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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饥渴

一阵剧烈的刺痛让游勇艰难地睁开了双眼,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宿醉吗?”

回想着昨晚的疯狂,游勇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完全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事了,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都毫无印象。

看着墙上的挂钟,游勇一阵恍惚,感慨着时间过得可真快,几周前他们还在教室里埋头苦干听老师在讲台上喊提高一分干掉千人,转眼间现在就已经脱离苦海回头上岸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

想到这里,游勇打了个哈欠,大学对他来说压根儿就是个远到天涯海角的名词,以他那挣扎在及格线上的成绩,大学?想都别想。不过他并没有不甘心,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被人忽视,默默无闻。至于前途,家里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也达到小康了,靠着亲戚介绍个工作养活自己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游勇也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他想想都觉得累。

平凡有什么不好呢?游勇并不觉得平凡有什么不好。

脱掉身上满是酒精味的衣服,游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而昨晚吃的东西又吐了个精光,他觉得自己快要饿瘪了。

游勇哼着小调走进厨房,但是厨房里一阵冷清,老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没有给他留饭,游勇只能苦着脸打开冰箱,他闻到冰箱里有香味。

“等等,为什么我会闻到……”

游勇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冰箱门上,不是放着面包泡面的冷藏室,而是鬼使神差一样打开了下面的冷冻室,似乎有种本能在告诉他,那里放着天下少有的美食。

然后,游勇看着冰箱里冒着冷气的鸭血愣住了。那是前几天超市打折老妈顺道买回来的,因为游勇不爱吃,所以就一直放在冰箱里。

“这玩意儿……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有人在游勇耳边窃窃私语,柔美的声音仿佛带着莫名其妙的魔力,激发着游勇的食欲,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不由自主的捧起硬邦邦的鸭血咬了下去。

这一口,彻底颠覆了游勇的人生观。他根本没有想到这鸭血会如此的美味,冰冷的血块滚动在游勇的舌头上,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情不自禁地咬下了第二口,第三口……

游勇试图阻止自己这匪夷所思的行为,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他使唤,他的大脑已经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喜狂喜所占领,而随着鸭血的下肚,腹中的饥饿感一点一点消失,那是一种空虚被填补的快感,游勇从没有过如此愉悦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

片刻之后,游勇恢复了神志,他呆呆地看着被他糟蹋的面目全非的厨房,满地都是被他踩扁的面包和蔬菜,还有残留的果冻一样的血块,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自己做的。

“幻觉吗?”

游勇想打开门出去透透气,却被外面刺眼的阳光生生逼回了屋里,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对阳光产生了恐惧,甚至于脑海里都浮现出了自己在阳光下灰飞烟灭的画面。他连滚带爬的跑回卧室,从衣柜里找出了秋天穿的连帽衫和牛仔裤将自己武装起来,确认全身没有一片皮肤会暴露在阳光下之后,飞也似的逃到了大街上。

六月可以说是一年之中最热的一个月,尤其是正午时分,炙热的阳光恨不得把整片大地都烤焦,路上的行人全都一副清凉的打扮,恨不得把身上的遮羞布都拔掉,只有游勇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与周围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侧目。

“这人好奇怪,大热天的穿成这样……”

“赶紧走,没准是神经病呢。”

两个撑着遮阳伞的少女从游勇身边路过,同时也在窃窃私语,短裙下露出大片光洁的皮肤,看上去赏心悦目,但游勇却没心思理会这些,他压根也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满脑子全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他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他要去医院。

但是很快,游勇就后悔了,因为当他穿过稀稀拉拉的人群时,他居然从身边路人的身上闻到了一种奇妙的味道,那是一种加剧他饥饿感的香味,他的胃开始抽搐,口腔里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周围的路人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会移动的美食……

游勇不敢再在街上逗留,他更不敢回家,他怕自己再看到厨房地板上的残渣时会疯掉,他不得不咬着牙离开大街,转身绕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

巷子很窄,只能容下两三个人并肩站立,两边高耸的建筑物遮住了光亮,墙角能看得到绿色的青苔,这里远离人群远离阳光,这样的环境让他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游勇褪下脑袋上的帽子,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他抽了抽鼻子,感觉到似乎还有一些别的气味,直觉告诉他那是食物散发出的,有什么比鸭血更好吃的东西就在这附近。腹中的空虚又开始袭击他,游勇不由自主的循着这味道前进,并且很快找到了它的发源地。

那似乎是一家餐馆的后门,布满油污的铁门旁边摆着一个肮脏的泔水桶,无数苍蝇在桶上方飞舞,那令人作呕的剩饭对它们来说无疑是丰盛的大餐。游勇捂着鼻子摇了摇头,吸引他的当然不可能是这些东西。他把目光放到了铁门另一边的角落,那里放着的几只老鼠的尸体。这些可怜的家伙是被愤怒的厨师拧断脖子后扔到这里的,而且似乎就在几分钟前,因为从胸腔里渗出的鲜血都还没有完全凝固。

“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游勇看着地上的死老鼠差点吐出来,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没办法转过身去。他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他就这样蹲在了泔水桶旁边,伸出手从地上沾了一点血,然后放进了嘴里。

“难吃……”

那个柔美的声音在他耳边这样抱怨道。

“废话!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好吃!”

