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声淅沥，风声如泣。时间慢慢过去，秋露睡得很沉，鼻翼扩张收缩，好不炫目。四下俱寂无声，我悄悄下床，蹑足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抽烟。世界死寂，唯有我一人活着，抽烟打发无聊的时间，想起明晚与柔情似水的约定，猜想她是什么样子呢？美丽还是丑陋，智慧还是愚蠢，我又该如何面对呢？假若她长得惨不忍睹，我是逃跑还是坚持。娘的，这是一个难题。手机震动了，拿起来一看小月的号码便接了。
听筒一片嘈杂，混乱的声音让耳鼓难受，小月有气无力地道：“任鬼，我想你了，我要见你。”
我问道：“你在何处？”
小月道：“盛世煌煌，408包厢。我醉了，你快些来。”
我套上衣服留下字条出门而去，雨早已停了，空气异常清新，在光影之间快速穿行，很快到了盛世煌煌。看看时间接近一点半，坐电梯到了四楼。走道里空空的，仅有几间包房传来音乐的声音。服务员领我到了408号包厢，推门望去，但见光影婆娑，音乐尖利，混合了各中味道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恶心。一男一女正在唱歌，沙发一侧斜躺着一个女子，小月被两个男人左右夹持于对面的沙发上，一个男人端着酒杯朝她嘴里灌酒。小月挡开，神志不清地拒绝，“不行，我真醉了。大哥，我饶了我吧！”另一个男人望见门口的我，喝道，“娘的，你是谁啊！站在门口干嘛！”
我望着衣冠不整的小月很是心痛，强忍怒火道：“我是小月的男友，我来接她回家。”我上前去拉小月，酒气熏天的男人重重放下杯子，打开了我的手掌。他露出黑色的牙齿，笑道：“我，我们还没唱完，她就不能回去。”
另一人道：“她收了钱，就得陪我们喝酒。”
小月望着我傻笑，说道：“我，我不行了，你抱我回家吧。”
我火了拉起小月欲走，男人站起来阻止，被我一手按在头上推倒在沙发上。唱歌的两人过来，女人正是那晚陪腰花的小寒。她也喝高了，摸摸我脸道：“任鬼，你，你来了。我们喝一杯。”
我有点怨恨她，说道：“我要带走小月走。”
小寒娇笑道：“那你赶快带她走，这几个王八蛋不是好东西，手脚不干净。”
男人抱住小寒乱啃，大笑道：“手脚干净，我们来这里干吗？小子，你马子收了钱，就得让老子开心。”
小月靠在我身上，望着我傻笑。我冷冷道：“她陪到了一点，你还觉得不够。”
男人指着我道：“够不够我说了算，并非是你。”他得意的笑，用黏黏的大手拍着我的面颊。小月一个趔趄，软软瘫坐在我的腿上干呕。我抓住男人的手指头向外侧用力一撇，掏出身上的跳刀顶在他的动脉上。男人大惊，问道：“你，你要干吗？”其他两个男人爬了起来，瞪着血红眼睛不敢上前救人。
我呵呵大笑，恶狠狠地道：“我刚刚剁了某人的手指，不在乎再剁一个人的手指头。”
小寒笑道：“任鬼，你真有男子汉的气概，我喜欢你。”
男人斜眼瞅瞅银光闪闪的刀刃，颤声道：“兄弟，别动刀子，有话好说。”
我冷冷地道：“各位大哥是出来开心的，我也不想破坏这氛围。人我必须带走，你们继续玩，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小寒捧着男人的黑脸，嘟囔道：“小月是个好女孩，你们非逼人家，太没道理了。现在好了，人家男友真的很生气，刀子往前一送你就死啦！你的老婆孩子怎么办呢？好玩，今天真是好玩。”
男人清醒了一些，愤愤不已地道：“你小子有种，放下刀子带你女友走。”
我命令他去沙发一侧坐着不许动，收起跳刀抱起地上的小月出了包厢。小月软软靠在我身上，口里的气味实在难闻。出门冷风一吹，小月清醒过来，嚷着要下来。我只好放下她，她跑去路边的花台哇的一声吐了。她蹲着持续呕吐，我捏着鼻子拍打她的脊背。小月道：“有水吗？”
“有，你等着。”我去摩托车里找来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仍在呕吐的小月。
