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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没办法跟他解释这么多,定下一个时辰后我准时到达的约定后,赵子俊一脸不快的先行告辞回家了。听他话里的意思,若是我一个时辰不到的话,他便要开始放火了。

这人也真是的,我是去救他妹妹,怎么还一幅将就了我的样子?难不成,他根本就不想救他妹妹?为了他妹妹的名誉,还有他赵家的名誉,他是铁了心的要烧死他妹妹?不会,应该不会的。灵芝说过,虚名假誉都是骗人的,过多的在乎只是自寻苦吃。赵子俊应该不会这么傻的。我这么自我安慰着,却忘了,受灵芝这番话影响的,其实只有我一人而已。赵子俊骨子里,是比我还要彻底的迂腐认识。

我坐在客厅里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觉得可以不使喜儿疑虑了,方才回屋取了《道德经》和白玉马护身,悄悄往赵家赶去。

出门寻了个偏僻无人处,唤出白马跨上,一来速度快些;二来真要是难以对付的妖怪的话,有白马也能护我一二。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家里有娘子,外面有待娶的心上人,就算是为了这俩人,我也要好好活着才是。

离我和赵子俊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柴火已经准备好了,里三圈外三圈的将赵子月居住的那几间屋子围了个结实。赵子俊在包围圈外来回焦急走动着,不时抬头四下里寻找,看我到了没有。

有白玉马代足,我早就已经到了,此时只不过是使了个隐身的法术,悄悄地躲在一旁观看。不是我突然胆怯担心降服不了那妖精,而是到达后不久,我就已经察觉到:躲在屋子里的,不是妖精。

其实除了在道观里那次与妖精有过直接的厮杀外,这辈子我还没有见过真正地妖精是什么样子。毕竟我还是肉眼凡胎,即使有妖怪,变化成人真个站在我面前,不开天眼我也认不出来。而且来时路上我考虑着,过往那些僧人、道士没有被杀死,不一定就是说那妖怪仁慈。或许是那妖精以为这些僧人、道士对他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才不曾下杀手。这次赵子俊都要放火杀死他们了,我若是再傻乎乎的冲上去,万一把这妖怪的邪火给勾了上来,真危及到生命,那可就不划算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从进入赵府起,我便开始隐身。

自从食了灵芝给我的丹药,修炼了道家法术后,我的听力大有增长。因此,走到柴火堆外没有多久,我便开始能够隐约听到赵子月的闺房里面传来的谈话声。声音虽然很小,但是靠前走了几步,却还能够听得清楚。

女的自然就是赵子月了,还有一个男的声音,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接下来的谈话,却使我肯定了,这绝不是妖怪。

先是一男子焦急的声音:“子月,怎么办?你大哥要点火烧死我们了。要不然我们出去吧,我们一起向你大哥道歉认错。你大哥就算生气,看在你们一母同胞的份上,也肯定不会怎么为难我们的,好吗?”

屋里沉寂了一会,一个女子声音,想来便是赵子月了,犹豫道:“安哥,要是我们现在就出去的话,我哥哥不肯原谅我们怎么办?再说,即使他肯原谅我们,我们也已经没有退路了。被火烧我们难免一死。可是出去了,我与你的事情暴露,我也没有办法继续活在世上了。不守礼教,与下人私通,乡人们会把我装进竹笼里淹死的。同样是死,不如我们死在一起吧。这样,我们一起共赴黄泉,九泉之下也不会寂寞孤单了。”在一开始说话时,赵子月声音中还有些恐慌,可是说到后来,语气越来越坚定,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但是,那个“安哥”却缺少她的这份勇气,嗓音虽然压的极低,但却近似嘶吼道:“可是我不想死。子月,你不是说,按照你说的计划,我们只要找个机会溜走,就可以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厮守在一起吗?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我还很年轻,我还有一身的好功夫,子月,我不想死,我想要更多的发展啊。”

赵子月呆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道:“可是你说过要与我生死在一起的!安哥,到了现在,我已经无法面对我哥哥了。难道你已反悔,不要我了?”

