园的存在就很合理了。
程白鸦想明白后，表情明亮起来，“我们能做什么呢？”
“找到系统，让它把向小园救回来。”向予舒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