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抬起手将妲己额前碎发撩到耳后，难得温柔说道。
“那你不许死。”妲己颤抖着声音倔强。
“我也想的。”
“可是好像太晚了。”
猴子没有死。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毒医扁鹊那里。
江湖上名声显赫的怪医送了他几包药粉之后，就把他打发走了。
猴子很奇怪。他不记得自己有生过病，怎么会跑到扁鹊这?何况扁鹊诊治的条件极高，怎么就为自己看病呢?
猴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或许换个说法，他除了曾经的那只小狐狸，什么都记得。
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颗心莫名的疼痛，每当他努力想要回忆，脑袋就疼痛万分。
扁鹊看着站在院内一脸沧桑的绝美女子。
“妲己，你没有心了，会后悔吗?”
“那颗心，本来就已经属于他了。”
此后的年岁，大圣取得了真经，被封为斗战胜佛，所到之处魔种无不匍匐，活得风生水起。
而妲己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再也无法爱上一个人。
佛闻此事，悲心大发，命斗战胜佛，下凡除妖，还人世一个清静。他初闻妲己之名，半响未曾回神，心中有种异样的情绪泛滥，这些年来，他总是会梦到一只白狐，梦中白狐天真可爱，却也名唤妲己，记得在他成神大典之上。还曾见过这名女子，那时的她躲在树后偷偷的看着他，只是眼中有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不会是她，他梦中的那只小狐狸，喜笑，虽生而为妖，却并无太多杀心。而且，与他们相描述的妖媚美人儿差了太多，她是绝美，却少有妖媚。
猴子打到纣王那里的时候，偌大殿宇只纣王妲己二人。
那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媚若无骨的女人与他记忆中的妲己拥有着同样一张脸。
妲己披发赤足，耳后簪一枝瘦长桃花，眼眉葳蕤生光。
她抱倚着纣王，玉足轻勾，朱唇微扬。
“大圣，别来无恙。”
“休跟我废口舌，老孙是来取你们性命的!”
她看着他，勾唇一笑，眸中尽是嘲讽。
“当年造下了无尽杀孽的人如今却成了佛。当年那自由桀骜的男人，如今却成了被戒律清规束缚的金丝雀。你不是他，齐天大圣，已经在成佛的那一刻死了。你，不是他……”
他手中斩杀过无数妖怪的金箍棒，终究是不忍心再落在她的身上。她抬眼，看着自己余下的一尾，复又看向他。
“来啊，继续吧？你不是成了佛要杀我吗？以杀止杀，你若不杀我，日后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妲己，收手吧。你的双手，本不该沾染鲜血。”
她忍不住仰天大笑，笑着笑着泪水从眼角滑落。
孙悟空，你可知道，这双手在你为了紫霞拼命之时，就已经为了你酿下血祸？当年那瘦弱的身躯，一次次的冲到花果山，不要命的与那些比她更强大的妖怪厮杀。她用五条命以及满身伤疤换来花果山的安宁，换来了几百年后，你成佛的残酷现实。
“你离开他，离开这个地方，回到你原本的生活。”
“原本的生活？原本…原本我是跟着花果山的霸主一起的，可是现在他死了，我又怎么回到从前？斗战胜佛，不忍心杀生吗？可真是慈悲啊！”
她的话像是一颗颗刺，狠狠的扎在他的心上。
“心都给你了，还要我的命吗……”妲己笑着低喃，语气中满是苦涩。
“你要，给你就是了。”
她赤裸着足走下王座，一步步走向大圣。
“你会后悔吗?”
大圣望着眼前的人喉头一阵发涩，他抑制住自己奇怪的情感，手握金箍棒掷地，眼中尽显挣扎。
“猴子，我好想吃糖葫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