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面不同,这回玛雅是触动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利益。
就连车区长也面目冷沉:“小玛雅,喔不,城主大人,这件事咱以后别再提了好吗?我很感谢你为这次事件做出的伟大战略贡献,真心的,但是这件事咱们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整个会议室突然变得安静,落针可闻,流淌着怪异的气氛。
查尔观察着女神的变化,她面若寒霜,毕眸沉思,没有生气,可是以自己的了解来看,生气了。
确实,玛雅生气了。
她就算再才思敏捷,毕竟也只是二十岁的少女,和这些城府深沉,长年淫浸在权利欲海中的老油条相比,还是欠了些火候。
眼下时机不对,下次如果再提案,恐怕会遭到疯狂打压。
难道用武力去镇压吗?
那样太没有智慧了!
强权下,必定血流成河,永远不能低估了守财奴为一亩三分地,而化身执起死神镰刀疯狂收割无辜者性命的那股狠劲。
海王城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沉默有一会儿,肖邦邦好奇地问了一句:“就算是外面的世界,都没有听过这种社会模式的,我很好奇,是城主您的一时兴起呢?还是真有那么一位脑…心智不健全的朋友呢?”
玛雅睁开双目,冷视而去,瞬间对这个人产生强烈的厌恶。
竟然骂杨光,不能容忍!
庞大的威压,铺天盖地直锁目标,超凡的力量,使得肖邦邦猛地窒息,浑身打冷颤。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好奇心,竟然惹怒了这个女人,并且,头一次感受到这种可怕的气息,一种无形的压力,像是头顶巨山,要碾碎他的头骨,震毁他的躯身一样!
太恐怖了!
这就是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
这就是拥有再多金钱也买不到的强横境界!
肖邦邦不敢再对上那双眼睛,恍惚地低下头,宽额溢出细汗。
就在其他人哑然怔望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
“啊!你们刚才是在讨论我吗?”杨光倚在门口,也不进来。
“就是你出的馊主意?”车在杭不满地瞪了这小子一眼,长这么帅还敢到处瞎跑,当心狗命!
“钱的方案确实是我提出来的。”杨光直言不讳。
众人这才恍然,最近有个黑毛出现在黑风城搞直播,他们都有所耳闻。
不过细想来,这家伙来历不明,从他出现就搞了这么多事情,着实可疑啊!
牛黄胆当即质问道:“黑风城的病变,你知道些什么?跟你有没有半毛钱关系?”
杨光仰着头,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将玛雅和他们明确地区分开来,然后扫视了这里的人一圈,狗耳朵?牛角角?长脸脸?黑蹄蹄呢?
他对着众人,变得神情恍惚,喃喃低语:“狗子、驴子、犊子、马子!”
所有人听到这辱骂性的秽词疯言,脸色剧变,一股羞意涌上脑袋瓜子,渐渐快气得冒烟了。
而玛雅也收回了势,肖邦邦不觉地冷抱着自己,一人呆滞地望着桌上的红木年轮纹路。
獒族、黔族、驹族、红眼族,的确是在数千年前那批最早成功进化的人,后来用人类基因和动物基因混合成的,但经过这么漫长的岁月稀释,动物基因已经很薄弱很薄弱了,他们现在是新的人类,不是低智慧的动物!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叫成动物!
不管前身是从什么进化而来的,那都是过去,史前人类不也是从古猿猴进化而来的吗?如果跨越三万年前跟他们说,是大猩猩,小猴子,那等同是骂人!
杨光这样莫由来就是扒四大族群基因老底子,是禁忌,是种族歧视言论,玛雅觉得他的疯癫病又犯了。
果不然,牛黄胆坐不住了,恨得牙痒痒,磨拳擦脚,恶狠狠地朝他走过去:‘你牛爷爷斗不过女人,还打不过你一个一米八的小孩子?’
正当他准备找个倒霉蛋发泄下刚才的挫气时,眼前的黑毛蹭地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没影了……
玛雅望着那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神经兮兮,所以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
“有事再议,没事的话先这样。”玛雅划下尾声。
大家同意散会,各自回去压下城区的暴躁声。
相继迈出走廊,牛福气问他爹:“最后那个提案,只有你牛区长没吭声了,怎么想的?”
牛黄胆看了儿子一眼,没有告诉他。
牛福气试图从他老爹脸上找到些什么:“你最后也没再提我们城北的钱库问题。”
牛黄胆顿了顿脚步,还是没说话,两人并肩下了楼层。
而在随后,肖邦邦面色不寻常地跟自己人恍悠悠地走了出来,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插在裤兜里的手,时不时地捏握,带着莫名的情绪,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可是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若无其事地跟在下属们后面,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喜气洋洋地说能如何如何轻松化解这次危机什么的…
忽地,狭长的眼好像被什么电过,逐渐变得深渊冷眸……
后面的凯撒他们,刚想恭喜几句城主上任的话,却发现玛雅好像有心思,便没敢去惊扰。
玛雅确实在思考着一件令自己困惑的事情。
一路开车回家,都是在想那件事。
当车开到家门口,还没准备入库,大白就冲上来,隔着车前一阵狂吠。
吓得她连忙刹车,下去要安抚它,可是一想摸它的头,扭头就要咬她,仓惶又缩了回来。
大白这是怎么了?
大白的狂吠声没有片刻停歇,没有像往常那样疲困的意思,这反常的精神劲头,让玛雅突生不详的预感!
阿拉蕾闻声从里面赶了出来,她也不敢去碰它,对玛雅皱眉道:“小姐,你跟我来看一下。”
玛雅跟她到园圃里,大白也一路摇着尾巴跟着,还是不停地狂吠。
“这是?”玛雅看着突然出现的深坑,疑惑不解。
“是大白刨的!”阿拉蕾面色隐痛:“它可能知道自己的寿命快终结了,之所以会这么狂叫,是缺乏安全感。”
是啊,大白都十三岁了,这对于狗狗来说,已经相当于人类七十几岁的高龄了!
阿拉蕾也说,大白其实在两年前就出现不爱动的症状,和以往几年不同。
那两年,经常在门口就是守一整天,它在等着最爱的小主人回家。
可能它的生命早就油尽灯枯了,只是一直舍不得它的小主人,用强大的意志一直等到了现在。
而现在终于等到了,它也不再留下遗憾,它觉得是时候了…
压抑的情绪使得玛雅再度忆起了小时候的生离死别,大白就是她的家人,刹那触动伤心的弦,潸然泪下。
大白看到小主人伤心的样子,停止了吠声,它灵性的眼中,似乎看懂了那是在为自己而哭泣。
玛雅想再次摸大白的头,将它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将还是小奶狗的它抱回家来一样,永远记住它的体温。
可是还没触碰到,大白又是扭头将她给吓退,但是没有再狂吠了。
玛雅束手无策,大白现在的状况是不让她碰,又用一种恋恋不舍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仿佛在说:‘玛雅,我永远的小主人,大白不想离开你。’
玛雅想带它出门,大白刚才似乎因为动了气,体质变得更加虚弱,没走两步便趴在原地不动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待在家里,想跟大白玩接球游戏,可是大白眼皮松垂一半,懒懒地看着那颗红蓝彩条纹的皮球,丝毫提不起兴致。
倦意涌来,玛雅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大白重温最后的时光,大白根本不跟自己互动。
无力涌上心头,她趴在沙发上轻轻抽泣。
不一会儿,睡着了。
阿拉蕾进来客厅时,看着大白就趴在小姐的旁边,寸步不离,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去拿了两件毯子,分别给盖上。
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生离死别,这是自然法则,无可规避,她只能去做些好吃的,等大白醒来……