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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乱世之城

次日正午,窗外的天空碧蓝,微风中弥散着一种湿润的清新,窗内却是截然不同,明媚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留了一室的阴暗和沉积的烟酒气。

手机铃声没完没了地叫嚣着,一秒都不停歇,宿醉中的安以风终于忍无可忍,闭着眼睛在头顶的方向摸来摸去,摸到手机,烦躁地接通:“什么事啊?”

“你在哪呢?”电话里传来韩濯晨的声音,略有些急促。

“在哪?”这个问题把安以风问住了,他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浸透着烟酒味的沙发上,旁边的茶几上摆满了空着的酒瓶,形形色色,林林总总。茶几对面的墙边摆着一台很大的电视机和一台点歌机,这显然是一家夜总会包房的标准配置,至于是哪一家,他分辨不出。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他和兄弟们喝酒,喝得有些醉了,想要回家,兄弟们生拉硬拽把他带到一家夜总会,他当时醉得稀里糊涂,也记不清是哪一家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在一家夜总会吧。”

“应该?”韩濯晨对他的回答十分不满。

“我昨晚喝多了,记不清被带哪来了。”安以风揉揉刺痛的太阳穴,问,“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是确定一下你死了没有。”

“哦,还没死。我活得挺好,四肢健全,五脏俱在,就是有点头疼……”安以风按着额头,第无数遍告诫自己,“下次说什么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既然没死,就别装死了。雷哥约我们去兰亭坊聚聚……”

“又是夜总会?”安以风顿时感觉头更疼了,“就他么不能换个地方聚吗?”

“你想去哪里聚?警察局?”

“嗯!这个提议不错。我还可以找个警花喝喝茶、聊聊天,警花肯定比兰亭坊那些庸脂俗粉有内涵。”

“内涵?”韩濯晨冷笑一声,“你能跟女警聊什么?是聊‘责任分散效应’,还是聊‘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什么分散效应?什么症候群?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韩濯晨沉默了一下,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没时间跟你扯了。我在家等你,你回来换件衣服,我们一起去兰亭坊。”

“行!”

挂断电话后,安以风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洗手间里简单洗了一把脸,提了提神,便开车往公寓的方向行驶。他的住处在中海街上,街道很窄,旁边林立的铺子又占了些路,过往的车辆不免拥堵,车速缓慢,他摇下车窗,一边开车,一边随意地浏览着路边的店铺。

车子经过一个街口,他又看见街口那所废弃多年的铺子,现在铺子正在翻新,原本的牌匾丢在一边,“武馆”两个字在破旧的牌匾上摇摇欲坠。他不自觉放慢了车速,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剥落了金漆的两个大字。

十四年前,这两个字是刚喷了金漆的,阳光一照,特别晃眼。那时候,安以风才十一岁,长期营养不了导致身体瘦弱,身材矮小,学校里的同学总是欺负他,他以为自己学会了功夫就不会被人欺负,整日央求奶奶送他来这家武馆学功夫。

奶奶却总是摇着头对他说:“拳脚无眼,伤人七分免不了自伤三分,结了仇怨,早晚也要偿还。还是读书好,好好读书,好好做人,将来才能过安稳的日子。”

那时的他,年幼无知,并不期待未来的安稳,只想在学校不被欺负。

后来有一天,他又被几个男生欺负。他们不光对他拳打脚踢,还用烟头烫他,把他的手臂烫得全是血泡,他害怕奶奶看见会心疼,躲在学校的球场不敢回家。

天黑了,奶奶看他还不回家,到处找他,最后终于在球场找到他。奶奶原本很生气,嘶声揭底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可当她看见他脸上的淤青和手臂上的烫伤,就一句话都不说了,用力拉住他的手带他回了家。

第二天,奶奶没有送他上学,而是拿出全部的积蓄带着他来到这家武馆。

奶奶说:“小风,你一定要记住:你学功夫不是要去争强好胜,是要保护自己。”

他坚定地点头,道:“我保证:我学会了功夫,一定不护欺负人。”