她接过水道：“离我远些，臭死了。”
我退后一步，点燃烟望着明亮的皓月。小月吐完，用清水漱口起来站立，痴痴望着我。灯光下，她白皙的脸上有了一抹亮色，步履依旧阑珊。小月仰头道：“任鬼，我没想到你会来。”
“是吗，”我无奈地道：“你被人欺负我怎能不来？”
小月叹息，挽着我的胳膊道：“我天天都被人欺负。走吧！我想欺负你。”
来到小月寄居的小区，一间一室一厅一卫的房子，布置很温馨。我问道：“你一个人住。”
小月甩掉高歌皮鞋，笑道：“以前是两个人，现在就剩下了我。我叫雅姐过来跟我一起住，好歹有个照应，但她不同意。”
“为何？”
小月打哈欠，笑道：“她有固定的男友，不方便嘛。我去洗澡，你自个打发时间。”
“我也很脏，”我望着小月哀求道，“要不一起。”
小月点头，拉着我去了卫生间。水不断而下，我们成了两条不会游泳的鱼。我看见小月脊背上红色的抓痕，怜惜地道：“小月，你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工作罢了。”小月转身望我，透亮的眸子柔情似水。她道：“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最大的好处是来钱快，当然也有委屈的时候，你都看见了。任鬼，你不会嫌弃我吧！”她抱住了我，我抱住了她。
“我没资格嫌弃任何人。”我抱紧了小月，水持续冲刷身躯，这种感觉真好。
小月摸着我的脊背，抱怨似地道：“你这个傻瓜，我喜欢你，又不敢喜欢你。”
我道：“我喜欢你，但我养不起你。”
“傻瓜，我来养你。”小月突然哭了，咬着嘴唇伤心地哭。
我问她怎么了？她摇头一味抽泣。水带走了小月的眼泪，也带走了我的心。
躺在小月温馨幽香的床上，她趴在我的胸口，幽幽而道：“你知道吗？你是我的第二个男人。”
“第一个是谁？刚才你为他而哭。”
小月点头，淡淡地道：“他舍我而去，投入别人的怀抱。理由是我人脏，赚来的钱也脏。他贷款还了我借给他的学费，没跟我说声谢谢扭头就走。他去找他的女同学，一个他认为很干净的女孩子。”
“傻瓜原来是你，而不是我，”我捧着小月的瓜子脸，亲亲她光洁的额头，赞道，“你是珠穆朗玛峰的皑皑白雪，晶莹透亮，纯洁神圣。”
冰冷的泪滴落在我身上，打湿了我的心。月光下的小月牵强地笑，紧紧缠着我，哀求道：“鬼，我的心好冷，我要你抱着我。”
我抱紧她道：“就只样抱着，行吗？”
“行啊！”小月钻入我怀里，双手交合箍紧我的腰。月亮穿行在或浓或淡的云朵，清凉的风洗刷房间，回头飞去虚无缥缈的夜空。
主要人物：柔情似水与醉生梦死地点：孤岛区时间：新世界第5年11月10日
第一幕
布景：火车站。时间：北京时间9：00
夜深沉，阴霾的天空被城市的灯光辉映成暗红色，梧桐树上的树叶随风纷飞，天气有点寒冷。站台停车场上乱七八糟地停满了来抢生意的出租车和两轮摩托车，露天站台挤满前来接送亲朋好友的人们。醉生梦死穿着笔挺的西服，左上角别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手中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焦急地盯着缓缓进入站台的火车。白色的蒸汽阻挡了他的视线，他掂起脚尖目光穿过白色的热墙眺望着陆续下车的旅客。以此同时，火车某节车厢的后座上，柔情似水端庄而坐，不时瞟一眼灯光昏暗的站台，心抖厉害。她目送着急切下车的旅客，打算最后一个离开车厢。柔情似水身着一套红色仿清代的古典唐装，左上角别着朵娇艳的黄玫瑰，异常显眼。片刻，车厢内只剩下了她一人。她深深呼吸，平复躁动的心，提起蓝色的坤包走下火车。她一眼看见醉生梦死胸前的那朵红玫瑰，醉生梦死也一眼看到了最后一个下车的柔情似水，以及她胸前的那朵黄玫瑰。人群渐渐散去，工作人员检查火车。醉生梦死迎上她并双手奉上玫瑰，散发着幽香的玫瑰。柔情似水凝望着挺帅气的醉生梦死，醉生梦死也凝望着挺娇美的柔情似水。沉默，沉默，尔后他们像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拥抱在了一起。他们的心跳得飞快，激动得连暗号都忘记了。
