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注定是悲催的。谢雨的哭声时高时低,若有若无,却像重锤,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我的心。风更大了,我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进退维谷,陷入了死地。不知过来多少时候,谢雨的哭声慢慢止熄,世界停止摆动。寒气入体,深入骨髓,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你进来吧!”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
我踉踉跄跄步入卧室,谢雨披头散发,神魂俱碎,不停吞吐烟雾。每次吞吐,必伴随着咳嗽和眼泪。泪,令她双眼红肿。然而,她坚持着,欲用夺命不烟雾摧毁自己清醒的灵魂。
我爬上床,恳求道:“别抽了,好吗?”
谢雨摇头又吸,烟雾淡淡飘散。她咬着嘴唇,说道:“姐夫,我想通了,我们这样是没有未来的。要不?我们分手吧!你娶鸟儿,我离开。”
“不要。”我抱着谢雨,筛糠似地抖,泪再也抑制不住。谢雨按灭烟头,扬起脸,悲凉一笑。她道:“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好梦。现在,梦醒了,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对不起,我,我无法履行自己的承诺。我说过给你十年的时间,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我,我怕我会心碎而亡。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承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求求你,让我走吧!”
我瞬间呆了,原以为谢雨最好搞定。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她的爱比我想象得深沉。放她走,那我怎么活下去。这是生死离别般的痛,人绝望得濒临死亡。我抓紧谢雨的手,喃喃地道:“别走,行不行?”
谢雨绝望的目光盯着我,碎碎念叨:“你设身处地的想想,你换做我,还呆的下去吗?我走了,远远离开,能让心静下来。”
我被她击溃了,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西藏。”
“打算回来吗?”
“我不知道。”谢雨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同意。”
“你说吧!我尽量。”
“别与我断了联系,我不想满世界的找你。”我抽泣着道。
“我答应你。”谢雨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无限眷恋地望着我。又用手擦拭我面上的眼泪,低吟道:“没有我的日子,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恨自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说完,她嫣然而笑,泪痕却像伤疤,异常醒目。
我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明天是来不及了,那就后天吧!”谢雨声音很淡,若烟雾,若流云,却很决绝。
我道:“我送你。”
“嗯。”谢雨咬牙,然后说道,“跟鸟儿姐说一声,我对不起她,让她忘了这世界上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人。”
我警觉起来,按着谢雨的双肩,质问道:“你,你别吓我,你不会做傻事吧!小雨,姐夫对不起你,姐夫无法娶你。但,但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当年,你姐那样了走了,我就死过一回。你若真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谢雨捂住了我的嘴,晶莹的泪滴答下落。她不望我,哽咽道:“我,我不会做傻事的,你尽管放心好了。我真走了,爸爸妈妈怎么办?因此,无论活下去多么艰难,但我还是会努力生存下去的。这点,我以灵魂向你起誓。”
她握紧了拳头,却被我按下。“我相信你。”我无力地道。
谢雨笑了,说道:“最后一天,我要你24小时陪我。”