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努力地练拳,各种拳路都认真学,他也很有天赋,学了五年就成了全拳馆里最能打的。但他一直谨记奶奶的话,除非不得已,他从不动手打人。后来,奶奶去世了,他慢慢长大,渐渐懂了何谓“安稳的生活”,那就是有体面的好工作,优厚的经济收入,宽敞温馨的家,温柔美丽的老婆。而他,除了会打拳,什么都没有,就连唯一的房子都被卖了给奶奶治病了。那时候,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冰冷。

然而,这个世界比他以为的还要冷酷。他在黑市打拳的时候被雷氏集团的新任接班人雷让看中,他不想走那条血腥之路,但他没得选择。直到他被逼无奈,进入了雷氏集团,才真正明白何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世界有太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这六年里,他为雷氏出生入死,才取得了雷让的信任。雷让把雷氏很多赚钱的生意都交给了他管理,包括赌场、夜总会、财务公司。在别人的眼中,他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每天不是在夜总会里醉生梦死,就是在赌桌上逍遥快活,日子过得风光无限。没人知道,他又多反感这样的日子——与人争抢都是赌档盘口和夜总会,做的是皮肉生意,每一分钱都是带着血腥味的,榨干的都是别人的骨髓。

很多次午夜梦回,他问自己,我就这么过一辈子吗?不知道在哪里睡着,在哪里醒来,甚至不知道在哪里死了,有没有人给他收尸?

他不想这样过日子,一天都不想过,可他没有选择,走上了这条路,就注定了回不了头,只能一路拼杀,到死为止。

想起过往和当今,安以风心情有些低落,想要抽支烟,翻了半天也没在车里找到烟。他看见路边刚好有一家便利店,便将车停在街边,进便利店买了二十包香烟。拿着烟坐回车里,他慢慢拆开包装,把五包香烟塞进车子的置物箱里,剩下的烟随手丢在后座上,继续向前开车。

在街口遇上了红灯,安以风停下车车,摇下车窗,望向天空,蓝天白云像是刚刚被水清洗过,洁净无暇,他低头再看街边的水渠,污秽不堪。这就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别。

正感叹中,他在倒后镜里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她在街上奔跑,如黑缎的直发和淡黄色的长裙在风里飞荡,看似秋天的落叶,浪漫又唯美,就是身材有些太纤瘦,让他禁不住担心她会被风托起来。

安以风伸手擦了擦倒后镜上的灰尘与雨滴凝结的污渍,他不是为了看她的长相,只是想看她跑得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迫不及待的喇叭声从后面传来,似在催促着他,他移回目光才发现绿灯已经亮了。他的脚从刹车移到了油门,正准备踩下去,倒后镜中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他车前,伸手示意他不要开车。他一惊,急忙踩下刹车,把档位换成停车挡。幸好他的反应够快,否则眼前的女孩现在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女孩,只见她双手按着胸口不停地急喘,她的脸上都是汗水,略显凌乱的长发黏在没有任何修饰的素颜上,半遮的眼瞳黑白分明,流转的眼波清凉如山泉。

安以风遇到过不少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追他追得气都喘不过来的他还真没见过。为了她这份执着,他决定下车表达一下“关心”。

“你不要命了?!”他对她大声怒吼。

女孩摇摇头,按着下腹深深喘口气,才将手中的钱包递到他面前:“你的,钱包。”

“喔……”他顿时哑然。原来是他买烟的时候把钱包掉了,人家拾金不昧,还特意追了五个街口,就为了还他的钱包。

“谢谢!”他有些尴尬地接过钱包,见她轻咬着因为剧烈运动而充血的红唇,手指把略湿的发别在耳后。一丝孱弱的美让他心生怜惜,有种想去为她理顺发丝的冲动。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讪笑道:“追我追得这么卖力,我还以为你是警察呢!”

“嗯?”她愣了一下,一点没有领悟到他的幽默感。

“开个玩笑!”

