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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死亡海域的主人——人鱼族

幽静碧蓝的海底世界,就像一个蒙着面纱的异域少女,处处透着神奇与秘密,各色各异的鱼群自由游动,就像是绣在少女裙脚上的点点花朵,在裙脚翻飞之间,若隐若现,增添了无限的生机与奇趣。

斑斓璀璨的珊瑚藻,嶙峋特立的礁石群,形态各异的深海植物,都诗化了这个宁静却又玄幻的海底世界,各类海藻身姿飘摇,各色鱼群尾鳍摇摆,所有的海洋生物都打着自己特有的节拍,为这宁静的海底世界谱写出一曲美妙而神奇的旋律。

一个古老而悠远的声调突然扰乱了这份宁静的旋律,在这片浩瀚广袤的幽蓝世界悠悠回荡,缭绕在耳,“伟大的海神陛下,您最忠实的子民为您奉上最诚恳的信仰,为您举行最盛大的祭祀,为您献上最珍贵的祭品,只愿伟大的海神陛下能庇护您忠实的信徒,能守护这片宁静的海域,守护您的子民的最后一块乐土……”

海峡幽谷之间还在回荡着这个古老而悠远的声音,幽静的海底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全体人鱼族依次排立,站在最前面的是两个人鱼,其中一个是头戴女王冠,美艳惊人的人鱼女王,另外那个便是正在吟唱祭歌的老人鱼。

老人鱼双手举着一根古朴的魔法杖,魔法杖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色宝石,这根古老的魔法杖在四周碧蓝海水的掩映下,闪烁着幽幽光彩,就好像是海神陛下的回应。

所有人鱼都是双手交叉,贴在前,抚着前的那两块圆润的贝壳,低下了她们娇美的面庞,默默的祈祷着什么。

老人鱼悠远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两个人类就是冒犯您的无知的邪恶的存在,他们冒犯了您的尊严,他们扰乱的您子民的生活,他们打破了大海的宁静,他们污染了我们的家园,他们无恶不作,他们狡猾多变,他们邪恶无耻……”

“现在您最忠实的子民,将这两个人类邪恶的灵魂献给您,希望您能洗刷他们生前的罪恶,感化他们的深陷罪恶的灵魂……”

久久之后,老人鱼这番拖沓繁杂的祭文终于吟诵完毕,老人鱼微微平了下气息,然后轻轻的挥动了一下手中古朴的魔法杖,众人鱼面前那簇茂密的海藻便向两边倒去,终于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罗维只觉得浑身乏力,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也不知道那群看似美丽善良,实则顽固狠毒的美人鱼给自己下了什么阴招数,罗维扭头看了看身旁被海藻绞住的苏菲,看着那双曾经清澈美丽的大眼睛,此时却紧紧的闭着;看着那张曾经清秀美丽的俏脸,此时已爬满了由青转黑的经脉,变得狰狞可怖。

罗维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孩,看着这个占据自己整颗心的女孩,看着这个陷入深深沉睡,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女孩,罗维有些绝望的叹了口气,然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因为他不忍心去看,不敢去看。

坚韧的海藻缚住了罗维的手脚,将他绑在冰冷的礁石上,罗维闭着眼睛,思绪渐渐恍惚……

冒险,呵!冒险之路固然刺激多趣,可是也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危险,有时候,所遇的危险却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于是冒险,让人们闻之生畏,望之止步,在刺激与平安之间,人们都选择了平静而简单的生活,能安稳而简单的过完一生,就是一种幸福,一种幸运。

可是罗维呢?如果让罗维再选择一次,他还会这么毅然的选择冒险吗?是否会考虑考虑那种生活在帝都,过着优越而富贵的上等人生活呢?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我相信罗维还是会毅然的踏上这条看不见明天的冒险之路,罗维是一个不安于平静的人,他体内流淌着不安的血液,流淌着憋存了十六年的激情,他需要发泄,他需要燃烧,于是,他注定是一个冒险者,一个永远也不会安定下来的冒险者,因为他有一个梦,探索大陆神奇与秘密的梦。

可是现在,哎!现实总是那么不能如人愿,总是那般的无奈,或许,这就是生活吧!不容反抗,不容挣扎,只能服从,只能接受……

死?死就死吧!另一个世界一样充满神奇,一样可以冒险,只是那时苏菲还会不会在自己身边呢?

物非人亦非?

罗维又叹了口气,思绪渐渐收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那倒向两旁的海藻,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一众美丽的人鱼,明知道死亡临近,却未流露出任何胆怯。

站在人鱼女王身旁的那个老人鱼,半举魔法杖,虚指罗维,喝问道:“我代表仁慈的海神陛下,最后再问你一遍,你们人类这次闯入我们的海域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就是你是如何知道那个关于海狼兽的秘密的?”

听了老人鱼的喝问,罗维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其实这个问题,这些人鱼早在昨天就多次拷问过自己,刚开始时,罗维也很认真很诚恳的解释了一遍,并表示了自己这些人的友好,绝无任何的恶意,只是借宝地一过,如果需要过路费,自己这些人也一定会支付。

可是当罗维废了老大一番口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解释示了好几遍之后,迎来的却是人鱼们一致的反对和质疑。

“人类是这世上最狡诈的种族,也是这世上最无信的种族,他们许下的承诺就像鱼儿吐出的泡泡,转瞬即破!”

“人类是出了名的言而无信,满嘴胡话,听信他们的话就像相信虎鲸鲨会吃海藻一样,傻子也不会相信!”

“人类说十句话,其中九句是假的,还有一句可以直接忽略!”

“信人类的话,虎鲸鲨也能吃素!信人类的话,小鱼儿也能打洞!信人类的话,大海也能走路!”

