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陈灵霄并非惊讶,是因这世上灵山玄门众多,整个仙秦大陆的政务也是由几大玄门代表组成的“问道盟”暗中控制。那些瞧不上世俗之事而去炼炁修真的人更是不在少数,但是此中亦是鱼龙混杂,他只怕弟弟误入歧途,便追问道:“那你拜的是哪个名山洞府?”
元望朔贼兮兮地挤了挤眼,道:“不可说也。”
“有何不可说!”陈灵霄见他鬼头鬼脑,怒拍桌子道:“你若不说,我便将你禁足,不准你再乱跑!”
这是义父的独苗,若真是入了歧途,可如何是好?
“哥哥息怒。”元望朔见陈灵霄真的动怒,赶忙安抚,接着嬉皮笑脸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师父是名门高祖,他见我慧质灵根,特将我收作秘传弟子,甭说您了,连门中都无人知晓此事呢!那传的可是通天大道,您放心,放心吧!”
他怕哥哥不信,便暗暗催动心火之炁,集于一指,指尖“噗”地促生一小簇玄火,火苗窜动,光芒夺目。
“是丙火?还真合你的暴躁性子。”陈灵霄虽置身世俗,但是手眼通天、涉猎甚广,一眼便认出他促的是至刚至阳的丙火炁,看着不像歪门邪道,便多少放下心来。但还是不忘叮嘱:“我听说,修真之人要五行之炁皆修得炉火纯青,方能大乘,你小子可别偏科。”
元望朔随手一挥,散去火苗,得意忘形地又是端起茶杯牛饮一口:“你放心吧哥!我元望朔什么人呐!”
陈灵霄总拿这弟弟没办法,只会苦笑摇头。
“得嘞,哥,咱见也见了,就不跟你多啰嗦了。”元望朔两眼一转,又打起了小九九:“你那赌坊管事啊,我还有账得去跟他算算。”
“你可别闹事啊。”
“他若愿让我借钱翻本,我自然不会闹事,我是讲道理的人嘛。”元望朔双手环抱胸前,单单露出一只手掌摊平,摆了两下。
“哎。”陈灵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两锭元宝摆到他手上,道:“只限今晚,以后没事少来鬼混!免得义父觉得是我不好!”
“嘿!还是我哥大气!靠谱!”元望朔嬉笑着咬了咬元宝,差点把牙给崩了。
他也不再跟哥哥客气,起身就扎往那二进院里的锦虎赌坊,留下陈灵霄一人无奈地品着上好的西涧春雪。
金满凤仪楼内此时正歌舞升平,陈灵霄也不用太操心,便乐得偷闲,翻翻书籍、静静阅读起来。
“老狗!你爷爷又回来了!没想到吧?”赌坊门口,元望朔掀开门帘,左手扶剑,右手托着两锭元宝,傲然伫立,拿鼻孔扫视着场内赌徒。
被唤做老狗的赌坊管事长相粗犷,左眼前一道明显的刀疤,姓胡,外号老三,跟“老狗”二字没有半点关系,这元望朔明摆着就是在骂他。不过三教九流他见得多了,倒也不气,直道:“拽你奶奶个腿儿,你敢送老子就敢收,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元望朔也不恼,屁颠颠儿挤到赌桌前:“这次押大!”
元望朔这么一闹腾,赌坊中气氛更甚,赌徒们纷纷跟起庄、贤,不亦乐乎。一来二去便到了丑时,夜已深。
金满楼是大场所,守规矩,时辰到了自然要闭门谢客。
主楼已经熄了厅灯,只有两侧厢房里留着幽幽灯火,照应着里面留宿的恩客。而那些没攀上红牌名伶的贵家公子和文人骚客们,此时正意兴阑珊地从三进院中踱步出来。
赌坊酒肆自然也要打烊,这一晚奋战,元望朔虽未能回本,倒还是挣回来几粒碎银子,此时正心满意足得搓着银子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嘴里还碎碎念着:“算你老狗儿运气好,老子明天再来翻本!”