醉生梦死：你比我想象中的漂亮。
柔情似水：你也不差，与我想象中的形象基本符合。只是……
醉生梦死：只是样子过于丑陋，让你失望了。
柔情似水：不是。（她仰头看着他。）在想象的世界里，你是一个衣着随便，玩世不恭的笨蛋，没曾想这样的斯文。
醉生梦死：这是伪装罢了，真正的我就是你想的那副德行。为了骗你，必须大下血本，生平第一次套上西服。照镜一看，人模狗样的，还行。
柔情似水：真舍得。
醉生梦死：当然，在这座孤独城市里我只有你一个知己，为你浪费钱财，值得。你真香，我有点头晕。
柔情似水：不喜欢就放开好了，我还不愿意呢！
醉生梦死：（贪婪地狂吸空气。）怎么不喜欢？没见我飘飘欲仙的样子吗。真想就这样抱着你，一生一世，一世一生。美女，给我一个吻。
柔情似水：油腔滑调，讨厌。
醉生梦死：培训如何，过关了吗？
柔情似水：不过关我能回来吗？你有没有想我？
醉生梦死：废话，当然想了。我天天都抱着被子想你，使劲的傻想乱想，翻云覆雨地想。你没有感觉吗？你肯定有感觉，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柔情似水：死相，尽占人家的便宜。
醉生梦死：老婆，我不仅占了你的便宜，还抱着你死活不放。
柔情似水：谁是你的老婆，真是孔雀。喂，我不在的时候，你肯定泡妞去了。
醉生梦死：我只想泡你，为你而疯狂。为此，很多人遭了秧。
柔情似水：什么情况？
醉生梦死：你失踪了，我就疯了，恶狗似的乱咬人，QQ号码被屏蔽了。
柔情似水（她笑得很甜，温柔地抱怨。）：活该，缺德，不过我喜欢。
（冷风包裹身体，列车员过来对他们说站台要关闭啦！请你们去别处亲热吧！他们放开对方相拥出站。）
醉生梦死：我们打的走吧！晚饭吃了没有？
柔情似水：早吃了。我想走路，屁股都坐麻了。
醉生梦死：我帮你按摩，不收钱的。
柔情似水（她娇媚地笑，目光满含深情）：色鬼，挽着我的手，我们慢慢散步。
醉生梦死：能与美女散步自然求之不得。你在省城过的如何？你音讯全无，我还以为你和某人搞上了，痛苦得不得了。请问，你那时候在干吗？
柔情似水：（叹息。）总之是一言难尽。我们先混文凭，文凭混完了，又参加职业资格认定培训。天天读背资料，因而没给你电话。
醉生梦死：老实交代，你是做什么的？
（他们转入黄河大道，人群拥挤，店铺的音乐干扰了他们的谈话，促销女孩顶着瑟瑟秋风奋力拍打巴掌，喊着口号。他紧拽她的手。）
柔情似水：我在国税局上班，财务工作。
醉生梦死：不像，一点都不像。
柔情似水：为何？说嘛！
醉生梦死：做财务工作的女人多数跟木头似的，戴着大大的蛤蟆镜，只会算账不会生活。我幻想的你是这样的，经营着一个花店，听着音乐插花，得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做梦。
柔情似水：我也想过那样的生活，可惜没那福分儿，只能在数字堆里不断的迷失自己。你是干啥的？
醉生梦死：你猜猜看？猜中有奖。
柔情似水：（小声地笑）我猜你是给人家拉皮条的。
醉生梦死：什么？我在你心里这样龌龊，无语了。
柔情似水（忐忑）：生气了。
醉生梦死：没有。
柔情似水：你的工作呢？分享一下。
醉生梦死：教师。小学教师。
柔情似水（一脸惊异）：啊，你是教师。哎呀！我可要写封信去教育局举报你。
醉生梦死：为何？
柔情似水：告你的黑状呗。
醉生梦死：我能有什么黑状？
柔情似水：告你行为下流，语言粗俗，玷污了人民教师这一光辉的职业。如果让你继续下去，全学校的孩子都成了小流氓了，那时学校也变成了流氓学校，岂不是很恐怖？
醉生梦死：（我紧皱眉头，打着官腔学着领导的语调。）哼，柔情似水同志，你别嫉妒醉生梦死同志嘛！他可是年年统考的冠军，并且工作踏实有责任心，关心同事，特别是女同志身体。你嫉妒他还不是因为你喜欢他。你想嫁他，组织会替你做主的。
柔情似水：要我嫁给你，除非，除非你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我。
