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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人因梦想而完整

公爵府,书房。

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不管外面是晴空万里,还是阴云密布,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雪降冰封,这里就好像一个隔绝的世界,总是充斥着一股异常压抑的森冷与阴沉。

水晶吊灯拂不去屋内的那股阴沉,暖暖壁炉驱不走屋内那层层寒意,这里便是有着帝国第二军务部之称的公爵大人的书房。

公爵大人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抬眼前看,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久久都没有说话。

罗维回府后,第一时间便进了公爵大人的书房,他知道公爵大人再等着自己,虽然自己非常不愿意面对公爵大人,但为了苏菲和贝贝里,罗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那间平时总是避而远之的屋子。

罗维踩着书房里的长毛地毯,一脸平静的望着身前的公爵大人,没有提前开口,于是父子俩陷入了深深的沉闷之中。

片刻之后,还是公爵大人率先打破了沉闷,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罗维不想与公爵大人绕圈子,直插主题,“我想让您将我的那两个同伴救出来。”

公爵大人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没有听到罗维的这个请求,自顾自的问道:“你认为自己做的对吗?”

罗维皱了皱眉,沉默不言。

公爵大人似乎也没准备让罗维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继续问道:“这就你口中那所谓的自由吗?”

罗维仍旧沉默。

公爵大人突然站起身来,盯着自己这个寄予了厚望的儿子,说道:“你说你需要自由,好,我给你自由支配生活的权利,可是你想一想,这个月,你都干了些什么?”

“跟着两个贫民窟的孩子,整日游手好闲,四处闲逛,摆地摊,泡酒馆,这种生活就是你想要的自由么?”

“这不是自由,这叫做自甘堕落!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你肩上所担负的责任,你是帝国子爵,是我卡贝蒂的儿子,格林家族未来的接班人,你注定了要做一个上等人,可是你,却整天和那两个贫民窟的孩子到处厮混,无所事事,不仅荒废自己了学业和武技,还浪费了你自己的青春。”

“可是你呢?竟然还冥顽不灵的将之美其名曰自由生活,你不觉得很荒唐和很幼稚吗?”

公爵大人越说火气越大,一直沉默着的罗维突然插言道:“您给过我自由吗?您给我的那是自由吗?我只不过从原来的一只木偶变成了一只风筝,却始终有一根线握在你手里,你仍旧遥控着我的人生,这是你给我的自由吗?不是!你只不过放宽了我的活动范围,从公爵府变成了整个帝都,我始终都不能逃脱你的掌控,你始终都要干涉我的人生,我能反抗,我能拒绝吗?”

两人争锋相对,就好像干柴遇到了烈火,火气越来越大,公爵大人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摇摇的指着罗维,说道:“那也要看你将自由拿去做了什么,好,就依你所言,我给你的是带有限制性的自由,可是你却拿着这份自由去堕落,去荒废,那么我就要将这份自由收回,你是我卡贝蒂的儿子,你既然出生在格林家,就要认识到自己的责任,我作为你的父亲,我有权并且有义务将你引入正途。”

罗维颇为不屑的笑了笑,说道:“正途?难道在你心中,这天下间,除了宦海生涯,除了继承家业,其它的都是歪门邪道?如果是这样,我宁愿去歪门邪道。”

公爵大人深吸了口气,强压住心中的火气,说道:“我早跟你说过,一个人,想要过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就要有保证这种理想生活不被打乱的实力,如果没有,那你永远只是一个被生活奴役的下等人,你是我的儿子,你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未来,与其现在盲目的追求那子虚乌有的自由,不如按照我给你铺就好的道路,闯出一份事业来,等你自己有了实力后,再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罗维听完公爵大人的话,忍不住笑了笑,给公爵大人讲了个故事,“曾经有一个穷人,他一心想着过富人的奢侈生活,于是,他辛勤的工作,不停的劳动,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挣钱致富之中,到最后,他终于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富豪,他终于可以过上他梦寐以求的奢侈生活,可是那时,他头已白,牙已落,人已老,徒有万千财富,却只能带着留恋的眼光,永远的陷入沉睡。请问父亲大人,这种生活方式可取吗?”

罗维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按照父亲大人规划好的轨迹,我怕等我位极人臣的时候,我却没有激情再去享受生活,再请问父亲大人,您现在每天呆在这间阴沉沉的屋子里,对于生活,对于人生,激情还在吗?”