我焉能不答应,重重点头。谢雨道:“别过分担心,我的心在这里,总会回来的。”我去了客厅,把准备的礼物递给谢雨。她拆开包裹,把玩着翡翠手镯,叹息一声,轻轻放下。打开另一个包裹,见是一个包,淡漠地道:“这包不适合我,老气了点。”
我道:“手镯是我送的,包包是鸟儿买给你的。”
谢雨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道:“她恨死我了,怎会送礼物给我。任鬼,你又骗我。”
“真没骗你。”我将鸟儿的原话说给她听,同时告诉她鸟儿的身份。谢雨感慨道:“她那么有钱,我早该看出来了。这么一别,不知何时相见。算了,有些人,注定是要失去。”
我失去了言语的功能,明知道要失去,却不想承认。然而,谢雨这次无比倔强,说什么也无用。她下定决心离去,为我好,也为了自己。收拾好东西,我们静静抱在了一切,也不说话。谢雨睡了,眼角带着泪滴,在我怀里深深睡去。凌晨,月奴打来电话,让我放下工作,安心结婚。我心如绞痛,却不想多说。谢雨听出了月奴的声音,也不多问,翻身黯然睡去。唉!两个同时失意的两个女人,心生相惜之感,不再是敌人。月奴当然知道我在谢雨身边,却只字不提,默认了。
翌日,谢雨告诉她想去仙湖走走。我们出发,沿着环湖公路而行,路边繁花似锦,远处天水一色,雾气空蒙。谢雨很安静,兀自望着远山近水,觉得累了,就让我靠边停车。她放下车窗,任由头发在风中肆意翻飞。我打电话给罗大明,更改了约会的时间。午饭后,谢雨决定回家看望父母。看来,她真决定走了,我的心变成了粉尘,被无情的风冥灭。
到了熟悉的小城,谢雨挽着我四处游荡,介绍同童年的往事,心情明显快活起来。我们在路边吃着极赋特色的小吃,眼望熙攘的人群,生死诀别的苦楚稍减。临近下午,终于返回熟悉的家。我不自然的站着,望着熟悉的人,恍如隔世。谢雨的表现极其冷静,她对父母说要去学习,半年之后回来,让他们照顾好自己。我垂着脑袋,不敢与两位老人对视。静静吃完晚饭,谢雨给双亲一张存折,抱住母亲久久不曾放手。我扭过头,偷偷拭去眼角的雷。一番交代之后,二老目送我们离去。
车穿过夜空,谢雨的脸紧贴玻璃,明亮的眼睛极其暗淡。一帧又一帧的风景急促而去,城市越来越近,灵魂越来越空。月奴也沉寂了,一天没有一个电话。两女仿佛商量过似的,皆不想干扰对方。回到家里,无声地收拾行李,谢雨需要的东西很少,一个小型的行李箱足够容纳。这是我们最后的一夜,早早上床休息。谢雨说要记住我的气味,紧紧抱着我不放。我本是她的救命稻草,现在却成为她心里永恒的伤口。我们努力减缓时间,然而时间无法阻止。天微微亮的时候,谢雨叫醒了我,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怀抱着小猫,让我送她去机场。
心在云端翱翔,空旷的候机大厅人潮涌动。办理完所有的手续,我们静静坐在细长的凳子上,谢雨靠在了我的肩头,泪无声而流。我同样泪流满面,紧紧握住那双冰凉的小手。旅客成堆,没人在意我们,没人知道我们内心的苦楚。整个候机大厅,俨然就是一座孤岛,我们是两叶漂泊的孤舟,在风浪里骤然相遇,继而擦肩而过。登机的时候,谢雨缩在我怀里,双手环绕我的腰。她道:“我走了,善待鸟儿,照顾好自己。”
我哽咽道:“保护好自己,累了,就回来。”
“知道,你这个该死的老混蛋。”谢雨一口咬住我肩头,却又无法下口,猛地推开我向登机口跑去。我追了上去,抓住她的手,一把抱过那娇弱无骨的身子。我道:“别走,别走,我不让你走。”
谢雨泪流满面,哭道:“我不走,眼看着心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这是世间最为残酷的事。姐夫,你放手吧!不管身在何处?我都会牵挂着你。”
我不管别人诧异的眼神,说道:“我,我不结婚了。你别走好吗?”
“不要,”谢雨挣脱我的怀抱,头也不回地冲入登机口,背影一闪而逝,那耸动的肩头永远定格在我的世界里。最后的那一瞬,我还是放手了,我知道自己也许能留下她的人,却挽救不了她的心。我趴在玻璃上,呆呆望着移动的飞机急速缩小,昂头消失在天际。灵魂被抽空了,谢雨从我的生命中逝去。
四肢酸软无力,短短的距离,好似永远无法走到头。出了候机大楼,木然坐着车里,一支接一支抽烟。电话响了,月奴终于肯打电话给我。我泪流满面。月奴问道:“任鬼,你在哪里?”
“我,我在车里。”我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咸咸的泪躲入嘴里,苦涩难咽。
月奴道:“你知不知道,谢雨突然辞职了。”
“知道,”我就在她身边。
月奴预感到什么,着急地道:“你们怎么了?”
“她走了,就在刚才。”我抹抹眼泪,无力地道。
“走了。”月奴又问:“去哪里?”
“西藏。”
“什么?”月奴听了大吃一惊,继而责怪道,“白痴,就这样让她离开,你傻啊!她要是想不开,出事怎么办?”