醉生梦死：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柔情似水：绝不反悔。
醉生梦死：你很快就是我老婆啦！哈哈。
柔情似水：看你那色样，就跟癞蛤蟆似的。
醉生梦死：癞蛤蟆好，摸着舒服嘛！
（他们路过金牌专卖店，柔情似水看着展示柜的靓丽的衣服。）
柔情似水：这套衣服真漂亮。
醉生梦死：进去看看。
（两人进了专卖店，她找到中意的衣服，爱不释手地摸着。）
醉生梦死：喜欢就试试看。
柔情似水：给我捧着花，我穿出来给你看。
醉生梦死：服务员，试衣间在那里？
（服务员提着衣服，领着她去了试衣间，他无聊地望着窗外。片刻，她款款而至，衣服像是为她订做的很是合身。她就像盛开的花儿，在明亮的地板上转个圈儿给他看。）
柔情似水：怎么样！
醉生梦死：真是迷人，不过我可吃了哑巴亏，老婆把别人迷死了，我自个在哪儿凉快呢？
服务员：美女，这套衣服太适合你了，无论是上衣还是裙子，都与您的身材很搭。这是刚刚上市的秋装，喜欢就带一件吧。
柔情似水：多少钱？
服务员：九百八十元，可以打九折。
柔情似水：再少点，我就卖下。
醉生梦死：打个八折？不打拉倒。
服务员：公司规定只能打九折。
（服务员很为难的躇蹰着，她盯着洋装衣领上金丝绣出的蝴蝶结。）
醉生梦死：服务员，你拿不定注意的话，请把你们的经理来，我和他谈谈。（服务员叫经理去了，不一会一个操着江浙口音的男人走来，他发了烟给男人。）
经理：先生，有事吗？
醉生梦死：我老婆看上这套衣服。（她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他忍哎呦叫唤，经理笑望二人。）服务员给我们九折的优惠，八百多块钱。找您是让您给兄弟再让个价，打个八折，您少赚一点，我省点钱卖花送她。（他小声对经理耳语。）我老婆最喜欢花了，我想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哄她开心。她一高兴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大哥，人在江湖皆是兄弟，以后我们经常来您这儿卖衣服不就得了！再说，我老婆的许多衣服都是在您这里买的，老顾客上门你得给点实惠嘛！
经理：您们俩口子怪好玩的，真是恩爱。兄弟豪爽，我也干脆，八折就八折，小丽过来开单。（她要付钱，可惜包他的手上。他不给她，自己付了钱。）
醉生梦死：争什么？傻老婆，用老公的钱多过瘾。你自己的钱悄悄存着当私房钱，以后离婚也好有个保证嘛！（她又掐了他一把，她满面粉红煞是好看，他怪叫哀求。经理与服务员小姐皆笑。她去换衣服，他和经理瞎聊。不一会儿，她提着时装袋出来。）
经理：欢迎您们二位下次再来惠顾。
醉生梦死：一定一定。
（重回街上，在灯影下继续前行。）
柔情似水：第一次见面就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
醉生梦死：哪里！我是给未来的老婆卖衣服。
柔情似水：少贫嘴，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老婆，结婚证在哪里？拿来瞅瞅。一不留神犯了重婚罪，判你几年刑。
醉生梦死：我才不怕哩！人家最多说我道德败坏，思想堕落。警察审问，我就说是我勾引你的。我已经彻底深刻地反省自己的错误。但是，要让我不跟她睡觉，那是万万不能。来吧！判我有罪。出来我还去找她。
柔情似水：你坏死了。
醉生梦死：别诬赖我，我们还没大功告成呢！总理说得好，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坐而论道毫无意义，我们开房坦诚相待，如何？
柔情似水：（她害羞地望着他，就像个小女孩。）白日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