“我是说要与你一起生死,但是我只是说说,没有想过真的要与你死在一起。子月,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当初我绝对不会接近你。”那“安哥”道。

听到这里,对于屋中的大体情况,我已经可以猜测个差不多了。对于赵子月的大胆妄为,伤风败俗,我固然鄙视,但是对于她屋中的这个“安哥”,我心中更是愤恨不已,这世间竟有如此寡恩的男子?

此时,见我久久不至,赵子俊终于决定不再等候下去。亦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象过要等待下去?长叹一声,赵子俊冲身后的家丁一点头,示意他们开始点火。几个胆大,犹未曾离开赵府的家丁,将几坛烈酒浇到柴火上,然后燃起火把,准备点火了。

赵子俊呜咽一声,突地冲着赵子月的屋子跪下,痛哭流涕道:“子月,自从父母早丧后,家中只你我二人相依为命,在哥哥心中,你便是哥哥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最重要的人。哥哥原本想着,等你再大一些,便为你寻门好的亲事,许配个好的人家。这样哥哥日后也有面目去见我们的爹娘。可是天不遂人愿,你竟然撞了如此的祸事,平白的被妖精给祸害了。哥哥无能,不能救你于灾难之中。今日哥哥决定放火烧屋,一来帮你寻个解脱;二来,也希望可以帮你报仇雪恨。妹妹,你莫要怨哥哥心狠无情。到了地下,若是见了父母,请你帮我好好照顾他们二老,告诉他们,哥哥无能,未能好好照顾你。日后等哥哥下去了,再向父母赔罪。这辈子哥哥害了你性命,下辈子哥哥做牛做马的赔偿你。”说到最后,终于痛哭到不能言语。

家丁们早已将火把拿近柴火,只是见赵子俊哭的伤心,一时犹豫不敢点燃。赵子俊朝着房子磕了几个头,一仰头,猛地大吼道:“点火。”

“住手。”

“住手。”

两声大喝几乎同时喊出。第一声是我喊出的,第二声,却是屋里那个安哥的。在我忍不住撤去隐身诀现身的同时,那个安哥,也挣脱了赵子月的阻缠,从屋里冲了出来,拉开屋门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火把牢牢停在了柴火堆的上方,再往下一点,便要点燃了。赵子俊扭头看了突然出现的我一眼,脸上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接着扭过头去,望着出现在门口的男子,满脸惊讶道:“赵思安?你怎么会在小姐屋子里?”

赵思安担心的看了一眼火把,又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喘了口气,最终下了决心,一脸坚定的走出屋子,走到赵子俊身前一丈处,“扑通”跪下,连连叩首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老爷千万不要点火,屋子里其实一直都没有妖怪,都是小的在装神弄鬼,串通了大小姐一起来骗老爷的。”

周围一片哗然,赵子俊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努力站稳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赵思安道:“你……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赵思安的解释,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原来,这赵思安是赵府老管家的小儿子,比赵子月大三岁,自小和她一块长大。后来外出学了一身武艺归来后,在附近一家镖局里做了个镖师。也是日久生情,这赵子月与赵思安不知怎地就互相对了心思,有了感情,进而私通,私下里订了终身。

激情一过,这两人便开始担心起双方的将来来。且不说两人暗地里私通,会不会被族人啐弃,单是两人的身份,便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赵思安祖上数代都是赵府的仆人、管家,从根上就比赵子月矮了一截。而且,赵子月父母早丧,父母亡,长兄从父,按照常礼来说,赵子月的婚事便应该由赵子俊来主持、决定。按照赵子俊平日里漏出的口风,分明是有意将赵子月许配给柳家庄的柳秀才,也就是我为妾。按照赵子月对自己哥哥的了解,这个打算差不多就是铁板钉钉,不可更改的事实了。所以,两人要想结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两人私下里为此犯愁了许久,还没等想出办法来,赵子月便发觉已经有了身孕。两人顿时慌了手脚,几番私会,开始商量离家出走的计划。只是考虑来考虑去,以两人的经济实力和赵子月的身体,离家出走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最好的打算。而且,真要是离家出走了,只要赵子俊向官府一反映,两人便会成了被通缉的犯人了。因此,出走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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