“不会,她说她会找回遗失的心,努力活着。”
“你这个傻瓜,女人的话也能信。”月奴明显急了,骂道:“我真搞不懂你想什么?谢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鼓足勇气离开你,下了多大的决心。你倒好,眼睁睁让她离去。”
我大脑混乱,不想再说什么,缄默不言,任由月奴痛骂。月奴骂一阵儿,见我不吱声,问道:“她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没有,”我带着哭腔道,“月奴,我真的错了。我害了你们,我是凶手。谢雨走了,你不会离开我吧!求求你,别离开我。”
“放心,我不会走的。”月奴保证,然后问道,“你到底在哪里?”
“机场。”
“回来吧!谢雨走了。你再痛苦也于事无补。唉!这个丫头,真让我刮目相看,这么决绝。”月奴叹息道。
我道:“月奴,我想一个人静静,晚上再去找你,可好?”
“好吧!”月奴担心地道,“别干傻事,可好?”
“恩,”我答应道,然后挂了手机。靠在座椅上,谢雨的影子还在眼前晃啊晃啊,人却已在万米高空。我死人般躺在车里,无神地望着璀璨的天空。回到孤岛区,已是深夜。我打过谢雨的电话,关机。在月奴的催促下,我回到了熙竹园。月奴什么话也没说,倒杯水给我,然后下厨为我煮面。我吃着面,如同嚼蜡。月奴握住我的手,一脸怜惜地望着我,发觉我再也吃不下,便端走了面碗。
我叼着烟,怔怔发呆。月奴去而复返,说道:“别想了,有些事不是你能够左右的。谢雨想独自静静,你就让她去吧!也许,渡过这段难捱的时光,她会回来的。”
我点点头,拉着月奴的手,问道:“你会像她那样,选择远离我吗?”
“有过这样的念头,”月奴如实回答,继而强调道,“不过,我舍不得。路是自己选择的,我虽然很伤心,但不会放弃。”
我抱住月奴,深深闻着她的体香。我道:“你比谢雨还傻,至少她懂得逃,你却连逃离的勇气都没有。”
“傻,意味着真。”月奴托着我的下巴,说道:“我们三个都很傻,也很真。感情,不是能解释的事物。因此,我希望你能够放下,我们都不知未来会怎样?但是,与你在一起,哪怕一秒,却值得我坚持下去。傻瓜,累了吧!跟我去休息。那丫头生存能力很强,你不必为她而担心。”
月奴拉着我的手上了楼。夜明星稀,虽然洗了澡,但我还是觉得冷,紧紧抱住月奴温暖的身子,慢慢睡去。
余下的日子,我失去了生活的动力,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谢雨依旧音信全无,也不知她身在何处?过得怎样。鸟儿倒是开机了,淡淡说着她的生活,询问我的情况。我说该解决的都已解决了,不该走的人也走了。我现在一清二白,就等着娶你回家。鸟儿问道:“你什么意思,能说具体点吗?别打哑谜。”
我道:“月奴不理我了,谢雨辞职走了。”
鸟儿冷冷地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抱怨我吗?”
“没有,”我道,“我不抱怨谁?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现在,我只想娶你,过平淡的日子,也不会去外面胡天胡地了。”
“姑且相信你一次。”鸟儿道:“谢雨走了,这倒令我很意外。以她的个性,竟然做出如此决绝这事。这个傻丫头,情根深种,难以自制。任鬼,你罪孽大了。对了,她去了何处。”
“西藏。”我恨得咬牙,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道。
“我也想去,就像她那样孤独而去。只是,事已至此,这愿望永远无法实现了。”鸟儿的口气充满了羡慕,没心没肺地道。
我冷冷地道:“谢雨走的时候,让我转告你,她对不起你,让你忘了她。”
鸟儿怔了怔,沉默许久,说道:“走,能解决问题吗?这个傻丫头,我根本没生她的气。算了,不说了,我劝她一个人情,以后会还给她的。”听了鸟儿的话,我心里的恨意烧碱。稍后,我与鸟儿商量了结婚的诸多事宜,然后挂了电话。我独自待在金粮小区,坐着阳台上喝闷酒。时间,能够疗伤。在月奴的劝慰下,心渐渐平复。谢雨选择了离去,这是我无法预料的事,但她答应过我会好好活着。毕竟不是生离死别,我相信我们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某天,我到无忧地产拜访罗大明。他笑容满面,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察觉我的忧伤,他收敛起得意,关切地问道:“兄弟,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我长叹道:“一言难尽啊!我快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哥帮你摆平。”罗大明拍着胸脯保证。
我没好气地道:“笑话,女人的事,你也能摆平吗?”
