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有高人渡劫失败,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但消息仅在各大门派核心人物之间传播。
不少人偷偷来到长白山附近搜寻,妄图找到成仙的奥秘,亦或是那位高人留下遗留的瑰宝,皆是无功而返。
而所谓的高人,正被藏全背着往南行进,走走停停,已有三日有余。
自从空闻大师的琉璃佛心安在其胸膛之内后,夏侯衍便一直高烧不退。
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时而昏迷。
第一次清醒时分,夏侯衍听藏全讲述之前发生的事情之后,失声痛哭。
冲着北方磕了无数响头,非要拜死去的空闻为师,说大师对自己形同再造,虽不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情,若不拜师,良心难安。
而后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当即昏厥,昏迷之中胡言乱语,似仙歌梵音,如魔声贯耳。
藏全后背背着夏侯衍,两颗脑袋凑在一块,这些稀奇古怪的话语钻到耳朵里,不听也得听。
什么天有四时,道有轮回,天外遁一,不破不立。
夏侯衍说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话,听得藏全心神恍惚。
想到背后之人引来天雷渡劫,便是胡言乱语想必也暗藏深意。
藏全耐着性子将其说的只言片语,一一记下,希望等夏侯衍醒来,再复述给他听。
第二次清醒,夏侯衍冷静了许多,除了非要叫藏全师兄之外,其余都比较正常。
先是询问二人如今身在何处,欲往何方,看到大荒吟明晃晃地佩在自己腰间,更是赶紧用衣物包裹起来。
当夏侯衍掀开衣物,看着胸口暗红狰狞的伤口时,心中悲痛欲绝。
世间正道修行之人往往自诩大公无私,可谁又真的能像空闻大师这般舍命救人。
膛内佛心,跳动如鼓,荡涤心神,这才不至于让夏侯衍心神大乱,滋生心魔。
山路崎岖,藏全背着夏侯衍走走停停,行走了三四日后,夏侯衍高烧终于退去,可以下地走路。
藏全一个吊着的心终于放下,看着不远处长白山脉的出口,由衷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要出山了!
师父,我一定会将夏侯施主安全护送回家,不会让你的一番心血白流!
晨草挂白露,远道迷薄雾。
藏全扶着羸弱的夏侯衍,走在山间碎石中。
前面是一条狭长深邃的山道,两边皆是陡峭岩壁,这种地形在《启世录》第一卷中,被称为“一线天”,民间俗称“绝命谷”。
过了此处便是开阔的平原,无论旱道还是水路都极为便利。
夏侯衍把手伸到眉前眺望,想要看清眼前山道到底有多长。
可惜道路被山雾缭绕,如同隔了数层浣纱,目视不足百米。
夏侯衍气喘吁吁地坐在岩石,他不是累,而是是血亏,期间连吃了两根野山参,才勉强续命。
夏侯衍不怕死,但他现在很惜命,正如该死之人苏星河所言,他不能死得毫无意义!
于是他嘱托藏全,先去寻些山泉野果,吃饱之后再行上路。
藏全没了师父,孤苦伶仃,夏侯衍没了大师,也失去了指路明灯。
两人相依为靠,风雨同舟,这段日子也都成长不少。
由于夏侯衍行动不便,这些日子皆是藏全外出寻觅食物。
在夏侯衍的指导下,藏全对于山川地貌,植物药草的习性大有长进。
不多时藏全归来,两人靠在岩石边,饮山泉,吃野果。
每当吃饭时候,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低头吃着自己的,暗自神伤。
佛光洞中,三人一起搭伙了一个月,如今眼前少了一个人,心里总是空洞洞的。
“师兄,我们上路吧!”
夏侯衍捡起被布裹着的大荒吟,拄着勉强起身,向藏全说道。
“夏侯施主,你别叫我师兄了,总感觉怪怪的!”藏全扶着夏侯衍道。
夏侯衍见藏全被人叫作师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出言开导,并点名缘由。
夏侯衍强忍着咳嗽说道:“可你既然提到拈花指,那我就不得不说了,师兄,我何时练过练过灵山的拈花指?”
“这……”
藏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把这事归结到夏侯衍身上。
“你都差点飞升了,会个拈花指算什么!”
夏侯衍摇摇头道:“凡事皆有迹可循,那时候我使得为何不是夏侯家的天元罡劲,也不是宿芒天宗的星辰法,而偏偏是灵山的拈花指呢?”
夏侯衍接着道:“拈花指脱胎于千叶手,我猜想这便是我能使出拈花指的原因。”
藏全奇道:“可师父没教过咱们千叶手啊,说我们根基太浅,只教了我们入门功夫罗汉长拳。”
夏侯衍望着北方,有些哽咽道:“师父他老人家骗了我俩,或者说为了骗我,顺带诓了师兄你。”
藏全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罗汉长拳就是千叶手!”
夏侯衍点点头道:“没错,师兄你初入修行法门,很多东西不太了解,若是一门简简单单的外门功夫,师父又何须在洞中花费三天时间,将其心法精髓讲给你我二人听。”
“而大师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通过修炼千叶手感悟佛法,安心静气,既欣然接受千叶手,又不存任何心理负担。”
藏全道:“师父既然希望你不要放心上,你又何须强加己身呢?”
夏侯衍沉色道:“师父得道高僧,不在乎世俗眼光,破例灵山绝学传授于我,我若不拜入师父门下,今后使用千叶手被瞧出来,被查出是师父违反戒律,私下传授,岂不是玷污师父名声,即便师父泉下不曾怪罪,你我二人良心何安?”
藏全知道夏侯衍说得对,空闻是不会怪罪,但他们就该让师父泉下受到骂名吗?
藏全不用多想,明白了其中缘由,点头道:“夏侯师弟,你说得很对,今后你我二人便以师兄弟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