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十岁,灵师一阶。
钟漓十三,灵师九阶。
“你俩听着,出去了就给我老实点儿,我不介意多死几个人。”血月俯视着钟漓和苏白冷声道。
“是。”都三年了,这好不容易有一次出去的机会,不好好玩玩儿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别想着趁机溜走,代价你们是知道的。”
“是。”是啊,锁魂阵的威力她们一早就体会过了。一旦启动,神魂就犹如被雷电击中,然后束缚,直至消灭。
血月看着苏白眼底的狡黠有些出神。采购本是不允许带学员进出的。
血月起初有些犹豫,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们…没多长时间了吧。
这个世界还不曾记住她们,她们也未看清这个世界。
苏白的这几年成长她是看在眼里的,庆幸的是她似乎还未丧失本心,虽然有时狠了点。
钟漓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看的出神。苏白叫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
出营当日,太阳刚刚落山,她们换上便装来到几十里外的青水镇。正巧碰上人间的上元佳节。
青水镇虽为一小镇,但胜在繁荣,可谓是一应俱全。来来往往的商人,更是为其添上了一层热闹的气氛。
月亮泛着淡淡白光,街上张灯结彩。苏白被这热闹的景象晃了神。
一个人影自血月边飘过。
“暗灵力的波动,不好。在此处等我。”血月抛下这句话便向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有邪修的地方定会出现人命,白日营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终究是为灭邪修,保太平而建。
纳戒已被装满,苏白拧着几个包袱站在两街相交的石桥上。
闹市的喧嚣还在耳边回荡。
上元佳节阖家团圆,天边都被这点亮的红烛给染上一抹薄红。
不远处一房梁上坐立着以为白衣男子,亦是白布蒙眼。
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双手抚琴,如诗如画。
一曲笙歌春如海,门前灯火夜似昼。
苏白被这温馨朝气的氛围所感染,回过神来才发觉钟漓不见了。
漓儿姐自听见要出营的消息后就不对劲,也不知她去干嘛了。也不曾听说她在此处有家人,好生奇怪。
“嘭…嘭…嘭”烟花飞到半空中向四处炸开,落出美丽的弧线,星星点点,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真好看啊。”
“嗯,很好看。”
苏白转身对上一双暗紫的眸子,幽深的让人想沦陷其中,近距离的接触让苏白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真是…眼熟得紧啊。
“怎么,不记得我了?”
绚丽的烟花还在头顶绽放,耳边依然是闹市的喧嚣。
苏白此刻却仿佛只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只听得见这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声。
似乎遇到顾西洲之时,她便不能左右自己的心跳了。
为何如此?在遇见那个人以前,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苏白。
苏白并未回答他的话,反而转问道:“你能看见了?”
三年前见他是眼睛还是一片灰白,现在竟变成了暗紫,魔族特有的瞳色。
“自然。”
“为何不在魔域待着,却来了这青水镇?”
“腻了。”
苏白失笑,什么时候这魔域这么好进好出了。不说也罢。
两人相对无言。顾西洲怎会知道自己在此,真是偶遇么?
“苏白,抓住他。”血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苏白听到后立即扔下手中的包袱转身,抓住正欲从身边跑过的黑衣人。
不料身高悬殊,黑衣人反手就将抓住自己手腕的小不点给推开。
黑衣人早已身受重伤,见形势不妙,当即拿出一把短剑架在苏白脖子上。
“再过来我就杀了她。”他对飞来的血月说道。
“哦?那你便杀吧。”血月愈靠愈拢。
黑衣人握剑的手又紧了紧,划破了苏白的皮肤。
苏白神色自若,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大叔,你是不是傻。你真觉得她会在乎我的性命?”
“你闭嘴。”
他又看了看离自己不及五尺的血月。“再过来,我真杀了她。”
“我说了,你要杀便杀。”血月冷声道。
“你……”话未说完,黑衣人就感觉下腹一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出,血腥味顿时四散。
“大叔,你傻我可不傻。”苏白咧嘴一笑。
血月立即冲过来一剑刺入黑衣人的心脏。
待他死后,倒下一瓶化尸粉,尸体顿时灰飞烟灭。
周围的人见怪不怪,连个凑热闹的人都没有。
苏白扭头,发现一直在看戏的顾西洲也不见了。
她并未在意,拧起包袱走到血月身旁。“当真不管我性命了?”
“你会死么?”
“也是,毕竟他这么垃圾,我这么聪明。”
血月:……
“钟漓呢?”
“啊,她啊…上茅厕去了。”
“事挺多。”
苏白笑笑,不说话。漓儿姐,你可快回来吧。
不过一瞬,苏白就见桥下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漓儿姐,你上茅房怎么这么慢啊。”
“啊…嗯,肚子有点疼。”
钟漓脸色确实有些苍白,血月也没多想,便带着她们回去了。
夜已经很深了,钟漓辗转反侧,一直没有入睡。
烛火还在尽情地燃烧着,势要将最后一滴蜡油燃尽。
她睁开眼望着天花板,神色木然,泪水悄然落下。
若是我死了,这世上还会有人挂念么?
会吧,还有阿白在。
可若是活着的信念都没了,我该怎么坚持下去啊…
是啊,我早就想死了。
苏白醒了,微微睁眼,迷迷糊糊地瞥见还未睡着的钟漓。
这几个时辰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以前问到漓儿姐的曾经时她总是避而不谈。今日回来亦没有要说的样子。
罢了,她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便不问。安慰人这种事,苏白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
白日营的“课程”越来越变态,死伤的人也越来越多。当然,大部分是自杀的。
万魔之境内一片狼藉,破败的阵法,魔兽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残肢骸骨,血流成河,将原本灰蒙的天染成了乌黑。
腐烂已经发臭的,还在流黑血内脏的,哀嚎的,咆哮的。
还有一头浑身被刺破的魔兽站在那儿蠢蠢欲动。
一片黑中那一点鲜红显得格外刺眼。
苏白躺在魔兽的的尸体上一动不动,手里还握着唯一的武器,那把黑纹匕首。
若是忽略她尚未闭上的眸子,还真以为她已经死掉了。
是啊,为什么不死呢?
死了多好啊,死了就不用再受折磨了。
可我,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