罗大明尴尬地笑,摇头叹息,正经地道:“女人的事嘛!我爱莫能助。”坐下,他给我斟杯,贼笑道:“兄弟,你命犯桃花,艳福不浅。就前几天,有个少妇找上门来要你的电话号码。我当然不好拒绝,便告诉了她。她有没有打电话给你了?”
“没有。”我想到那人是谁了,却懒得理会,我已经够头大的了,哪有功夫搭理她。想想谢雨和鸟儿,人便灵魂出窍,直接无视罗大明的存在。少顷,回到现实世界,我道:“前几天,我的手机被鸟儿收缴了,她如何打得通。对了,她可留下通信地址。”
“没,”罗大明道,“要了你的号码直接走人。”
“算了,随她去吧!”我品着茶,心里难受。
罗大明道摸摸脑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道:“我想起来了,她在我们这里买过房子,还是你介绍的。要不,我让人去查查。”
李艾香,多么遥远的人,淡得就像一个影子。我对罗大明道:“老哥,我要结婚了,就在本月二十四号。”
罗大一惊,煞有介事地问道:“此话当真,没开玩笑。”
“我有那么无聊吗?”我冷冷地道。
罗大明笑了,问道:“新娘子是可爱天真的谢雨呢!还是风情万种的水月奴。”
“都不是。”提起谢雨,我就火大。
罗大明好奇地道:“那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
我道:“她叫鸟儿,你当然没见过。”
罗大明咂咂嘴,说道:“金屋藏娇,你小子真不老实。”
“彼此彼此。”我觉得这样的会面很是无聊,便没了谈话的兴致。
一个男人进来,躬身对罗大明道:“罗总,天合装饰公司的老总找你,我安排他在会客室等候。”
“叫张总去跟他谈。”罗大明道,“没见我和任总在喝茶吗?没事别来妨碍我们。”
“是,”男人弯腰作揖,转身而去。罗大明道:“兄弟,你结婚了,有何需要尽管开口,我尽力安排。”
我淡漠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结婚这事,有人替我打点一切,你参加婚礼便了,地点订在省城的金龙大酒店。”
罗大明很是不解地道:“舍近求远,在孤岛区办不就行了。”
我无奈地道:“老丈人非要在省城举行,我有什么办法?唉,他就这么个宝贝女儿,岂能不在意。算了,随他去吧!”
罗大明道:“这话在理,却平添许多麻烦。”
“麻烦多了也就不叫麻烦了。”我斜眼望着罗大明,问道,“哥,你跟叶大伟熟吗?”
罗大明道:“怎么突然提起他。”
我道:“随便一问罢了。”
罗大明道:“十多年的交情,怎么会不熟呢!我刚刚起步的时候,他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相识之后,他没少帮我的忙。叶大伟得益于前妻的帮助,生意越做越大。谁曾想红颜薄命,事业蒸蒸日上之时,妻子却撒手人寰。为此,他郁郁寡欢。再后来,又再婚了。我去参加了婚礼,听说第二个女人的来头更大,但具体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这些年来,大家忙于生意,联系渐渐少了。你小子突然打听起他来,有何企图。”
我保持淡漠,说道:“也没什么,了解一下未来的岳父罢了。”
“什么?”罗大明惊诧不已,怔怔地望着我,就如同观看怪物似的。他收敛震惊,不相信地道:“叶大伟真是你的岳父,你小子瞒我这么久,做人太不厚道了。”
我感慨道:“老哥,你又冤枉我了,这事就连我自己都想不通。鸟儿跟我那么多年,从未提及自己的家庭,我哪知道她是叶大伟的女儿。”
罗大明陷入了回忆,一拍大腿道:“叶大伟是有个女儿,长得很像她死去的母亲。我记的最后一次见她,好像是在她母亲的葬礼上。那时她大概十六七岁,在慕容秋的墓前哭得死去活来,任谁也劝不住,那情景让人心酸。后来,我去拜访过叶大伟几次,再未见过她。当时我还很纳闷,旁敲侧击地询问,叶大伟说女儿去国外读书了。现在想来,当日他没说真话。”他喝口茶,望着我嘿嘿直笑,然后竖起大拇指,说道:“兄弟,莫不是你把他的独生女儿给拐走了,真有本事,佩服佩服。”说罢,罗大明自顾自地大笑。我心里那个恨啊!比太平洋还深几分,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你少来取笑我,”我淡淡地道,“从头至尾,我都被那丫头蒙在鼓里,你说我有多冤。”
“啧啧,”罗大明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偷偷乐吧!有了叶大伟这大靠山,你小子不想富都难。”
“我可不想靠谁?”我认真地道,“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长,凡事还得靠自己。”
罗大明不以为然地笑,递了烟给我。我接过点燃,吐了一口烟圈。他道:“阴着脸干嘛!笑一个。结婚,用得着这般痛苦吗?”
