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胡桐违反戒律一事还未完全定性,但圣米歇尔学院似乎就是一处唯恐天下不乱的是非之地,在胡桐被长老院带走之后不过一天,这件事就被传的沸沸扬扬,学院论坛即新生考核冲突之后再次遭到轰炸,有人叫好,有人惋惜,但是没有人怀疑,就好像这才是身为“妖女”的胡桐该做的事情一样,一切都合理而自然。
圣米歇尔学院,校长办公室。
“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长老院那些人脑子都坏掉了吗?”
克拉克沈着脸坐在办公桌前,将手里的文件重重摔在了办公桌上。
他好不容易帮助十字骑士团稳定了局势,大气还没喘一口就被艾勒火急火燎的拉回学院,长老院的权力凌驾于学院之上,想妥善解决胡桐的事情,还是得身为校长的他亲自出马才行。
但是事情似乎并没有艾勒想的那么简单,长老院非但驳回了克拉克的请求,还做出了一件匪夷所思的决定,他们将派上议院的议员来接管学院,就学员私自创造血侍一事展开更加深入的调查,彻底排除任何影响隐秘同盟稳定的因素。
“长老院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迫于猎魔者联盟的压力,这几年我们的动作过于频繁,他们会有所戒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艾勒沉声说道。长老院的决策的确让他们很难接受,但是冷静下来思考之后,他发现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走之前我已经让安普莎把药留给Helen了,她怎么可能出问题?”
克拉克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具体经过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和那个‘储君’脱不了关系。如果问题不是出在Helen身上,那么就是那个游勇……”
“你是说他身上的君王血统开始苏醒了?”艾勒的话只说了一半,克拉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就推翻了这一猜想,“不可能,从你交给我的报告就能看出来他在入学测试里的表现很一般,说明他根本没有掌控君王的血统之力,现在的他充其量也就相当于一个血侍,怎么可能再去制造别的血侍。”
“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诺顿告诉了我一件事情,让我完全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说着艾勒拿出一把断刀,放在了克拉克面前。
“这把刀就是当时那个学生使用的武器,游勇仅凭着肌肉收缩的力量就轻易的折断了它。”
“这个你在报告里说过了,这只能说明君王血统带给了他超出寻常血族的恢复力和体能,并不能说明其它问题。”
“那个学生之后要求我们修复这把刀,单这毕竟这是一把炼金武器,所以我找到了诺顿,结果他从这把断刀上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克拉克挑了挑眉毛,示意艾勒继续说下去,而艾勒则拿起桌上的刀刃,将断口展示给克拉克。
“这把刀已经无法重铸了,它的内在构造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打散然后重组,变成了与另外半截刀刃完全不同的炼金物质,而且以诺顿的能力都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样的物质,他只告诉我这半截刀刃是他已知的最为高级的炼金材料,能与之相媲美的只有保存于卓梵族的朗基努斯,朗基努斯代表着什么,我们都很清楚。”
“你是说游勇在修复自己身体的同时连同刺入体内的刀刃也一同进行了修复……”克拉克深吸一口气,艾勒话语里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过庞大,哪怕他已经活了两百多年堪称见多识广,一时间都无法完全接受。
“虽然这只是他无意识的行为,但是除了君权,我找不出其它合理的解释,但我从没听说过哪一位君王拥有这样的君权。”
说完,艾勒叹了口气,这种能力已经超出了血咒的范围,属于君王特有的能力——君权,但是他在克拉克回学校之前就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学院保存的资料已经被他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仍和与之相关的信息,这让艾勒感到很焦虑,他隐约觉得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这才是让长老院和猎魔者联盟不安的地方吗?”