她僵硬地笑了笑:“这个玩笑很好笑。”

很明显,她不觉得好笑。

安以风从来不知道自己讲笑话有这么冷,膨胀的信心被打击到了。他努力想找到点什么轻松愉快的话题聊聊,以表达他对她拾金不昧的感激之情。女孩却没给他机会表达,转身离去。

安以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风吹乱了她长长的直发,她淡黄色的裙摆,一时间竟恍然失神,直到后面一连串的车等得不耐烦了,焦躁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他才回到车里,继续前行。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位拾金不昧的美女叫司徒淳,刚巧——是个警察。

也是很久之后,他才明白一个道理,人往往记不住自己拥有什么,却总能记住自己没有什么,所以瞎子最向往颜色,邪恶的人最畏惧的是正气,而深陷泥沼中的他,最倾慕的就是司徒淳的一身高洁。

那天,安以风的车即将开到公寓时,他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着“阿苏”两个字。阿苏的名字叫苏晔,今年二十三岁,他和安以风的经历很像,也是从小没有父母,为了赚钱在黑市打黑拳。

半年前,安以风去看拳赛,遇见阿苏因为不肯打假拳被一群人围攻,他自然要路见不平,出手相救,当然,也轮不到他出手,他的几个手下象征性地拿刀出来威胁恐吓几句,就搞定了。阿苏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非要“以身相许”,跟着他,做他的人。

他看阿苏身手好,有情义,人也机敏,就把他留在了身边。这半年多,阿苏跟着他出生入死,被枪指着头都没退缩过,特别像他。所以安以风的手下虽多,他最看重的就是阿苏。

“风哥,潮东会的人和我们抢生意打起来了,他们一帮人把我们娱龙城的门堵上了,我们打不打啊?”阿苏的电话刚接通,他便迫不及待问。其实他比安以风大两岁,却也喜欢和别人一样叫他“风哥。”

“他们多少人?”安以风不慌不忙地问。

“看着大概有四十多人。”

他粗略计算了一下他在娱龙城安排的人数,大概有二十多人,人数上不太占优势:“等我到了再打。”

“你大概需要多久能到?”

“十分钟。”

“好,那我尽量拖延时间。”阿苏说,“如果他们先动手,我们就只能打了。”

“嗯。”安以风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打不过就跑。”

“明白。”

安以风挂断电话立刻有打给韩濯晨,告诉他:“我的场子出了点事,我去看看,你先去兰亭坊吧,我晚点过去。”

韩濯晨听他语气急迫,也不废话,只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

他挂了电话,调转车头,向娱龙城的方向飞驰而去,嘴里却还忍不住抱怨着:“烦死了,这些人就不能不折腾吗?”

可是,怎么可能不折腾呢?

望山区是X市有名的繁华乱世,有着娱乐服务行业最繁荣的砵兰街,有商贸业最繁华的沙河街,也有货运最集中的港口码头,所以这个区不可避免地成为野心勃勃的人眼中的一块肥肉。经历了数年的争斗,这里被势力最大的三个犯罪集团占据——崎野帮、雷氏集团,还有潮东会。崎野的龙头是九叔,靠着走私的生意赚钱,控制着X市一半的码头,也包括望山区的码头货仓。

潮东会的管事人是霍东,他是X市最大的毒品商,控制了整个望山区百分之九十的毒品货源,赚了不少钱。近年,警方对毒品打击力度加大,霍东的生意不好做,见娱乐城的生意好做,也想分一杯羹。他在望山区开几家娱乐城,其中一家还开在了安以风的娱乐城对面,黄赌毒一应俱全,生意自然红火。

被潮东会抢了生意,安以风自然不能忍,正准备找机会反击,今天机会找上门了。安以风开车赶到时,两边的小弟聚集在街上,吵吵嚷嚷,眼看着就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安以风下了车,先走到人群中间,问正在极力安抚双方的阿苏:“怎么回事?”

阿苏说:“风哥,他们太不懂规矩了,豪赌强是我们的老客了,刚才脚都已经迈进我们这门槛了,硬是让他们的人给拉了出去。还说什么换个地方换个风水,没准赢得更多!”