公爵大人面色一黑,颇为恼怒的说道:“别在我面前伶牙俐齿,油嘴滑舌,你要清楚,如果你不是我卡贝蒂的儿子,那么此时,你也不会站在这跟我争锋相对,而是和那两个贫民窟的穷人一样,正蹲在冒险者公会的大牢里。”

“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你若不是出生在公爵家,没有人会对你躬身行礼,没有人会异常恭敬的伺候你,你将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时你将变成一个普通的人,或许,你会说我愿意变成普通人,可是,当你真正的去过普通人的生活的时候,你会发现,眼前的世界将不再那么美好。”

“你会发现,世人看你时的眼神不再是恭敬,而是漠然;你会发现,往常很容易办成的事情,现在却异常艰难;你会发现原来普通人的生活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你会发现你还是习惯于从前的生活……”

“而你现在所追崇的自由只是一时的新鲜感!新鲜感过后,你还是会回到你原定的轨迹,这只是你年少时的一种叛逆。”

公爵大人的这段话就像一缕魔音,直接侵入罗维的脑海,“你现在所追崇的自由只是一时的新鲜感!新鲜感过后……”这句话就像一波巨浪,在罗维的精神之海里汹涌澎湃,罗维一阵恍惚,忍不住扪心自问:“我追崇的到底是自由还是新鲜感?”

突然间,一月前,与苏菲和贝贝里在冒险者之家的那一幕幕如潮水般涌回心头,自己那一言一语,一字一句都历历在心,犹在昨日,“我很喜欢那种惊险刺激的冒险生活,我要做一名冒险者,一名探险游侠,我要在刺激与惊险的冒险之旅中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我要和你一起,走遍大陆的每个角落,去探询大陆所有的秘密与神奇……”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如死,我不想机械般的按着规划已好的轨道平淡的走下去,我不想我的一生总是那么苍白无力,我正试图让它惊起几道波澜,增添几分色彩。”

“我很向往那样的生活!”

突然,罗维心里有了一个非常肯定的答案。

自己所追崇的不仅仅是自由,更不可能只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感,而是梦想,自己想去追寻自己的是梦想,并且努力去实现它。

生活,因为有了梦想,才能叫做人生。

人,也因为有了梦想,才区别于动物。

罗维终于寻觅到自己苦苦追寻了很多年的东西,它就叫梦想,罗维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便不愿与自己父亲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于是重申了自己过来找他的主要用意:“我很清楚自己的选择,我的人生,我自己掌握,不劳父亲父亲大人多心,我这次过来,是希望父亲大人将我的那两个同伴救出来,谢谢!”

公爵大人见罗维冥顽不灵,不知悔改,自己心平气和的给他说了那么多,反倒坚定了他的想法,公爵大人不禁气极反笑,说道:“既然你不想让我插手你的人生,那么救人的事情,你也别来求我,你有本事,自己去解决。”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在外面不顾一切的自甘堕落,惹事之后,就想到我这个做父亲的,这样对我来说公平吗?”

罗维深吸一口气,为了苏菲和贝贝里的安全,罗维不得不强压着内心的火气与骄傲,去求公爵大人,“希望父亲大人能将我的那两个伙伴从冒险者公会救出来,谢谢!”

这么一句冷冷淡淡的“谢谢!”,将公爵大人给彻底激火了,一拂手,将办公桌上,堆砌如山的帝国军务掀翻在地,但这样似乎还不能完全发泄心中的怒火,“砰!”的一掌,竟然将最坚固木料打造的书桌从中间拍成两半,书房内顿时一片狼藉,公爵大人对罗维大声吼道:“要救你自己去救,别来烦我!”

不管公爵大人如何发怒,罗维都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惧意,罗维看了公爵大人一眼,说道:“您放心,除非我死,我一定会将我的同伴毫发无伤的救出来。”说罢,转身便欲离开。

公爵大人双眼直欲喷火,对着转身离去的罗维大声吼道:“站住!”

罗维置若罔闻,仍旧一步一步的往门外走去。

公爵大人气息急剧起伏,抬了抬手,最后却无力的垂了下来。

“咯吱!”一声,罗维推门而去,一直站在门外的伊戈,看了罗维一眼,闪身入内,走到公爵大人的身边,颇为担忧的说道:“老爷……”

公爵大人无力的摇了摇手,阻止伊戈继续说下去,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严格限制少爷出入,我不想让少爷再接触那两个贫民窟的少年,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伊戈不敢多说,只是看了看这个在世人面前总是一副沉着冷静模样的男人,今天面对自己儿子,却动了如此大的肝火,看着略显老态的公爵大人,伊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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