游勇的脑子在咆哮,可是他手上的动作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抓起了老鼠的尸体放在嘴边吮吸着里面的液体。

游勇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虽然那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重复的低吼着难吃,但是他的味蕾告诉他这东西比起家里的鸭血更加美味,他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但是很快他的理智就被贪婪的食欲吞没。

“报告,已经到达指定地点,发现疑似目标,确认为E级血裔。”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游勇的进食,他抬起头,发现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更扯的是在这样阴暗的巷子里那两个男人居然还带着墨镜,耳朵上还挂着耳麦,这样的形象让游勇联想到了电影里的特工。但不管怎么样,游勇更愿意相信他们就是特工,他们就是专程来向他解释这一切并且能救他脱离苦海的天使。

“救救我,帮我叫救护车……”

游勇张开嘴试图向他们求助,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反倒是嘴里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上,看上去无比狰狞。

正常人看到这样的景象绝对会吓得掉头就跑。但是那两名突然出现的男人却没有任何的惊慌,其中一个人掏出几张奇怪的符纸贴在了巷子两旁的墙壁上,另一个人则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银质的外壳在游勇眼里泛着冰冷的光泽。

“肃清开始。”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游勇,然后是一声轻微的响声。

“有没有搞错,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不过就这样结束这一切似乎也不错啊……”

不知为何,游勇此刻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他相信只要他被打中,就会被疼醒,然后发现这一切只是个噩梦,他依旧是他,是那个过完最后一个暑假然后迎接平淡无奇的生活最后在平凡中终了此生的小人物。

但是想象之中的剧痛却并没有袭来。

游勇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他清楚地看到了一切,就连子弹划破空气撕开他的皮肉进入他胸口的每个细节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但让他不可思议的并不是他能看清这一切,而是自己明明被击中了却没有任何疼痛感,甚至那被子弹撕裂的伤口都没有流血。

这果然是在做梦啊!

游勇觉得自己的眼眶都湿润了,这果然就是在做梦,不然怎么都感觉不到疼呢?他恨不得当下就跳起来抱着西装男的大腿喊一嗓子“大哥麻烦你再来一枪利索点解决我”这样的话,只是他抬起头看那个西装男的时候却在他脸上看到了同自己一样的茫然。

明明已经中弹了,为什么没有倒下?难道是子弹放太久了失效了?不可能啊,这可是专门对付血侍的“δ银弹”,就算放上一百年也不会失效。难道面前这家伙不是血侍?开什么玩笑,不是血侍为什么会在这里啃死老鼠?正常人哪里会有这样的嗜好……

西装男出神地盯着手中的枪,完全没有注意到游勇充满希望的眼神。

“你在做什么?快点解决他。”

后边的男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游勇并没有倒下他认为是自己的同伴打偏了。而持枪的西装男也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下后对着游勇再次扣动了扳机,这一次他瞄准了游勇的头部,他相信就算是更高级的血侍在脑袋被击中后也不可能存活下来。

“够了!”

这一次,子弹并没有打中游勇。枪声响起的同时,游勇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只有两个字,但是就在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一瞬间,那本该进入游勇脑袋的银色子弹猛然停止了运动,在他眉心前停顿了两秒之后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巷里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持枪男人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发干,他终于明白为什么“δ银弹”会不起作用了,因为面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根本就不是什么血侍,能凭空挡下子弹的生物,比血侍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绝对不是他这种小角色可以对付得了的。

“快跑!判断错误,敌人至少是……”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一只手已经从他后方插进了他的脖颈里,并且将他的喉管连同颈椎一起捏了个粉碎。而他的同伴,直到鲜血溅到脸上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虽然算不上正餐,但我还是很讨厌被人打搅。”

游勇随手将已经死去的男人丢在地上,吮吸着手指上的血液,比起刚刚的老鼠血,这些液体美味到令他发狂,那沁人心脾的味道刺激着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让他飘飘欲仙。

当然游勇根本看不到,这时的他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只怪物,他的脸变得惨白,双眼则变成了红色,整个眼眶内如同被嵌进了妖艳的红宝石,在阴暗的巷子里发出诡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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