“误会,都是误会,客人听了谁的话,想去哪,我们也阻拦不了不是。”对面一脸假笑的小弟说道。

“你是跟谁的?”安以风问。

“晋爷。”那个小弟提起晋爷,一脸的狐假虎威。

“晋爷?难怪了……”晋爷在潮东会里年纪最大的,开了二十几年的赌场,要钱有钱,要资历有资历,地位仅次于霍东,是潮东会在望山区的管事人,望山区的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安以风退后一步,朝旁边的阿苏使了一个眼色,阿苏会意,上去就是一拳,打得那人落了一颗牙,满嘴鲜血。一看有人动手,两边的人立刻围了上来,厮打到了一起。

安以风的手下虽然人不多,但是有他坐镇,气势高涨,晋爷的手下自然是讨不到便宜,两伙人打了不到十分钟,晋爷的手下们全都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安以风由始至终都站在旁边看热闹,热闹看完了,交代阿苏说:“阿苏,刚刚是谁拉客人的?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阿苏得了令,立马找了两个人,拎起地上的人,往巷子深处去。很快,巷子里便有哀嚎的求饶声传来,后来变成惨叫声,最后便没有了声音。

安以风在巷子口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两口,觉得没劲,又扔进了垃圾箱里。

没一会,阿苏过来复命,说:“风哥,事情已经办完了,给留了一口气。”

“嗯。”

阿苏凑到他耳边,又说:“我刚刚收到消息,晋爷在到处打电话叫人,估计是要来找我们算账。”

“动作这么慢?我都等他半天了!”安以风不满意地叹了口气,说,“算了,我刚好饿了,我们先去陈记茶餐厅吃点东西,边吃边等。”

“那我们带多少人去?”

“我们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人?”阿苏的声音有点发颤。

安以风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走吧,陈记的虾饺那么贵,人多了我可请不起。”

阿苏还是有些害怕,试探着问:“风哥,要不我给晨哥打个电话吧,多请他一个,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阿苏,你跟了我多久了?”

“半年了。”阿苏答。

“哦,半年,你还没见过我砍人吧?”

阿苏急忙点头。他早就听说过安以风是这个区最能打的,但是他这个人性格特别好,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从不生气,即便生气了,也是让别人动手,自己极少动手打人。此刻听安以风的意思,他打算要出手了,阿苏还有点期待,也忘了害怕,跟着安以风就去了陈记茶餐厅。

时值午后,茶餐厅的客人不错,老板娘一见是常客来了,热情地招呼:“阿风,今天怎么这么晚来?还要吃虾饺吗?”

“对,先来六笼。”安以风对老板娘的态度非常客气,“陈姨,一会可能有人要来找我麻烦,你把贵重的摆设都收一收,砸坏了我赔不起。”

“啊?用不用我打电话报警啊?”

“好主意!”安以风露出一副一语惊醒梦中人的表情,“一会你看见他们进门就打电话。你不是跟于警官很熟吗?他肯定会管的。”

“好,好,我一定打电话找他。你也要小心点。”老板娘连连点头,温柔的眉眼中流露出的不只有害怕,更多的是关切,就像对自己孩子那样的关心,“我现在就去给你拿蒸虾饺,马上就来。”

“谢谢陈姨。今天不管打坏多少东西,我都赔你双倍。”

“东西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人没事。”

安以风笑着点头,说了句:“放心吧,好人不长命,像我这种祸害,能活一千年呢。”

虾饺很快就端了上来,弥散着甜腻的香气,安以风顿时觉得饿了,一口气就把六笼虾饺全都吃了。虾饺刚刚吃完,晋爷便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茶餐厅的门外,少说有四五十人。原本就狭窄的街道忽然间挤进了那么多人,更显得逼仄,乌烟瘴气了。

茶餐厅里的几桌客人见到情况不对,急急忙忙结账跑了。

晋爷带了十几个人进茶餐厅,昏黄吊灯照在晋爷的脸上,更凸显出眼角沟壑般的皱纹,加强了他一身的暴戾之气。他带来的手下也是各个高壮,目露凶光,一副剑拔弩张之势,相比之下,安以风反倒一派悠然自得,满脸享受下午茶的美好心情。

“晋爷,这么巧,你也来吃虾饺吗?”安以风热情地招呼道。

“少他么废话,安以风,你既然认识我,也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晋爷坐在安以风的对面,点燃一支烟,满脸皱纹堆积在一起,一说话就更显出老态。

“当然知道,你的手下不懂规矩,抢我的生意,我帮你教训了他。你是来赔礼道歉,外加感谢我帮你教手下,是吧?”