他哼着小曲儿出了院楼,却未曾想已经有人盯上他了。
“张三、赵四,过来!”一个青袍公子招呼着,两名赌坊刚出来的随从恭敬地迎了上来。
“潘公子,您吩咐。”
这潘公子便是之前在主楼里,与元望朔起了口角冲突的金陵公子,眼下便招呼随从,要出出这口恶气:“看那小厮,你俩跟上去,找个没人的地界卸他条腿。”
接着又交代道:“手脚利索点,我先随新结交的好友去龙飞酒馆续二茬,完事了去找我。”
张赵二人腰间佩刀,一看便不是善茬,此时领命,恭敬地目送潘公子与三五好友离开,接着便扶刀快步追了出去。
圆月高悬,墙影端正,月色映得大街小巷明明晃晃。
元望朔扶着玉具剑,哼着小曲,三步一晃,两步一摇,得意的不行。
张赵二人紧随其后,他们在赌坊里已经见识过元的操行,心叹这二百五的死相玩意儿就活该倒霉,今天只卸你条狗腿算你福大命大!
元望朔仍是大摇大摆,再没几步便摇身晃入了一条小巷,张赵二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机会来了。
二人快步跟上前去,刚转入巷,张三眼前一黑,硬是吃了一老拳,一屁股栽倒在地。这鼻梁骨酸痛至极,眼水被打的啪嗒嗒往外蹦。
赵四扶住张三,直看眼前正是那纨绔子弟,左手扶剑,右手握拳,举在眼前甩巴两下,冲他们喝道:“两条烂腚眼子的跟屁臭虫,跟了爷爷一路,是太饿了想吃吃拳头?爷爷这拳头味道顶不顶?”
张三顺势起身,袖子拭了拭眼水。二人都是狠人,也不多废话,抽刀便上。
“干了!玩真的?”元望朔大惊失色。
他这三年只修了玄功,并不善拳脚,腰间这玉具剑也是从家里偷摸出来的装饰品,连刃都没开过。
不过他修的可是逆天的玄功,三年便有了炼炁化神的境界,丹田处已结金丹,是常人终其一身都未必能修得的境界!此时临危,金丹极速运转,元炁通达耳目四肢,饶是不通任何武功、法门,单凭这反应能力,便吃不得亏来。
张赵二人见其反应奇快,二人互使眼色,心领神会。张攻其左路,赵攻其右路,逼得元望朔直往后退。
“糟糕!”元望朔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直见这二人扭转刀势,强行转攻中路,双刀自两肩上方斜斜劈将下来。这要是劈中,非死即残!
妈呀!死马当作活马医!元望朔金丹骤转,元炁瞬转一个小周天,再直逼入双手,两手竟隐现幽光。他双手交叉举过胸前,硬是拿空手去接那白刃!
“叮”的一声,双手一捏,两口钢刀硬生生断了开来。
玄功?二人大惊,他们出身江湖,自是听说过人外有人的玄门妙法,眼前异象绝不是练家子能轻易做到的!二人见情况不妙,转身要逃。元望朔哪肯给机会,见局势扭转,紧接着便是痛打落水狗!
这凝炁的双手摧金断刃,一通王八老拳直把哥俩打得口吐鲜血,伏地求饶,嘴里不停念叨:“真人饶命,真人饶命啊!”
元望朔收手,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污,竟一改狰狞,露出了温暖笑容,道:“两位仁兄别怕,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俩竟拔刀相向,好在我比较好说话。所以说吧……是谁让你们来的?”
这二人摸不清他路数,赵四若有所思:“这……”
张三赶忙打断,道:“真人饶命,我二人有眼不识泰山,只是见公子打扮阔绰,起了歹心,想劫财罢了,饶命啊饶命!”
赵四反映过来,缄口不再多言,直跟着张三一起磕头求饶。
“嗯……”元望朔沉吟了一下,眼珠子一转,邪笑道:“也罢,看你们真诚,这死罪啊,可免!”
“啊?”二人慌了。
“你们看看,你们这头发乱糟糟的,多不体面。”二人被他一套王八拳揍得披头散发,自然是乱糟糟的。
“我帮你们打理打理。”言毕,集心火炁于指尖,又催出那丙火,把二人的头发给燎了。
“啊啊啊啊!”二人惨叫,四处蹦跶找水灭火,惹得半夜里鸡飞狗跳。
张赵二人好不容易把火灭去,头发也基本烧光了,现在弄的灰头土脸,也不知怎么给主子交代。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回去告诉主子此人惹不得,莫要再引火烧身伤到主子便是。
二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狼狈地往龙飞酒馆走去。
远处院落墙角,元望朔掠出半张面孔,嗤嗤一笑:“蠢奴,你们不说,爷爷我还不会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