“一言难尽啊!”我道。
“可以理解。”罗大明大有深意地道,“有得有失,看开点吧!为今之计,是处理好女人的关系。不然,你将来的日子大大不妙。女人的怒火,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不小心,会死人的。”
不愧是老江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危局。我叹息道:“现在,我就死了半截了。”
罗大明拍拍我,同情地道:“兄弟,看淡些吧!结婚之后,有何打算?”
“不知道,”我渭然长叹,说道,“走一步算一步。”
罗大明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兄弟,我想政府部门你是暂时去当不成了。人嘛!有得有失方为人生。不过,老哥提醒你一句,今后凡是小心谨慎为妙,有些人可得罪不起。”
我明白罗大明话里的意思,我娶了鸟儿为妻,月奴没了着落,水红潮哪会善罢甘休,迟早要对付我。这事情因我而起,后悔害怕有个屁用,该干嘛就干嘛。我看看表,起身道:“老哥,谢谢你的提醒,我会铭记于心。我还有一堆烦恼之事须得处理,先走一步。”
“理解理解,知道你累你烦,我也不留你了。”罗大明送我出门。到了大门口,我让他留步,说道,“请柬我就不写了,到时候你早点过来。”
罗大明笑道:“不用你提醒,你就是不请我,我也会去,咱们什么关系?我跟你去接新娘子,顺便找你岳父要酒喝。”
我苦笑而去,到了渡鸦和寒号鸟的公司,把结婚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两人听了面色铁青,冷冷望着我。渡鸦一把抓住我的衣襟,吼道,“娘的,你娶了鸟儿,我表姐怎么办?”
我能说什么?低头不语。寒号鸟冷眼观望,不言不语。渡鸦一把推开我,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指着我,杀气腾腾地道:“王八蛋,要不是表姐有言在先,我立马剁了你。滚,你给我马上滚,咱们一刀两断,以后相见就是敌人。”
“对不起。”我深深鞠躬,转身离去,心情非常低落,坐在车里抽烟,不知该去何处?越坐越烦。想找个人聊天,想了半天,打通了小黄的电话。轻柔舒缓的声音飘来,小黄道:“任总,有事吗?”
我道:“我很烦,能陪我聊聊天吗?”
小黄哑了,我失落地道:“不想就算了,怪了。”
“别挂,”小黄叫道,“你在哪里?”
我悲凉地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城市好像突然变陌生了。”
小黄道:“我在公司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啪,电话断了。我丢了烟头,给月奴去了电话,说家里有事不回去吃饭了。月奴长叹,说了一句想我的话,便挂了电话。我在城里茫无目的转悠,用了好长时间才去到无忧地产,看见小黄伫立在路口,焦急地望着过往的车辆。当车停在她身边时,她微微一笑,拉开车门坐了上来。我这是才注意到她的脸红得好似熟透的柿子,额头上全是汗水,手不停扇风。看来,她等我很长时间了。我抱怨道:“太阳那么辣,你也不会找个阴凉的地方躲躲吗?”
小黄道:“我怕你看不见我。”
我心想小黄如同璞玉,光华内敛,厚实朴拙,极好的女孩子。我道:“不管你在何处,我都能看见你。下次,别让我内疚了。”
小黄低垂头颅,问道:“去哪里?”
我道:“不知道。”
小黄怯怯地道:“你心情不好。”
“很不好,简直糟糕之极。不过见了你,心情稍微好些。”听了我的话,小黄的脸更红了。我启动汽车,向清风寨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