“对!信谁也不能信人类,人类的信用早已臭名昭着,就算是海藻儿也不会相信人类!”

“打死也不能相信人类,这是绝对的真理……”

众人鱼你一言我一语,将罗维说的彻底哑然,心里不禁感叹:看来人类的名声已经臭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于是罗维彻底的闭上了嘴巴,可是人鱼对人类的语言攻击又怎会这般容易就结束呢?

“你们看,揭穿他们人类伪装的面具之后,他们就哑口无言,无话可说了,这也算是默认了我们的话。”

“只有撕去伪装的面具,才能显现出人类无耻的嘴脸。”

“沉默就是默认……”

众人鱼群情激愤,一言接一句的根本不给罗维任何插嘴的机会,罗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鱼给自己及众人类同胞下了不可辩驳的定论。

最后,由一位颇有地位的老人鱼做了总结性的说话,“人类的世界充满了虚伪与阴险,自私与虚假成了每个人类都必须具备的生活技能,这也导致了人类永远也无法弥补的劣根性,人类,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他们污染了这个原本美好的世界,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罪人,所以,我代表女皇正式宣布这两个人类的死刑,让我们来做这个世界的清道夫!”

于是,罗维和苏菲的死刑,彻底成了板上定钉的事情,而执行死刑的时间,就是今天。

面对老人鱼走过场似的喝问,罗维根本不屑回答,因为罗维知道,一切都是徒劳,和面前这群先入为主、顽固的人鱼解释,真不如自己抱块海石撞死得了,罗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做任何回答。

老人鱼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说:“既然到此时,你还是这般冥顽不灵,不知教化,那我也只能将你的灵魂献给伟大的海神陛下了,让陛下去洗刷你的罪恶,感化你顽固的灵魂,引导你的新生……”

老人鱼后面的话,罗维已经没心情也没兴趣听下去了,死则死矣,何必说那么多废话,摆那么多理由,真不知道是人鱼虚伪,还是人类虚伪,或许,只要是生命,就摆脱不掉虚伪,虚伪与生命就好像连为了一体,除非这个世界没了生命,那么这个世界才会变的真诚。

“呈祭品,献海神陛下……”老人鱼拖着老长的腔调举行着祭祀典礼,一步一步循规蹈矩,墨守陈规。

一个巨大的贝壳被几个娇柔的人鱼姑娘抬了前来,打开贝壳,珠光闪烁,耀人眼目,里面竟然装满了各色珍珠和宝石,纯净的质地,圆润的色泽,随便哪一颗拿到人类世界,都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满满一箱的珍奇珠宝,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似乎连周围寂的海水也为之动容。

老人鱼魔杖轻举,似乎能控制周围沉的海水,将巨大的贝壳轻轻的托起,然后缓缓向前方移去,待到一个深渊峡谷之上,巨大的贝壳突然翻转了过来,里面装着的珍珠宝石轰然散落,就如一道会发光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转瞬便没了踪影。

祭品献完,老人鱼的那双死鱼眼又重新转向了罗维和苏菲两人,漠然而冷淡的看了两人一眼,挥了挥手中的魔法杖,口中轻念着不知名的咒语,可是令罗维感到惊奇的是,海底那满山遍野的红色海藻,竟随着老人鱼的吟唱,不停的向上蹿长,渐渐的向自己和苏菲靠拢……

罗维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血红海藻,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长生草,一种生于深海之中的海藻,可自动伸长或缩短身形,能释放一种毒液,若只是少量,有麻醉效果,若超量,能直接让人死亡,没有痛苦的死亡。

罗维见人鱼族给自己安排的是这种安乐的死法,对这群顽固的人鱼的印象也不禁有了丝好转,笑了笑,没有反抗,任由的长生草慢慢的缠上了自己,而自己,只想最后一次,将身旁这个美丽女孩的容颜深深的烙印在心间,来世也不会忘记。

血红的长生草已经裹住了苏菲,释放出来的毒液透过毛孔,慢慢的渗入苏菲的体内,原本陷入深度昏迷的苏菲就好像突然恢复的感知,身体急剧扭动起来,清秀的脸上也流露出难受的表情来。

罗维心中一痛,老天为何要这般的残忍,难道连死也不能让人安乐一点吗?罗维不禁怒吼一声,体内的斗气急速流转起来,被缚住的四肢也开始奋力挣扎。

众人鱼也发现了罗维的异常,还以为罗维因为死亡临近不甘就此死去,所以才会这般奋力挣扎,老人鱼颂咒不断,还在操控着长生草,身旁的人鱼女王见状,连忙吟颂起咒语来。

罗维突然觉得脑中一阵刺痛,自己的精神与灵魂就好像挨受着针刺刀割的折磨一样,疼的罗维直欲昏厥,体内好不容易流转起来的斗气失去了罗维的控制,马上流散开来,四肢顿时一软,彻底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只是心中还存留着一份信念和一份对苏菲的关爱,支持罗维,让他坚守着自己的精神之魂,不至于在人鱼女王诡异的攻击下沦陷。

狂躁之后是平静,苏菲又恢复了原样,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不知道沉睡之后是否还能醒来?

悲伤,无止境的流淌,在这个幽蓝的世界,似乎全是咸咸的眼泪。

生不同时死相随,只为那个美丽的约定……

罗维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只盼着长生草能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自己和苏菲,在另外世界,管他是地狱还是天堂,只要有秘密有风景,就有罗维和苏菲的身影,他们要在那个未知的世界,携手完成今生未了的心愿。

滑腻的长生草沿着罗维脚踝,缓缓上爬,渐渐的覆住了罗维的腿,腰,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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