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林中看着陆夫子和王喆。
尤其是王喆,昨日刚刚过招。
“呸!”
虽然不相信陆夫子和王喆说的,林中还是开了口:“这小儿,前些日子搅闹了一场文会,在文会之后,非礼我女儿……原本这事儿就算结束,可,可原本和我女儿有婚约的人家,说我女儿失贞。一群小人撺掇之后,竟要将我的女儿浸猪笼……”
说到这,林中眼泪又流了下来。
陆夫子和王喆的眼神都看向了刘芒。
“你俩别看我。我当时全是为了救人。”刘芒辩解一句。
可看着二人的眼神,显然是不相信自己。
刘芒也没法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当时是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林家小姐,如今已经浸猪笼了么?”陆夫子问道。
“我说过,要拿着这小子的脑袋陪葬。所以他们暂时没有动手。”
林中狠狠地说道。
“我说你真是个老糊涂……”刘芒指着林中笑道,“就凭你这杆大枪,难道林家铺子还能有人动得了你闺女?”
林中冷哼一声,没理会刘芒。
倒是王喆在边上解释道:“我行走江湖,听说过有一些宗族聚集的村屯,家族族长一句话,就能决定宗族之中一人生死。想必,林中先生就是这种情况。”
说着,微微摇头。
林中倒是没否认王喆的说法,只是狠狠的说道:“我倒是不怕族长。只是他们说了,我若是反抗或者带着闺女逃跑,就会挖了我这一脉祖坟。当真,当真……可恶。”
“当年朱圣人和程夫子规范了女德,从此天下一脉相承。女子失节,根据各地风俗不同,处理方式也多有不同,倒是不违背法礼。”陆夫子虽然有学问,但深受封建社会毒害,虽然觉得林家铺子这事儿做的不对,却也觉得不违背社会礼法道德。
王喆只是嘿嘿冷笑,不发表意见。
“刨祖坟,哈哈,哈哈……”刘芒在一边儿笑了起来。
林中立刻恶狠狠的瞪着刘芒。被绑成大粽子的他,输出全靠双眼,也是无奈。
笑够了,刘芒的脸冷了下来,一伸手把郝建腰间的刀拽了出来。
“唰。”
一刀砍开可绑在柱子上的绳子,林中身上的捆绑也松散开来。
一时间,林中倒是愣了。
他被绑了一天一夜,血液不流通,手脚全麻木。想动手也是有心无力。
刘芒咬着牙根说道:“这天下,老子自认为最不讲道理,却没想到还有比老子不讲道理的事儿。”
“什么朱圣人,程夫子,狗屁!”
“郝建,备车,带上人,咱们去林家铺子说道说道。”
气急败坏,是刘芒出门惹祸的一大标致。
每次他这样的时候,总要出去惹祸,惹大祸。
剩下的,都不用刘芒吩咐,郝建直接就叫上了所有人,带着弓箭兵器。
事情变得有趣了。
王喆自然是要跟着的,林中活动一下手脚,看明白刘芒这是要到林家铺子找事儿。
有机会救下他闺女,他自然不会再动手。只是默默跟着。
陆夫子和二丫被刘芒留下了。
陆夫子虽然有学问,可是刘芒看来,他还是受到封建毒害太多。
刚刚竟然说什么女德……
刘芒虽然不是什么女权患者,可也不赞同狗屁的女德。
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
笑话,老子可是皇子,老子可是纨绔的皇子,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个林家铺子……
林家铺子。
林家宗祠之中,连续几天都有人看守。
祠堂中央,立着一个柱子。
柱子上,绑着林瑾。
她的头发已经散乱,从散乱的缝隙中间,能看到她白皙的脸。
连日来的折磨,让林瑾憔悴了许多。
可这憔悴也这盖不住她的风华。
被绑上的林瑾,最初对刘芒,是恨之入骨的。
可现在她不恨刘芒,而是恨族长,恨那些林家铺子的族人。
更恨那个叫做侯凤亭的家伙。
那个指腹为婚的懦夫,只会和一帮子文人吟诗做赋。真张时候,完全就是缩头乌龟。
林瑾自幼读书识字,李清照是她的偶像。
到现在,林瑾终于明白,大宋国,败就败在这些书生手上。
只会激扬文字,怎能守护江山?
更可笑的,是昨夜看守她的人,以为她睡了。暗地里的对话。
从对话之中,林瑾知道,这些所谓的族人,这些父亲曾经保护过的族人,之所以要把自己浸猪笼,只是贪图他们家的财产。
人性的黑暗,让林瑾感到绝望。
可怜的父亲,完全有能力用暴力手段对付这些族人。
只是因为他们威胁要挖祖坟,要让林中背上千古骂名,要……
只因为恶人无下限,他们父女就要受族人的气。
祠堂大门外,传来脚步声。
听声音,人数不少。
林瑾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到那些丑恶的嘴脸。
尤其是村里那些妇人,每天都要来她面前嚼舌根子。
什么守不住贞洁就要死节,什么生死事小失节是大……
可林瑾明明记得,她们私下里不止一次的谈论别人家的男人,谈论潘金莲和西门庆……
谈论的时候,脸上明明不是鄙夷,而是猎奇和羡慕的表情。
脚步声停了。
林瑾能听到,祠堂的院子里,有很多人的呼吸声。
“林瑾,无论你爹回不回来,今晚,都要把你沉到这八百里水泊之中。”老族长林梵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
“沉了她,不沉她我林家铺子的脸面何存?”说话的,是族长的大儿子。
“……”
下面的话,林瑾都懒得听了。
她现在只希望父亲不要回来。
这是个吃人的地方。
这些人杀了自己之后,就会想办法杀了父亲,然后侵吞父亲的耕地和家资。
想到自己落水,被那个纨绔救过来之后,侯凤亭对自己异样又嫌弃的眼神,想起那几个平日里高谈阔论的所谓才子的腔调……
林瑾觉得,这人间,真丑恶。
猪笼,并不大。
不过刚好能把一个人蹲着装进去。
可想而知,蹲在狭小的空间,活活淹死,是多么痛苦的一种死法儿。
发明这种方法的人,应该第一个尝试这种死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