听了艾勒的话,克拉克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这样一来有些事就都说得通了,猎魔者联盟已经无法容忍密党的种种行为开始有所行动,上议院派来接管学校的人里面必然也会有猎魔者联盟的人,所以他们派人带走了胡桐,不是为了制裁她而是为了保护她,但是游勇无疑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毕竟他的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他展露出未知能力这件事,也一定被那些老家伙知道了。
“那些老家伙真是无耻。”
克拉克靠在椅背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长老院的态度很明显了,必要的时候牺牲游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比起可以轻易控制的胡桐来说,游勇的身上存在了太多的不稳定性。
但是长老院可以撒手不管,克拉克却不想轻易放弃。
看克拉克靠着椅背不说话,艾勒有点着急,他和克拉克一样不愿意放弃游勇,但是只靠圣米歇尔学院的能力似乎并不够,更何况圣米歇尔学院也不是铁板一块,黑院的那些猎魔者可是一直都在紧紧盯着红院的一举一动。
“去把兰斯洛特叫来,顺便去查一下新公布的魔党名单,看看有没有合适猎杀的对象。”
沉默了一会儿,克拉克开口了。
“你要让他出去猎杀魔党?你疯了吗?”
艾勒表示不能接受,让一个半吊子出去抓通缉犯?十个游勇摞起来都不够看吧,艾勒严重怀疑克拉克这是狗急跳墙了,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所以我才要你把兰斯洛特找来。”
似乎是听到了艾勒的心声,克拉克翻了个白眼。目前的情况把游勇留在学校里无疑就是把他绑在了绞刑架上,倒不如找个理由名正言顺的把他放出去,如果他真在外面杀了个魔党回来,正好借此堵上那些猎魔者的嘴,就算他空手而归也没关系,趁他在外面那段时间让兰斯洛特做一点手脚,以卓梵族的能力,相信上议院的人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向长老院证明游勇的价值。
“那Helen呢?”
“长老院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放心好了。”
看到克拉克已经定下了注意,艾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选择了相信克拉克。
克拉克和艾勒为了游勇大费周折,游勇却一无所知,但是他并不轻松。不知道谁在论坛上扒出了密党几月前的“加百列”行动,随之一起被拔出来的就是游勇被君王初拥这件事,游勇一下子变成了学院第二个“妖女”,黑院的人视他为敌人,红院的血族则把他当怪物,虽然是整个学院的焦点,但是隐藏着的却是深深地孤寂。
“这是诅咒哦。”
黑裙少女背着巨大的十字架,看着游勇,火光照耀下那精致的脸庞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你知道什么是诅咒吗?”少女接着问道,不等游勇回答,她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血族十三君王里有一位就被称为诅咒君王,他拥有的力量就被称为诅咒。”
“茨密希一世的血柩,可以完全摧毁一个血族的血统,包括君王。”
“有进步哦。”少女眼中笑意更深,“但是这不是正确答案。就算是茨密希一世,也难逃被诅咒的命运,他和我,和你,都一样,身上都背负着深深的诅咒,背负着神罚。”
“神罚?”
游勇不明白少女的意思。
“神的儿子杀死了自己的兄弟,所以神惩罚了他,给了他永恒的灵魂,让他不得不在无穷无尽的时间里受尽煎熬。”
游勇知道这个故事,他在学校的书籍里看到过,据说这是血族的起源。
“但是这不是可怕的诅咒。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的诅咒,名为谎言,它比神的惩罚更加可怕,每一个谎言都会衍生出更多的谎,无数人被它束缚一生,痛苦一生,然后……”
等了好一会儿,游勇也没有听到下文,他不禁抬头看向女孩,却发现她的目光正望着虚空之中的某个点,就好像那里有着什么什么吸引她的东西,但是游勇却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呢?”
看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发现,游勇转过头问道,但是女孩已不知所踪,他面前矗立着的是冰冷的墙壁,周围的事物都再熟悉不过,这里是他的房间。
游勇揉了揉眼睛,他最近经常看到这样的景象,说不清是梦境还是幻觉,总有一个女孩和他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但是他醒来后永远记不清女孩的长相,只能依稀记得谈话的内容,还有女孩细腻温柔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
“诅咒……谎言……”
游勇默念着这两个字眼,终究也没有明白它们代表着什么,游勇决定不再理会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去背那比元素周期表还繁杂的血咒序列表,还有那些匪夷所思的诵唱文,他可不想下次上课的时候在大庭广众下出丑,虽然没有人敢嘲笑他。
但是游勇的计划很快就被打乱了,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不好意思,我看门没关,就直接进来了。”兰斯洛特靠在墙上,对着游勇打了个响指,“行李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我们准备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