“没毛的兔崽子,跟我叫号是吧!我的手下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

安以风往椅子后面依靠,抖了下风衣,无所谓道:“晋爷,你年纪这么大了,眼睛和脑子都不太好使了,手下都教不好。我们的场子在一条街上,也算是邻居,我帮你教训教训,也是应该的。”

“安以风,你!”晋爷拍着桌子站起来,吹胡子瞪眼,简直恨的牙根痒痒,“我本来想给雷让点面子,给你留条命,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

安以风忽然笑了,好像听了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缓缓道:“你要我的命?凭什么?就凭你带这些废人?还是凭你这老胳膊老腿?”

晋爷被气得脸色铁青,却忍下没发作,大声道:“小子,我早就听说你能打,可你再能打,也就是一双手脚,能挡得住这几十把刀吗?你就别硬撑了,现在给我倒杯茶,认个错,我就看在雷让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了。”

安以风看看手表,缓缓从外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几口,吞云吐雾间眯起了眼睛看着晋爷:“晋爷,我敬你年长,就不打你了。你要真想要我的命,就回去找霍东,让他带人来吧。”

“行啊,你小子真有胆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晋爷看出他是不想和谈,也不忍了,对后面的手下做了个打的手势,作势就要掀桌子。谁知他的手刚碰到桌子,安以风的腿猛踢过来,他连看都没看清,就感觉肚子剧痛,整个人重重跌了出去。他背后的腰椎正好撞到了后面的桌角,下肢瞬间就麻痹,再也爬不起来了。

然后,他就半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安以风一个个地打倒在地,他以前确实听说过安以风身手好,今天带来的人都是潮东会里厉害的打手,没想到这些人在安以风面前就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一样,任他踢来踹去,就算手拿砍刀都占不到一点便宜,反倒被他夺了刀,砍得手臂和大腿上鲜血直流。

转瞬间,茶餐厅里的一批打手倒下了,外面十几个人冲进来正准备狂砍,就听安以风淡淡地问阿苏:“警察到哪了?”

阿苏向来反应机敏,听他如此问,便大声喊道:“风哥,你看,警察到门口了。”

众人下意识回头去看。

安以风趁机拉着阿苏从茶餐厅的窗户跳了出去,穿过后面的一条窄街,骑上他早已准备好的摩托车离开。晋爷的打手们以为上当了,拿着砍刀就追了出去,谁知刚追了半条街,就看见一队警车开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带队来抓人的并不是于警官,而是有组织罪案调查科的高级督察姚觐。他是出了名的作风凌厉,一见数十人拿着砍刀冲出茶餐厅,而餐厅里又很多人受伤,血肉模糊,二话不说,直接把没受伤的带去警局,受伤的送去医院。

晋爷自然不敢说自己是去砍人的,只能说自己去茶餐厅吃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欲无故就有人来砍他,把他打成重伤。然后,有些人出面担了罪,晋爷和其他的打手就没事了。

阿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满心崇拜地看着身边悠哉悠哉看海景的安以风:“风哥,这次晋爷可真是栽得够惨的!”

“你最近多留一些风声。我动了晋爷,霍东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明白,我一定多留意。”阿苏有些不解地问道,“风哥,雷哥不是想要转型做正当生意吗?怎么还让我们打打杀杀,争来夺取的?”

“雷氏做了这么多年的偏门,哪有那么容易转型?想要彻底洗白雷氏,还需要很长的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自然不能丢了地盘,丢了势力……鱼和熊掌,他要兼得。”安以风拿出根烟,叼在嘴边说,“所以他把晨哥放在明处,替他做生意谈理想,他把我放在暗处,为他拔掉眼中钉,肉中刺。”

“原来如此。我现在终于明白雷哥为什么这么喜欢你,把这么多夜总会都给你管——你是真的很厉害,晋爷栽在你手里!”

安以风望望碧蓝的天空和一片开阔的海面,说:“你错了,他一向不喜欢我。”

“不会吧?”

很多人都以为雷让重用他,扶他上位,让他成为砵兰街上最红的人。可他心里非常明白,如果雷让真的在意他,就不会把他当成一件杀人的利器,砍向对手的要害之处。

再锋利的剑,出了鞘,必定与人刀锋相碰,遍体鳞伤。

面对阿苏的难以置信的目光,安以风笑了笑,故意调笑道:“你没看出来吗?他喜欢的是晨哥。”

“……”

阿苏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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